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军士闻言,虽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在各营主官的带领下,开始有序的退场。不过片刻,几千人马便撤的干干净净。来如风去如电,看来并州军的作风纪律十分严谨!
众人散尽,我提马向前,冲场中还都在马上喘粗气的众将,抱拳说道:“众位将军武艺精湛,令王成大饱眼福,此次上党之旅实是不虚此行!然而让众位将军劳疲至此,王成心下十分歉疚,还望各位将军见谅!”说罢,于马上向众将作了个罗圈揖。
吕布见我如此说话,忙道:“副使大人哪里话,今日如此高兴,何来辛苦之说!”众将也是纷纷附和。
闻言,我心中欢喜,说道:“感谢众位将军对在下的抬爱,那今日我便做东,犒劳犒劳大家,也好让歉疚之心稍稍得安。”
听我说要请客吃饭,早因大战腹中倍感饥饿的众将纷纷叫好,性格粗犷的高顺,大声问道:“有酒吗?”
我闻言,对着长相憨厚的高顺笑道:“高将军放心,我王成请客,好酒管够!”
闻听我和高顺的一问一答,薛兰有些煞风景的说道:“副使大人,别听他胡说,刺史大人立有军规,营内不许随便饮酒!”
我看了看薛兰,说道:“薛司马,我话已经说了,总不好让我在众将面前食言吧?今日你便通融通融破回例,回头我见到刺史大人定会说解的。”
听我这么一说,薛兰有些为难,但看到此时吕布不住的向他点头,便会出了一些意思,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破回例,但还是要有些节制。此外,副使大人京中远来,怎好叫您做东,薛兰今日未能给大人献艺,这顿饭便由我来请吧!”
我见薛兰松了口,却要抢我的做东机会(我这人倒不是天生喜欢请人吃饭,但是请今天在场诸人吃饭的机会是谁跟我抢,我便要与其拼命的!),忙说道:“薛司马此言差矣,今日劳烦众位将军,王成实感过意不去,如果这顿饭由你请了,以后还怎好叫我再于人前称为大人。只是劳烦薛司马着得力之人,去上党城中多取些好酒好菜,另外再将我输与众将的那十匹红绸一并取来,也别教人家说我王成小气!”说罢,我从怀中取出钱县尉孝敬的那一千大毛递给薛兰。
薛兰听我这么说,便没再客套,接了银票,对众将说道:“众位兄弟,我先引副使大人去我府上,你们先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完事自己过来就是。”
我本还想与众将同行,但闻薛兰之言确是有理。总不好教吕布他们带着一身的臭汗,穿着甲胄吃饭吧?便与众人简单作别,随着薛兰往其府上去了。到了司马府,薛兰着人去上党城买酒菜取红绸,我们于府中的会客厅饮茶,等待众将。
先后等来了诸将(李封似也无甚大碍,一瘸一拐的来了),酒席摆开已经近了未时。但俗话说“好饭不怕晚”,虽然酒菜对我没什么意义,但同座之人却都是我来三国以后,数得着的人物。
虽然薛兰早有节制之语,但真喝高兴了,哪还管那么多,除了滴酒不沾的吕布和张辽,在推杯换盏大吹大擂之间,包括薛兰在内,诸将算是都喝高了!
这顿酒喝了快两个时辰,留下张辽打理烂醉的众将不提,我同吕布返回上党城。我虽然不会喝多,但是和吕布在一起,话还是很多。吕布今天也确实高兴,虽然他不喝酒,但是我们也算“话逢知己千句少”了。因为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所以骑着马闲庭信步,走的极慢,回转上党城,到得刺史府,已是晚饭时分了。门卫上的人见了我和吕布,说丁原让我和吕布回来后,去内宅一起陪蹇硕用饭。
闻言之后,我和吕布赶至了内宅会客厅。此时,蹇硕和丁原早就吃上了,我和吕布给他俩见了礼,而后也入了席。
丁原着在旁伺候的从人将酒给我满上,而后举起自己的杯子对我说道:“早些时候,薛兰使人来和我说了今日演武场的盛况,未想副使大人虽为官,却明御兵之术。今日演武,建阳未能到场亲见,真是遗撼之至。请副使大人满饮此杯,以表我心中感激之情。”说罢,仰劲将酒干了。
我也随着丁原将酒干了,而后说道:“刺史大人过誉了,我哪里会什么统兵带队之策,只是今天赶上了如此场面,随着性子借题发挥了一下。劳烦了公子和众位将军,刚才还让他们喝酒违反了军规,我还要请您见谅呢!”
