诺格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尤其是阿宛勒,阿宛勒长叹一声,看向艾玛,欧阳梓和龙飞宇,说,“三位并未我们族人,无须留在这儿遭此劫难,你们明日便离去吧!”
艾玛秀眉紧蹙,眸中满是担忧,垂着眸子,没有说话。龙飞宇也一样面色凝重。只有欧阳梓面色沉静。
过了一会儿,欧阳梓抬眸看向阿宛勒,说,“阿宛勒首领,在下以为说灭族之灾还言之过早!”
阿宛勒眸子一亮,问道,“欧阳公子,莫非你有什么好主意?”
“也并非什么好主意,只是在下的一些浅见。”欧阳梓谦虚道。
阿宛勒笑了笑,说,“公子客气了,有话请讲。”
欧阳梓点点头,迟疑了一下,缓缓答道,“刚才诺格公子所言不假,这些年朝廷昏庸无道,皇帝骄奢淫逸,亲小人,远贤臣,官员中饱私囊,买官卖官屡见不鲜。而且近年来又不断加重赋税,致使百姓负担沉重,每年因交不起税银而惨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全国各地的有识之士纷纷揭竿而起,朝廷又派兵四处镇压,但起义队伍层出不穷,唉,亡国之相已显!大势所趋,过不了多少年,朝廷就会垮了!”
阿宛勒赞同地点点头,欣赏道,“欧阳公子真是独具慧眼,你的分析精辟、一针见血。”
欧阳梓笑着摇摇头,说,“首领过奖了。”
“那,以欧阳公子之见,如今五万大军来犯,我们布鄂族该怎样御敌呢?公子可有御敌之策?”
欧阳梓笑了笑,答道,“在下以为,首领可以从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来考虑。[]”
阿宛勒一条俊眉,问道,“哦?请公子示下!”
“咱们就从人和先说起,敢问首领,在西南地区总共有多少部族?”
阿宛勒想了想,说,“大大小小总共十几个吧,而我们布鄂族是最大的部族,人数最多。”
“那所有部族加起来总共有多少人?”
“约莫三万余人。”
阿宛勒了然地点点头,说,“这三万余人除了布鄂族,其他部族也是饱受朝廷的欺压,料想对朝廷也是怨声载道,但碍于势单力薄,无法与朝廷抗衡,只得忍气吞声。”
诺格应道,“公子说的不错,这十几个部族只有我们部族敢于和朝廷对抗。”
欧阳梓点点头,继续道,“所以,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首领派人去其他十几个部族谈和,邀请他们一起对抗即将来犯的五万大军。”
阿宛勒位置一怔,与诺格互相对视一眼,诺格担忧道,“这主意倒是好,可是我们这十几个部族互相都不和睦,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我们去找他们合作,他们能答应吗?再说了,他们不怕得罪朝廷吗?”
欧阳梓笑了笑,说,“此一时彼一时,这些部族的确惧怕朝廷的淫威,但同时也痛恨朝廷的昏庸无道,他们的隐忍只会加重朝廷的赋税还有更残忍的掠夺,他们无力承担,走投无路之际,是被朝廷的官兵打死,还是背水一战,负隅顽抗,那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WWw.YZUU点]在下想,他们一定会选择后者。至于朝廷,灭亡之象已显,军队的势力远不如开国之时那样威猛,但是百毒之虫死而不僵,这五万人马也不可小觑,所以,西南地区的所有部族必须联合起来!这些部族虽然彼此间不和睦,但面对外敌,权衡利弊,相信他们一定是同心协力,一致对外的!”
欧阳梓的一席话让阿宛勒和诺格都为之一振,两人豁然开朗,阿宛勒欣喜地赞叹一声,“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欧阳梓摇头笑了笑,继续道,“在下还未说完,派人去各个部族谈和是件大哥,得派一个胆识俱佳的人前往,因为如果谈不好,只会让各个部族与我们离心离德,那样情况就糟糕了,反之,如果谈的好,那前途一片光明。”
阿宛勒赞同地点点头,想了想,扭头看向诺格,说,“诺格,你在京城呆了许久,也读了几年汉人的书,说话进退得当,就由你办这件差事吧!”
