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虽然并不十分丰盛,但多日来吃住都在帐篷里或者大道旁的蹇硕,大快朵颐,吃得好不开心。我、刘备、关羽,还有安顿好了使节团后,过来陪席的孙乾简雍,都吃得有如蜻蜓点水一般。可能是我多心,就我感觉,孙乾简雍吃的少是因为拘谨;关羽吃的少是因为不喜欢我和蹇硕;而刘备吃的少却给我一种感觉,他和我一样,都是在装样子!
宴席过后,关羽、孙乾、简雍向我和蹇硕拜辞,仅刘备引着我和蹇硕,前往提前给我俩准备好的住处。因为县尉府并不大,很快便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都快到正屋的门了,蹇硕突然问了我一句:“王成,你累了吗?”
因为问的突然,我随口答道:“不累啊?怎么了?”说出来后,有些后悔。赶了这么大半日的路,又刚刚吃过饭,正是人最易犯困的时候,我怎么会说自己不累呢?
不过还好,蹇硕此问要的就是我“不累”这句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于是,蹇硕对我说道:“既如此,那你先去安排一下宿卫,将这院落守把好了,莫再出现邺城的那种情况!”
跟蹇硕混得久了,他的心思有时候我也能猜出来一二。蹇硕这句话明着是说给我听的,其实是说给刘备听的。还没等我说什么,刘备先说道:“卫尉大人放心,这几日下官已经加强了城门的盘查和城内的巡查,这处院落也格外的加了安全防护。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大人在平原期间,定然无虞!”
我听刘备这么一说,便没再说话。蹇硕听了刘备的话,仍对我说道:“王成,你先去安排宿卫吧,我和刘司马说点事情。”
我闻言说了声“是”,而后找到宿卫的头目,和他说了要加强护卫的意思,尤其是晚上,更加不能掉以轻心!(不是为了蹇硕,主要是为了我自己,毕竟住在外间的还是我!)
传达完了吩咐,那头目下去如何布置,我就不说了,毕竟不归我管。
事情办妥,本应回去向蹇硕复命。但是想到刚才蹇硕说找刘备有事要说,回去太早了不太好,毕竟万一听到了什么我不该听到的事情,那我就大大的不妙了!
于是,我便开始于府中闲逛。说来这平原县府在各个县府之中也算大的,但毕竟是县府,和我住惯了的卫尉府一比,真是“小屋见大屋”,所以三晃两晃的就快转遍了。
正转着,远远的瞧见关羽向我这边走来。虽然知道关羽可能不太喜欢我们这些作威作福的达官,但和这种名人见面,不拉拉交情实在可惜。于是,我主动向关羽来的方向,迎了过去,想找关二哥套套近乎。不过不知道关二哥是不是近视眼,好像根本没看见我,直接推门进了道边的一座房子。见状,我有些纳闷。什么急事让关羽不管不顾的,竟然连我这么重要的京中大员都没看到!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来至关羽所进的房子外面。因为听力好,所以没等到得房子近前,便有说话之声传来。
“找了你大半天,这里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去贴告示了!”关羽有些焦急的说到。我听出关羽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在找谁!
“大哥有酒也不叫我一同去吃,还不行我老张在这里写字啊?”一个似是带着些情绪的人,瓮声瓮气的说到。一听这话,相信所有人和我一样,都猜出来这是张三将军了!
“叫你去吃?再灌几口黄汤,让你由着性子胡来?”关羽似是因为找到了张飞,所以放松下来。
“我几时胡来了?”张飞似是有些恼火,吼了起来。站在屋外的我,不难想象此时的张飞肯定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冲着关羽瞪眼睛!
“哼,不是你前者在安喜县借着酒醉把督邮给得罪了,大哥此时怎么也可当个太守了!”关羽似有埋怨的说到。
“怎么?老子打那狗官不对吗?”张飞火了。
“你这憨货,又在这里撒泼,你是谁的老子?我治不了你,回头叫大哥和单主薄来找你理论!”关羽显然也是火了,说罢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张飞见状,知道自己语失,急忙上前扯住关羽,说道:“二哥,二哥,我的好二哥,你别生气,我不是冲你,只是觉得大哥整天价向着那些狗官点头哈腰,我有些气不过!”
关羽看了看这憨直可爱的三弟,叹道:“哎!你懂什么?你以为大哥愿意吗?”
“谁说我不懂,大哥不就是想进京当官吗?”张飞又吼道。
“你吼什么?还嫌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吗?”关羽边说边来关窗。我听见脚步声向窗子走来,急忙闪身到了门前的一棵大树后面,继续听这两兄弟的谈话。
“怕什么?进京怎么了?我真是想不通,你我兄弟在这平原县有多逍遥,何必去京城受那昏君的鸟气?”张飞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到。
“有些事你还看不出来吗?如今的天下被宦官和外戚轮流把持着,似大哥这种皇亲却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县尉,你觉得天下现在还姓刘吗?”关羽不无惆怅的说到。我听完这句话,也有同感!