丁原听我说完,仰面大笑,白色的胡子在羊油大腊的掩映下,根根分明晶莹发亮,说道:“老夫不曾过誉,倒是副使大人过谦了,两军对战最重士气,谁能将部队的战意提高到极致,谁便会成为战争之王。并州太久没有战争,部队懈怠了,将军惫懒了。今日副使大人演武场所为,让在场的众将士都似得胜而归一般,也让已显乏味的演武有了勃勃生机。如此让人高兴之下,若是老夫在场,必然也会下场和奉先见个高低,事后定然也是第一个破了自己立的军规。此外,若非副使大人还有重任在身,定然还要请您在并州留个一年半载,代我整肃整肃部队。哈哈哈哈……”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由着性子瞎胡闹,没想到到丁原这里,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便也跟着丁原傻笑起来,吕布想来也是想起了今天的事情,跟着呵呵呵的乐。
一旁听我和丁原说话,始终浅笑着看我的蹇硕,此时在想,“这王成不喜和那些达官贵人王孙子弟结交,倒是和这些整天舞枪弄棒的大老粗们颇为投缘,今日去了一趟并州大营,竟是我认识他以来,见他最高兴的一次。丁建阳的话绝非单单的奉承之语,况且下午来的那人所说演武场之事,也绝非编造。看来我没看错,这王成是块为将的料。待回京中,“大事”皆定,由其替我掌控军权,一来可少些是非之语,二来我也真该歇歇了!”
三人大笑,一人浅笑,却各怀心事。丁原再次着人将我二人的酒杯满上,而后端起酒杯冲着蹇硕说道:“今日演武,小儿不慎失手伤了伍校尉之事,还望卫尉大人见谅,这里我代奉先向您赔罪了。”
丁原话锋突然这么一转,本来相当融洽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闻言,我先是一惊,而后马上反应过来,不待蹇硕答言,抢先说道:“比武切磋,虽说应点到为止,然而刀枪无眼,有个磕磕碰碰实是平常之事。况且伍校尉只是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而已,并无大碍。吕公子何罪之有啊?刺史大人您这杯赔罪之酒,卫尉大人是断不肯喝的,就让我王成再陪您饮上一杯吧!”说罢,不等蹇硕和丁原说话,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丁原听完我这番分明是替吕布说项的言语,面带喜色,心想“这王成看来与我并州军甚是投缘,竟是处处维护。”听出话音的吕布也是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蹇硕并未因为我抢了他的话而着恼,反而顺着我的话,说道:“王副使所言甚是,比武切磋嘛,有点小磕小碰也很正常,况且伍校尉确实无甚大碍。我建议这杯酒就为丁刺史有吕公子这样的猛将干一杯,也希望你们父子尽心为陛下效力!”说罢,蹇硕也将杯中之酒干了。
丁原闻言,更是喜上眉梢,使劲看了看吕布,眼中的爱惜之意尽皆流露,对吕布说道:“奉先,还不快快谢过卫尉大人不罪之恩!”而后把自己杯中的酒也喝了。
吕布拜谢了蹇硕,气氛又恢复了融洽,我被丁原的举动吓到嗓子眼的心,也算又回到了它该呆的地方。其实刚才抢言,我是怕蹇硕和伍孚有什么裙带关系,他会因着吕布伤了伍孚而着恼,从而对吕布不利。就算此时不即发作,待到出使完毕,回京之后,蹇硕在皇帝那里给并州军随便穿穿小鞋,也是够丁原父子喝一壶的!但听蹇硕刚才的言语,绝对不似装相,呵呵,看来这家伙也挺会做人的。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其中的关系还复杂的很!首先,蹇硕此次来并州与丁原所谈之事,并非我所想的边境防务问题那么简单,而是另有要事。莫说伍孚与蹇硕并无关系,就算真有,蹇硕要报复,那也要等丁原助其完成“大事”之后,再秋后算账的。其次,就是现在朝中的两大对立面,即以十常侍为首的阉党和以何进为首的军方,已经处于矛盾升级的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为了权力之争,而爆发战争。所以他们的斗争是无处不在,包括在我们这个小小的使节团中。伍孚不是因为与蹇硕有亲戚关系,出来与我们一起捞“油水”的,而是灵帝命何进调拨来保护我们的。此举就是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灵帝的明白之处,如果此次出使全用阉党之人,那么何进肯定会起疑心,暗中必然会派耳目刺探。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深明此理的灵帝反倒光明正大的教何进的势力在使节团中zhan有了一席之地,一来显得此次出使,只是单纯的出使,省的何进找人再干些蝇营狗苟的事;二来灵帝让何进派人保护使节团,也是考虑到如果我们在路上出了事,那何进也脱不了干系。为此,军方不但不敢在路上对蹇硕不利,还要倾尽全力进行保护。也正是为此,何进才特意安排了禁军中武艺最为出色的伍孚前来保护我们,而随军参谋则是何进较为信任的校尉伍琼。临行之前,何进特意叮嘱伍琼,要其留心蹇硕,看蹇硕这次出使到底搞些什么名堂!(“伍富伍穷”,听起来像一对兄弟。哈哈,被你们猜对了!伍孚伍琼虽然只是同族兄弟,但是却比亲哥们还亲,一一武都颇有才干,算是伍子胥的坟上冒青烟了!)因此,使节团中虽然一派祥和之气,但却暗云密布,只因现在双方势力都还觉得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为此,蹇硕在听说伍孚被吕布击伤之后,本是十分高兴的,但听我说到只不过是从马上掉下来而已,倒是有些失望了!
多复杂啊!斗争形势多严峻啊!我很庆幸自己没趟进这滩浑水(就算趟进了,也还较浅),所以不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不然得多头疼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话说开了,就万事ok了,接下来的饭吃得也就开心多了。席间,丁原对我和蹇硕说了一下明日中秋的安排――南郊打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