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些漂亮的丫鬟在信王身边晃不假,可这王府就没有丑丫鬟,不要说丑的,就是普通的都不可能有,而且那几位丫鬟离花枝招展远了点儿吧。
更不要说信王怕她多心,平时用人大部分都是选择已经嫁了人的,三十岁往上的媳妇,有时候干脆就用婆,甚至是小厮,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丫鬟,那也是收拾的素素净净的,不要说花儿了,连丝鲜艳的颜色都没有,搞得像是守孝似的。
开始的时候,光是他身边的丫鬟这样,慢慢的,整个王府的丫鬟都越来越简约,不过和他身边那些丫鬟是在他命令下素净的不同,王府里其他的丫鬟们都是自动自发的。
原因?这不明摆着呢嘛,这些人不了解乐乐的真面目,还以为她本来长得就是这么的淳朴,开始他们还在嘀咕自家王爷的疯了,才会看上乐乐这种要姿色没姿色,要风韵没风韵的女人。
后来看到阿信身边的丫鬟们全都换了打扮,心里就开始琢磨了·难道说……,自家王爷就爱这一口儿?他们不知道是阿信怕乐乐多心才这么吩咐的,还以为自家王爷在军中五年待傻了,脑残了,口味巨变了·所以一个个的都回家翻箱倒柜儿的,找出平时自己看都不惜看一眼的压箱底衣裳,甚至是奶奶、姥姥的衣裳洗洗、熨熨穿出门。
再接下去,几乎就没多少天的事儿,信王府这股简朴之风就以雷霆之势席卷整个京城。
那些大大小小的绸缎庄、成衣铺、绣楼都开始流行寡静的布料,好几次姚云龙路过那些大绸缎庄的后门,时不时的就能看到那些小伙计忙碌着卸货,那些新到的货都是些蓝的拉·黑色白色的啦·这样干净、简单的颜色·就算有花样也不是那种奢华的,听说现在这种花样最好卖,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们人人都在忙着缝这样的新衣。
现在不管是茶会、诗会还是什么会,谁要是穿一套大红色的、翠绿色的衣裳出门,准保得哭着回家,为什么?被人笑话死呗!
虽然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是姚云龙却没有点破的打算,偷着乐够了,才抬起头·一脸无奈的问道:“那总得有条道儿吧?不是留下就是跟着我师父走。”
这两个选择一个是狼窝,一个是虎口,没有一条是乐乐喜欢的,两手一摊,乐乐梗着脖反问,“为什么没有第三条道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道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不开动脑筋,怎么知道还有第三条康庄大道可行呢?”
姚云龙可不知道康庄大道是什么·不过总不会跑得太偏,横竖不是阳关道就是独木桥,扣扣耳朵,“那你给我点儿启发吧。”
借着玻璃窗户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姚云龙看到乐乐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笑容,看得他寒毛乍起,就听她得意的说道:“这个很简单呀,比如说先利用你师父咱们跑出京城,然后再把你师父给甩喽,诸如此类,方法多得是。[ ~]”
诸如此类?
方法多得是?
她以为这种事情很简单是吧7
姚云龙感觉脑袋忽忽的就大了三圈,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乐乐,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她似的,她以为这两个男人都是省油的灯?她以为自己的师父很好招惹?说甩掉就能甩掉?还利用完再甩掉,姚云龙手脚发麻,坐到凳上,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无力的说道:“你觉得可行就行吧。”
和姚云龙浑身的无力感不同,乐乐可是斗志昂扬,精神抖擞,大气的一挥手,爽快的说道:“我觉得很可行,具体的就交给你来安排吧。”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主意有多不靠谱儿,可是不靠谱儿又怎么了?至少咱们精神上战胜了任何一个人不是吗?还是那句话,主意是人想出来的,慢慢想,边走边想,总能想到的,实在不行就下药呗,又不是没干过。
乐乐,乐乐,快乐是根本,欢乐最。
敌人再强大也有被打倒的一天,只要撑过他们,自己就彻底的赢了,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那也是赢!只要比敌人晚一秒闭上眼睛,就是赢!
他要疯了!
他要疯了!
虽然知道乐乐是什么人,可是姚云龙还是被她的乐观劲儿给逼得挠狂,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正是关系到未来日的转折点,她竟然在这里瞎乐呵儿,这叫什么事儿,这已经完全不属于乐观的范畴,这就是冒傻气!
气得姚云龙趴到桌上,直砸桌,最后不得不没好气儿的说道:“什么叫我来安排,我可没这本事儿,那两个人是什么ˇ呀,能是我斗得过的吗?”
