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世骇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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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得亭中,在铺设好锦垫的石凳上坐定,我和李伦隔着石桌相望。沉默了一会,李伦直接问我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也打破沉默,答道:“早就想听了,只是没有机会。”

    李伦笑笑,说道:“那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吧,不然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说道:“谢谢刘皇叔,在下洗耳恭听!”

    于是,李伦便打开了话匣子,说出了一番“惊世骇言”!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山顶,四面绝壁只有些许藤蔓相连。无计可施之下,我本想即刻返回现代,但看山下有人,便即大声呼救起来。我被那人救下后,互相报名,方知救我之人竟然就是刘备刘玄德,当时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你在平原见到我。于是,我便想看看这蜀国的皇帝究竟何许人物,就和刘备说了个谎。刘备闻我所言,知我无家可归,便邀我去其家中安身。刘备虽然寡言,却喜欢谈论国家大事,每每说到汉室倾危,都几欲落泪;为人宽厚,待我及身边诸人犹如亲兄弟一般;尤其至孝令我十分敬佩,刘母双目失明,刘备对其关怀备至,将个瞎老太太伺候的身体康健;而那刘母虽然眼盲心却不盲,待我有如亲儿一般。日子久了,使我这从小孤苦的孤儿,反而在这异次元内体会到了母亲的爱、哥哥的关怀和家的温暖。然而残酷的命运却总是在捉弄于我,黄巾匪患骤起,‘太平’之风刮到涿县,烧杀劫掠,真正维护正义的刘备带领乡民誓死反抗,不想却被黄巾贼将村中老少杀得一干二净,只有我们少数人侥幸得脱。贼众退去之后,待我返回村中,看到的只剩满目疮痍。当我见到死去的母亲和兄长的尸体时,我发誓一定要完成大哥的遗志,创一个太平盛世出来。后来,有中山大商张世平和苏双,闻有汉室宗亲隐匿涿县,故来寻刘备,欲资以银钱讨伐黄巾。我想此乃母亲与兄长在天之灵助我成事,于是便假刘备之名,张世平和苏双未加怀疑,资我组建乡勇。自此之后,我便踏上了讨伐黄巾之路,当年侥幸未死的涿县同乡都先后罹难,自此知我非真刘备者只有我自己,而此时我也渐渐忘却自己的过去,真的把自己当成刘备了。当然我也是凡人,期间有几次性命堪忧之时,我也想借时空钥匙逃回现代,但却发现已成痴心妄想,我才渐渐明白,我已经回不去了,因为不光是我,现在连老天也要让我把刘备这出戏唱完。后来因缘巧合之机,寻得关羽张飞想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虽然我没有研究过三国的历史,但因和陈老先生(想必是老陈)看过不少三国的折子戏,对三国也稍有了解,故又先后寻访来了孙乾、简雍,还救下了徐庶。自剿灭黄巾后,因贿赂蹇硕当得平原县令起,声名日盛,更得徐州大户靡氏家族的支持,把个平原建的有如郡城一般。本想继续大施拳脚,却不想如今的天下虽然姓刘,但是却被宦官和外戚把持着。前者你到平原,我已知道你必是老陈派来刺探或者杀我之人,本想将你除去,但是看蹇硕那厮对你器重有加,杀你虽然容易,但是搪塞敷衍过去却是不易。于是便与你来了个相安无事,让你自生自灭。不想你竟也非等闲之辈,混得个出人头地。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宦官与外戚这两股势力已为你帮我除去一股,留下的何进还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虑。自北邙初见,我观那少帝便是短命之人,加之一夜风露惊吓,如今虽贵为皇帝,却不能临朝听政,想必命不久矣。而今与我共赴益州的陈留王,先帝亲子,少年俊才,等我掌控益州大权,少帝升天,我便立其为帝,到时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讨伐四方,平定中原,定要教天下重归一统,创一个太平盛世出来。我不瞒你,因汉中张鲁割据,此去我们需要绕道荆州入蜀,借此机会我会去寻访一下诸葛亮,相信若是请得孔明出山,那这太平盛世想不出现都难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一长篇大论期间,我几次欲言,都被李伦以手势劝止。待说完话后,李伦似是憋于心中的苦水终于倒完,笑的那么舒坦、那么张狂、那么肆无忌惮!而能让李伦倾诉的这么痛快的对象,想来遍寻这异次元之内,也只有我了。因此,李伦才让我耐心听完。而我听完此番言语之后,却是噤若寒蝉。这番话有如当头棒喝,更似如雷加身,将我击的体无完肤。这番话虽也让我理解了李伦的孤苦无奈,但更体现出老陈对李伦的评价――心机百变。没想到我以为自己做的“大事”,竟被李伦利用,从中取事,让我感觉自己像李伦的一枚棋子一般。

