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上午,蹋顿引着乌丸大军如约而至。当乌丸大军到达我军阵前时,我确实有些震惊。因为头天晚上闻报,乌丸大军已距我军三十里处下寨时,我还并未对二十万乌丸军有个具体的概念。然而当眼前漫山遍野的马队扬起扑天的灰尘,奔腾的战马将大地都跺得跟着颤起来时,我方知秦始皇为何要修长城,而成吉思汗为何能够率领蒙古铁骑叱咤亚欧大陆了!因为北方部族的铁蹄,威势确实非同一般,我们这些不善养马、更不习马战的中原人确实要比他们稍逊一筹!
但是震惊之余,我立刻镇静下来。因为无论我愿不愿意,现在的局势都要求我必须与战,不是我不爱好和平,只因他们欺人太甚!
闻探报,知敌军已于早晨从营地向我军阵地出发,故我早已命大军严阵以待。因知乌丸军以骑兵为主,所以我也将骑兵列于阵前。但没想到的是,所来的二十万乌丸大军中竟然有一半人都骑着马!而且虽然我声称白马义从有六万人,加上襄平的十万人马,总共有十六万,但是实际上的十三万和乌丸军的二十万一比,立刻就显现出少的不是一点半点来!
我看到手下众将还好,位于队前的军士们脸上都已泛起阴霾,我心中大惊,“糟了!军士已然现出惧意,如何是好?”
未待我再多想,乌丸军在距我军百米之遥处停下脚步,列阵完毕的乌丸军中闪出敌军主将蹋顿。于马上向我军方向观瞧片刻之后,蹋顿冲着我所在的主将阵营,耀武扬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蹋顿说完后,我皱了皱眉,问旁边的公孙康道:“这孙子是谁?喊的什么?”
公孙康客气的和我说道:“此人便是蹋顿,他问我军即是前来交割领地,为何要带大军至此,莫不是想负隅顽抗。”说到这里,公孙康顿了顿,我知道可能会有难听话了,便即作了个手势,教公孙康继续说。而后,公孙康继续道:“他说如果诚心求和,教天朝来使王成代表辽东,去给他跪献柳城地区的图谱和户籍!”说完,公孙康又说道:“君侯,不如我们此时便即发起冲锋,与他们做个了断?”
我闻言,对公孙康点了点头,对其愤懑蹋顿侮辱我的言语表示感谢之后,我静静看向对面阵容严正的乌丸军和其中的蹋顿。愤恨之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世界拳王泰森曾经说过的一番话,就是每个拳手在被击倒以前,都有一套将对手击倒的计划。就目前严阵以待的乌丸军来说,他们肯定有一套将我辽东军击败的计划。而并未和辽东军说明,此来要与乌丸决一死战的我知道,我军每个将士心中并没有什么完整的作战计划,尤其我们此次前来的名义是“投降”献地的。为此,我们是哀兵。所以为了让“哀兵必胜”这一千古定理不被打破,我必须要给予乌丸军一记迎头痛击。一记足以让他们倒下之后,即便爬起来,也想不起来作战计划的迎头痛击!
于是,我于马上开始哈哈大笑,我的笑感染了身边的将士,他们看出来我笑容中那种慷慨赴死的神情。而后,我对身边的吕布和赵云狠狠的说道:“奉先、子龙,你二人一骑赤兔,一骑飞电,我今天倒想看看你俩的马到底谁快,你俩的兵器谁疾!一会,你二人随我前去献图,我会给你们一个‘点’,你二人务必将蹋顿斩于马下。否则,咱们三个就是乌丸军血洗辽东军的祭旗之礼!”而后,我又对公孙康说道:“蹋顿一旦落马,你作为主将,必须冲在最前面,带着将士们冲散乌丸军,一举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踏平!”
公孙康看出我有去“玩命”的神情,慌忙说道:“君侯不可轻身犯险!”