“知道他不是好人,你还在这里拉皮条,安得什么心!”挑挑手指甲,乐乐嬉皮笑脸的说着,结果倒是让刚刚十来岁,连胡都没长的姚云龙闹了个大红脸,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可是他就是觉得别扭!
怒瞪着乐乐,也顾不上要压低声音,吼道:“说什么呢?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摆摆手,乐乐笑道:“凤儿和宝宝睡了,他们听不到。”
指着自己的鼻姚云龙眼睛都气红了,“我呢?”
“你长大了。”一句话差点噎死他,就听乐乐接着无比惋惜的说道:“再过几年,我们的龙哥儿就该成亲,娶媳妇儿喽唉呀,我也要当婆婆了呀,真讨厌,被人这么一叫显得我多老哇,不过,你放心,我会是个善良的好婆婆,绝对不会欺负你媳妇儿就是了····…”
这都说些什么呀!
俊俏的小脸红得跟只西红柿似的姚云龙噌得扭过身背对着乐乐没好气的说道:“先说你吧。[ ~]”
“我?”指指自己的鼻乐乐得意扬扬的说道:“我走一步算一步,先找你师父去吧,让他负责安排出京的事情,估计等他腿好了,就得进宫面圣什么的,趁那个时候,大家都高兴的呢,咱们漂亮的功成身退,至于怎么甩掉你师父嘛慢慢想就是了。”
眼珠转了转,姚云不得不承认,就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只得点点头,“好。”
事情解决了,乐乐也就不留人了,毕竟姚云龙也不小了,被人发现传出去也不好听“行了,行了,快去睡吧。”
走到门口,姚云龙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眼乐乐,“唉…”了一声,却没了下。
“怎么了?”
姚云龙干脆又往回走,坐到乐乐对面,认真的看着她,“你真能走吗?”
不明白他又唱得是哪一出儿,乐乐奇怪的看着姚云龙,“我的腿又没坏,为什么不能走。”
琢磨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姚云龙认真的看着乐乐的脸问道:“我是说,你不会后悔吗?”
收起脸上的笑意,乐乐认真的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事儿,想什么想,那个烂人做得事儿在那里摆着呢,有什么可后悔的,随即斩钉截铁的摇摇头,“应该不会。”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姚云龙觉得他很了解乐乐,虽然不知道多少,可他十分确定乐乐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心思的,否则的话就不会因为丫鬟的打扮问题生闷气,想了想,姚云龙隐晦的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想一想,哪怕是为了家宝着想。
“不用了,家宝有我就足够了。”乐乐的脸板了起来,没有一丝的笑模样,十分的严肃,特别干脆的说完,接着伸出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说道:“至于他,他是成年人,既然当初他打算隐瞒一切,骗我,耍弄我,就应该承受现在的后果。”
女人哪,可真是小眼心。
虽然在姚云龙的心里乐乐早就已经是他的家人了,可是他还是觉得乐乐的心眼儿小了点儿。
他可是不止一次听到信王爷跟她赔不是,甚至是当着自己这些人的面给她赔不是,哪怕是前一句还是冷冰冰的跟自己说话,下一句就能用融化万年寒冰的热情跟她说话,也没换回一个好脸儿来,就这样却一点儿都没生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王爷,那么了不起的英雄,竟然已经到了当从给她道歉,就差跪下的地步了,还想怎么着?
那可是中兴王朝最了不起的英雄!
姚云龙心中有些不平,忍不住说道:“可是他已经跟你赔不是了。”
“他怎么说的?”乐乐淡淡的问,她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周围这些人是怎么看她的,什么恃宠而娇啦,什么仗着有点本事不把皇上和王爷放在眼里啦,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她不在乎,都是活第二辈了,要是还为了别人怎么说伤心、难过,让自己为难这不特么的傻嘛!
“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不等姚云龙把话说完,乐乐就接着说道:“没错,这话是他说的,他还说让我忘了过去,跟他好好过日,对不对?”
点点头,姚云龙觉得气氛有点怪,从乐乐的表情上看,知道自己碰到了雷,却已经刹不住闸了,“是,他也保证了以后不会再骗你,会对你好。”
“姚云龙,我跟你说,男人的话一向就是说说算的,听不得,更是从来当不得真。”乐乐气愤的说着,呼扇呼扇的鼻翼表达着她的愤怒,“但,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男人,我刚才说了,再过几年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也是要有自己的妻,你要记得,对你的妻必须说真话,一是一,二是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做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千万不要像他那个烂人似的明白吗?”