诺格立即双手抱拳,恭敬道,“是。”
诺格看向欧阳梓,礼貌地问,“欧阳公子,我去各个部族谈和,需要注意什么呢?比如说辞上。”
欧阳梓笑了笑,答道,“首先要缓和布鄂族与其他部族间的矛盾,要说明这只是家事、小事,言词中可以略微压低身份以换取其他部族首领的心理平衡;其次要说这些年朝廷对西南地区的压榨,暴行,以激起部族首领对朝廷的怨恨;最后再说朝廷对西南大举用兵,分析当前形势,告诉他们要么委曲求全,要么奋起杀敌,还要说明只要各个部族团结起来,就一定能胜利,因为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战必胜!总之一句话,要有礼有节,劝说时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所有利害关系都要细细剖析出来。诺格公子,你的任务很艰巨啊!”
诺格双手抱拳,认真地睨着欧阳梓,坚定道,“欧阳公子,你的话我记住了。”
然后,诺格看向阿宛勒,说,“首领,诺格定不负使命。”
阿宛勒点点头,说,“诺格,为了表示诚意,你去其他部族前,带上一些牦牛、山羊作为礼貌献给部族首领。”
“是,诺格遵命。”
阿宛勒重新看向欧阳梓,继续问道,“欧阳公子,你刚才说了人和,那天时和地利呢?”
欧阳梓笑了笑,说,“首领莫急,在下正要说呢!这地利嘛,西南地区为高原地带,地势高、山峦起伏,地形复杂,朝廷的五万大军对西南地区并不熟悉,即便手中握有地图,也是纸上谈兵,况且高原缺氧,他们一进入高原,士兵就会身体不适,水土不服,战斗力自然下降,这对我们有利。而且朝廷一直视西南部族为蛮夷胡虏,征西大将军刘震轻狂骄纵,犯了轻敌之大忌,正所谓骄兵必败。我们可以利用地势,对朝廷兵马进行伏击围歼。”
阿宛勒一脸欣喜,赞同地点点头,说,“公子说的是!那天时呢?”
“一个月后,便是盛夏,夏天雨水足,正是山洪、泥石流多发季节,等朝廷的大军一到高原,首领可派出小股队伍将朝廷大军引到山洪暴发地带,待大雨将至,洪水暴发,朝廷大军尾大不掉,无处逃窜,只能命丧水中了。”
听完欧阳梓的一席话,阿宛勒欣喜地微张着唇,感叹一声,“欧阳公子,你当真是上天赐给我们布鄂族的大恩人呐!请受我一拜!”话音刚落,阿宛勒便跪下,双手抱拳,作势就要给欧阳梓磕头,欧阳梓微惊,赶忙制止。
“首领,你这是做什么!在下受不起!”
阿宛勒感激道,“欧阳公子,若没有你,我们布鄂族必然要遭此劫难!一万多子民都要身首异处!公子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部族的,公子是我们的大恩人!”
“首领严重了,在下长于言,而短于行,只能给首领出谋划策,真正抵御大军的还得靠部族的将士们,只有将士们才能拯救部族。”
阿宛勒感激地点点头。
“哦,对了,阿宛勒首领,在下想向首领索要两样东西,还请首领行个方便。”欧阳梓双手抱拳,恭敬道。
“公子请讲!”
“在下想要纸笔。”
阿宛勒笑了笑,说,“好办,下午我就派人将纸墨笔砚给公子送去!”
“那就多谢首领了!”
*
直至晌午,欧阳梓、艾玛和龙飞宇才离开阿宛勒的茅屋。出于对欧阳梓的感谢,阿宛勒宣布撤掉那两个女子守卫,不再监视艾玛。
“本太子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龙飞宇闷声道,不待艾玛和欧阳梓回话,便抬脚大步离去了。
望着龙飞宇急匆匆的背影,欧阳梓不解地问,“龙公子怎么了?”
艾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他啊,伤自尊了呗!”
欧阳梓狐疑地一挑俊眉,扭头睨着艾玛,问,“艾玛,你为何这么说?”
“很明显嘛!刚才在阿宛勒的房里,你侃侃而谈、运筹帷幄的模样把他震住了,他对你又妒忌又欣赏,刮目相看哪!同时又觉得自愧不如,他一个龙太子没有你这个人类有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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