    一种伤心失落的感觉油然而生,却凸显还在狂笑的李伦更加得意忘形。看着志得意满的李伦,我突然知道为什么老陈要让我如有机会便杀掉他了。如果历史真的按着李伦所想的方向前进,最后刘氏仍为一统,汉室得以延续,那么便不会有三国,不会有三国会有魏晋吗?没有魏晋?就不会有五胡乱华吧?不会有五胡乱华,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汉族中兴,民族大融合!那么我们那个时代会变成什么样呢?是会变好还是变坏呢?疑问真是太多太多,然而我突然想到,历史之所以被称为历史,是因为它确实是发生了的过去时,而这些过去时的存在又是得到了世人的肯定,历史只有按部就班才能称为历史。李伦虽然有创造一个新时代的大志,但历史证明李伦最后也不过被葬在一个“王”的陵寝里边,而命运之所以安排李伦来这个时代,不过是让李伦把刘备的戏演完,而安排我来这个时代,相信就是让我来做李伦的“掘墓人”的。

    打定如此信念之后,我心情稍有平复。李伦似是看出面无表情的我,心中却已瞬息万变,难以平复,遂言道:“不若你与我同赴益州,共创大业,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太多血腥杀戮的场面。”

    我则强作镇定,淡淡的说道:“既然李兄执意要改变历史,相信也是劝无可劝,虽然我的心机没有你深,命运也没安排我做的曹操或者孙权,但是我一定要维护历史的正道,让时代正常的发展,无论你本意的善恶,现在的做法我实不敢苟同!道不同不与为谋,自此别后,你我各奔前程,倒要看看历史会往何处发展!”

    “呵呵,我本也想除去曹操和还偏安柴桑的孙坚(孙权尚未成年,孙氏一族现在皆以孙坚马首是瞻。),但是他们不是难成大事就是目光短浅。待他们羽翼丰满,想必我早已大权独揽。少了对手的游戏是多么的无聊,有你这样的对手倒可以使我更加的坚定信念,不然我还真怕自己半途而废呢!”李伦也是淡淡的说着,笑意还挂在脸上。

    “好,李兄以后在我心中,就是要一统江山的刘备,我则是要分裂天下的曹操孙权,话不投机不再多言,望玄德公今后好自为之,若是心术不正,就是真的得了卧龙凤雏,也是难上青天。”虽然放出如此狠话,但是想到李伦的心机再配上诸葛亮和庞统,想必但有一个差错,我不但不会成为李伦的掘墓人,自己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想及此处,心中一寒,能量体也是一颤。再想及刚才李伦言及此行要赴荆州寻访诸葛亮,更是让我不敢再想下去。

    李伦倒是不再多言,向我拱手,还礼以后,我二人出得亭来。我径直去至陈留王车前,倒身下拜,车上的陈留王虽未下车,却忙让我平身说话。与陈留王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寒暄,我对这未来的皇帝,却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可怜孩子,真的心生怜悯起来。

    刘备不待我要再和陈留王说些什么,便命令车队向许昌方向进发,俨然是要取道去襄阳的。我身后的吕布等人见刘备如此失礼,都欲上前,而早已上马提刀的关羽,望向我等却是蚕眉深陷,傍边环眼圆睁的张飞,也是催马提矛跃跃欲试。我拦住吕布等人,望着头也不回的刘备,心中无限惆怅和感慨,刘备去益州了,我的路却在何方呢?

    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我突然生出一个想法,等我把李伦给“埋”了,回到现代以后,一定叫老陈把我送去明朝,我要告诉罗贯中先生,刘备没有曹操可爱,而且刘备不爱哭,准确的说是不会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