“我不管那么多的鸟事,只要你我兄弟在一起就好。对了,二哥,你说大哥能当皇帝吗?”张飞果然是个混人,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的,不过我想告诉他,他大哥刘备肯定能当皇帝!
“大哥的雄心你我是看不透的,也许能了解他的,只有单主薄。不过,进京辅政,重整汉室气象肯定是当务之急。”关羽淡淡的,但很向往的说到。又提到“单主薄”,看来刚才没听错,不会是单福(徐庶)吧?不可能啊!徐元直要到哭鼻子皇帝逃到新野的时候,才会出来啊!
张飞先是似有所悟的说道:“我知道单主薄为什么又去徐州了!肯定是又去找那俩大财主借银子去了!”而后,又很虔诚的问关羽道:“二哥,你说贿赂那阉狗能让大哥进京吗?”
“这我也说不准。不过,现在京里的形势是灵帝常病,何进与蹇硕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两边都在收买人心。大哥作为皇亲找外戚何进是肯定进不了京城的,为此若是暂时依附蹇硕,倒是条捷径。尤其大哥这个皇亲对蹇硕来说,是对付何进的一个很好助力!”关羽把形势看得很透,却把话说得也很圆滑,这么明了的分析,却被他自己谦虚成“说不准”。呵呵,看来关羽说话也有点装酷的味道,不愧为古今第一酷哥啊!
“这些鸟事,想想就觉得头疼,不管这些了,反正跟着大哥肯定没错,我去找酒喝了!”张飞真是个急脾气,说到这里,门已经打开了,一个黑汉从门里跳了出来。
我连忙往树后躲,但是已然来不及了。张飞见有陌生人往树后躲,一下子蹦了过来,拎住我的脖领子,吼道:“你是什么人?”
我被这虬髯环眼的黑脸大汉惊得有点发慌,但是马上镇定的说道:“我是高丽和谈副使王成,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如此无礼!”不过,说这话时,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毕竟我真怕这混人打我这“狗官”。
关羽本是还有话要对张飞说,但没成想这张老三性子太急,不待自己把话说完,便即冲了出去,而且马上就又听到他在冲别人吼。于是,关羽急急的跟了出来。
当关羽看到张飞拎着我的脖领子时,急忙上前,扯开张飞,对我一躬到地的说道:“副使大人,对不起,我家三弟是个鲁人,不小心冲撞了您,还望恕罪。”而后,扯着张飞也给我赔罪。
张飞拗不过关羽,把头一歪,侧着脸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听了刚才关羽张飞的谈话,我觉得张飞这人蛮实在的,尤其有点傻的可爱。于是,笑着说道:“噢,你就是张三将军啊!果然如刘司马所说,是员虎将!”
张飞低头不语,关羽似有所悟的问道:“不知副使大人这是要去干什么?”
在刚才被发现以后,我就想好了对策,于是说道:“我有内急,找了半天茅房也没找见,怎么你们府上连个下人都没有啊?”一路走来,确实连个下人都没看见。
关羽闻言,心下稍安,对我说道:“知道卫尉大人和副使大人要来,大哥已经知会府上闲杂人等,不要随便走动。副使大人你往那边走,拐过那座房子,就是茅厕了。”说着,关羽给我指了个方向。
于是,我装作真有内急的样子,小跑着向关羽所指的方向奔去。
见我跑远了,张飞骂了一句:“***,要不是老子出来得及时,这狗官就要在我的书房前面拉屎了!”(呵呵,这鲁人真是好骗,我说有内急找不到厕所,他就以为我要在他书房前的树下方便了!)
紧接着张飞似有所悟的又补了一句道:“哎,二哥,你说马元义是被这小鸡仔子抓到的吗?我怎么感觉一把就能把他扯断了似的?”
关羽似是没听见张飞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问道:“老三,你说他听到咱俩说的话了吗?”
一边跑我一边想,就感觉来说,张飞是被我给骗过了,但是关羽会不会信呢?毕竟他俩刚才的谈话,应该算是比较重要的内幕。依附蹇硕――进京辅政――重整汉室气象,相信我、蹇硕,还有何进都是整治的对象。所以这些话,不太适合我这“狗官”听。为此,为了确保不被杀人灭口,防着关羽跟来确认我是否真的要上厕所,我很乖的找到了茅厕,脱了裤子,在那里蹲着干使劲。
当然,我也不是光蹲着,脑袋里还是想事的。首先,“依附蹇硕――进京辅政――重整汉室气象”这一行动路线是关羽的臆测,还是刘备的真实想法?其次,府上的单主薄到底是不是徐庶?徐州的大财主又是谁呢?我怎么感觉,到了平原以后,很多事情都怪怪的,总是哪里不对的样子!
正想着,从外边进来一个人。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定睛看了看,不是关羽,是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头。待老头也脱了裤子,蹲下以后,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单主薄”和“大财主”的问题,就由你来给我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