我一摆手,说道:“虽然我不会打仗,但是我常听人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蹋顿太横,我却不愣,所以想要一击必胜,必须和他玩命。也只有我敢玩命了,手下的将军和军士们才肯用命。兵书上是这么说的,就算兵书上没说,做人也该这么做的!”说罢,我丢下听完我的话后,都是满眼泪光,一脸肃穆的身边将士们,拿着图谱户籍,带着“一吕二赵”出了本阵,望乌丸军的方向缓缓驰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此时的我在马上,也是越靠近乌丸军越难以平复激动的心境。其中,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我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终于由我来主宰一场战争了,我一定要把我这人生中的第一仗打好!
距乌丸军百步的时候,蹋顿没有动。五十步,蹋顿还是没有动。二十步的时候,蹋顿向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
于是,我和吕布赵云停了下来。我下了马,定了定心神,拿着图谱户籍,一步一个脚印的向蹋顿走去。
距蹋顿马前五步之遥时,我跪倒在地,向其叩了三个响头。而后,我将图谱户籍举过头顶。见我此举,早听闻天朝派来了一位“无往不利”的神兵猛将王成的蹋顿,哈哈哈的仰天狂笑。乌丸军中的将士也无不随着主子一起狂笑起来,我借机抬头看看已然完全放松警惕的蹋顿,心说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膝盖骨下面虽然没有那东西,但是刚才给你磕的头也算提前祭拜过你了,对不起了!”。
想到这里,我将户籍图谱照着蹋顿的脸上摔了过去。而后,我立即起身向后奔去,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感觉有一红一白两道闪电从身边掠过,我知道蹋顿已然是死定了。由于我急着逃命,所以到底是吕布还是赵云把蹋顿刺于马下的,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在蹋顿落马的那一刹那,乌丸军那犹如丧钟般的笑声立刻被惊得止住。
待我骑上小白马,向我方本阵狂奔时,公孙康已然带着大军像潮水一般冲了过来。魏续宋宪迎我而来,护在我的左右。高顺臧霸“开心”的抡槊横斧向乌丸军冲去,程普韩当驰过我身边时,炯炯的向我投来致意的目光。而后,程韩二人带着本部的乡甬向乌丸军冲杀过去。“矬子里头拔大个”,侯成不负我的嘱托,指挥着中军往来调度,掩杀冲阵。
待我稳住激动的心神,再次定睛看向敌阵。此时的乌丸军已被我军突入,从震惊中反映过来的乌丸军中,开始有将官大喊“不要乱,不要乱,稳住阵脚!…”。但当这将官想再重复出口喊话时,便已被从其身旁几十米处闻声横冲过来的赵云一枪挑于马下。我见此景,心中叹道“果然是上将军之才,大战之中还有这等智慧,看来龙就是龙!”。
为何这么夸赵云,呵呵,不是我夸他,是他确实做得好。如果这种喊“不要乱”的将军把乌丸军的阵脚给喊住了,那我刚才就白给蹋顿下跪了!见赵云如此做法之后,其他跟上的众将也开始照葫芦画瓢,依样作势,专挑那些敢喊“不要乱”的人来杀。这种有“模范带头”作用的行为之下,你说我能不夸赵云吗!
当然吕布也不含糊,催着赤兔马,挥着方天画戟,专挑那些穿着重甲的将军杀。吕布杀了几个重甲武将后,其余的重甲武将见吕布来追,便像见了阎王爷驾到一般,玩了命的跑。见主将一跑,手底下的军士也跟着跑。如此一来,乌丸的二十万大军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便被我方的十三万大军冲了个稀巴烂。
主将一失,千军无力。各部落的头领见大势已去,便都只顾着引本部逃命了!我深知把“狼”放跑了,它还会回来咬人的,鲜卑和高丽还在等着看我这边的“好戏”,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于是,我命令部队,敌军扔下的物资器械不得善取,否则杀头。为今之急,就是给我全力追剿乌丸军,务令他们不敢再次觊觎辽东领土!