“我知道。”姚云龙木木的回答出这三个字到底还是个害羞的少年人,一说到自己的婚事儿就感觉脸烫得能煎鸡蛋。
不过,脸红归脸红,姚云龙的脑可没停止工作,很快就找到下一个话题,“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他到底是哪里烂了,他做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生气。”
沉默·回应姚云龙的只有静静的沉默。
因为怕被别人看到,所以屋里并没有点上蜡烛,在黑乎乎的屋里,这里的气氛第一次变得有些沉重,乐乐一言不发的坐在椅上,仔细听,倒是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急促的呼吸声。
坐了很长时间,直到姚云龙觉得已经没有希望得到乐乐的回复时·才听到乐乐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幽幽的说道:“到现在也没有跟我说一句实话,没有一句解释,没有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那么做,太让人寒心了。道歉!赔不是!道歉有用的话要银针干什么?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扎个生活不能自理,然后再跟他赔不是,能行吗?不行!我是医生,我有我的职业操守,他有吗?他什么都没有,只是个骗,一个没有操守的无良骗。”
乐乐很气愤,说话都带着浓浓的哭腔儿,姚云龙真心的后悔了,早知道乐乐会这么难过,他就不问了,慌忙安慰道:“你别伤心,也许他真的为难呢。”
“才不是!”用力的吸了吸鼻,乐乐大声否定道:“你知道镇海候三少爷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他觉得好玩儿,那个烂人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好玩儿,他从来都没见过我这样的女人,所以想要试探试探一下,看我能坚持多长时间。”
姚云龙不了解乐乐和阿信之间的事情,以前的事情他完全不了解,所知道也只是最近这些日里他所见到的,所以听到乐乐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觉得阿信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又觉得不应该,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还是那么了不起的大英雄,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来。
拿过帕一边擦眼睛,乐乐一边哭着说道:“他最开始就没有真心想要跟我过日,现在为什么要原谅他,凭什么就因为他说一句他错了,我就得跟那种烂人在一起,凭什么。”
眼见乐乐一声比一声高,姚云龙吓得直摆手,“小点声儿,小点声儿。”
真是不讲究!
人家正在伤心呢,安慰一下不行吗?小点声儿,有什么可小的,碰到就碰到,谁怕谁!
瞪气冲冲的瞪着姚云龙,把个小少爷瞪得毛骨悚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看着姚云龙惊恐的样,乐乐才觉得心情舒畅,摆摆手,起身说道:“行了,你走吧,我要去睡觉了。
姚云龙不知道自己怎么溜出正房,又溜回自己的厢房的,这边的乐乐也重新洗了把脸,一边揉鼻一边上床睡下了。
就在一切都归于平静时,突然有一个身影从乐乐的房顶飞身跳下,接着房梁上也有一个黑影挑了下来,两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转身几个纵身跳出了嘉卉院,直奔阿信的正房而去。
阿信坐在炕上,手里拿了一本书,眼睛却落在炕桌上的一只小木苹果,这只木苹果是乐乐离家出走前跟阿信念叨过的,当时他没放在心上,随后又因为各种事情也没顾得上,现在有时间了,又在乐乐的眼皮底下,阿信就一刀一刀的刻起来。
木苹果是中空的,里面就是一个干果盒,装满了各种坚果,都是按照乐乐的要求准备的,与其说里面都是对阿信身体有益的东西,不如说都是乐乐爱吃的。
房门推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进了屋来,黑衣裳的正是忠心耿耿的大有,而白衣裳的则是盛公公,两人再发次的互相看一眼,看得出来,对方都很为难,最后盛公公抢先一步,来到阿信面前,将他们听到的一切娓娓道来。
姚云龙觉得自己隐蔽得很好,却不知道从最开始他潜到乐乐的房间里,就已经被人发现,接着通知了阿信,而阿信则派出了大有来偷听,盛公公嘛,是赶来给姚云龙收拾乱摊的,将所有的丫鬟、婆都叫到一起,安排方嬷嬷训话。
听完盛公公的话,阿信颓然的靠到炕柜上,拿在手上,本来就完全没有看进去的书,此时也被他扔到了一边。
阿信的心里悔呀,真的恨不能给自己来上几刀,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的贱,怎么就那么的无聊,看上人家小丫鬟了,那就按规矩来呀,该怎么办怎么办不就行了吗?哪里有现在这些乱事儿!真是活该!活该!
不过,转念一想,阿信又觉得正是因为自己当初那种很便宜很便宜的行为,才让他认识到了乐乐的好,捡到了宝,不然他上哪里认识乐乐去,就算认识了,凭她那头小犟驴也不会好好的跟自己过日。
而且,阿信突然想到,如果当时真的看好了,就带回王府,恐怕乐乐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到时候还得吃苦受罪,这样想想,又觉得自己当初做得很对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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