先后得此命令的军士们,撒开了腿,跑死了马,玩命的追击乌丸军。此时,我又看到了“洛阳烽火”时那血腥的一幕。高顺骑在马上,嘴里不知道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就暂且叫“鬼哭神嚎”吧,显得相当的兴奋,把大槊抡开了,就往乌丸军的人堆里冲,臧霸抬着斧子跟在他的身后,凡是被高顺的大槊抡倒了,还能勉强爬起来的,都会很倒霉的再挨上臧霸一斧子。于是,高顺臧霸所过之处,乌丸军都会一片一片的倒下去。此时的高顺臧霸像极了“收割机”,而乌丸军像极了麦子。再次看到这种情景,我心中没有了“洛阳烽火”时的那种不忍,而是感觉血脉贲张。因为此时,我清楚的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放走了他们,也许将来变成麦子的就会是我!当然,我不知道这算我思想上的一种进步还是倒退,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战争的人!
看着身边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魏续宋宪,又看到乌丸军已然无力反抗,只有逃命之功,没有反抗之力,我对他二人说道:“你们也去追杀敌军吧,杀得越多越好!”二人闻言,撒马奔向乌丸军。
玩命的逃跑和索命的追击持续了一天一夜,当第二天平明,东方泛白之时,还被我军追兵吊着的乌丸军已然不过五万余人。我本想“痛打落水狗,打过长江去”,但是程普却从前方的追击队伍中转身回来,寻到我的所在,对我说道:“侯爷,前方已然快要进入乌丸的大草甸地区,那里瘴气密布,沼坑遍地,若贸然进入,恐我军有失,还请侯爷定度。”
我闻言,想了想这一日来的战果,够本不说,竟然要比预想的还要多赚了不知多少。于是,闻得程普之言,便即见好就收,命令部队停止追击,返回柳城。
一路上打扫战场,拾取军械。此战过后,据汉朝方面统计,斩首乌丸军五万余人,俘虏万余人,缴获军械粮草无数,汉军死伤损失几乎为零!
待我大军回返柳城营寨,中军大帐之中众将欢呼雀跃,公孙康请命问我道:“君侯,那万余俘虏您打算如何处置?”
我闻言,皱眉沉思,“是啊!该如何处置呢?”。众将见我低头不语,无人作声。吕布知我非是心狠之人,突然起身说道:“主公,您可知马叔父为何能够威震西羌?”
我看了看吕布,说道:“马叔父宅心仁厚,德高望重,自是羌人皆服!”
吕布说道:“非也,羌人震服西凉马家,乃是受其祖上之恩。早年光武皇帝派名将马援镇守西疆,先后大败羌军数十次,斩首数万余,羌人方才震服。边民不易教化,故主公欲立威乌丸,必效马援做法!”众将闻言,纷纷起身称是。
我见众意难违,便对公孙康说道:“那就按众将意思,杀!”我说“杀”的时候,说得格外之重,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有不忍,还是心内发狠!
公孙康闻言,大悦,转身出帐,于营前高搭祭台,上设香案,摆上公孙度的牌位,将死尸堆里扒出来的蹋顿之头,献祭于香案之前。而后就于祭台之前升起大火,又令军士挖“万人坑”,开始斩杀俘虏。将俘虏之头投于火中烧绝,将尸体推入坑中掩埋。如此,万余头颅在火中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火堆中脑壳烧爆的劈啪之声,犹如爆竹一般,听得人心寒!
自此之后,直到“五胡乱华”,乌丸军未敢再踏入柳城半步!而在乌丸族内,世代相传的大祭司语录中,多了这么一段记述“银鹰之年鼯鼠之月,我乌丸大军往柳城与汉军相据,大汉妖巫王成施法招出魔神,吞噬我军八万之众,致我军大败。此乃天不佑我乌丸,非战之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