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绮艰难地睁开眼,推了推秋沫,秋沫也眨了眨眼,虚弱地张开了眼睛。
“小姐,我过去看看。”冬绮扶着秋沫缓缓躺下,警惕地走了过去,抬头看看屋顶,上面一个人影快速晃过,她还来不及看清便消失了踪影。
冬绮揭开竹篮上的布,突然惊奇地冲秋沫喊道:“小姐,是食物和水!”冬绮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不过随即她就犹疑了,看了看竹篮里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再看看秋沫,问道:“不过…这可以吃吗?”对于现在府中的情况,恐怕想置这两人于死地的人不少,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秋沫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极轻地对她点了点头。对于这篮子食物的出现她并不感到诧异,因为她知道在这府中,还有人不会让她死的,而要她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秋沫点头,冬绮也打消了所有顾虑,端出那盅鸡汤,率先给秋沫喝。秋沫也不客气,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她已经饿得麻木了,等喝下了小半盅,她才觉得她的胃还是存在的,因为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块是暖的。
“好了,你也喝点。”她把勺子推给冬绮,而冬绮直愣愣地盯着那热气腾腾的鸡汤,好半晌,她弃了勺子,捧着瓷盅咕咕地灌了几大口,才终于感觉自己还活着,忍冻挨饿的日子真的太难受了。
秋沫看她这样,眼睛里盛满了歉疚,她使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拉住冬绮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动情而坚定地说:“绮儿,只这一次,以后,我再不让你跟着我吃苦!”
……
冬夜里的存情阁原本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时刻,以往的风情在黑暗中都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鬼魅,在寂静的聂府中愈发张扬了起来,所以任一处看起来都是冰冷而诡异的。
黑暗的房间内,四处就如冰窖一般地寒冷,屋子的窗户打开着,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吹得帘幕飞扬起来,更添几分凄清。
窗台上,一个人影坐在窗上,背靠着窗框正在仰头灌酒,他的脚下是横七竖八的酒壶,喝完了手中的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刚走了两步,就被脚下的酒壶绊倒,颀长而高大的身影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而他只是微微动了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了个酒嗝,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屋内的蜡烛被点了,明灭处只见透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原是云纤站在屋子中间,微蹙着秀眉看着地上那个俊朗的男人。她缓缓蹲下身来,手指抚上聂情飞的脸颊,而聂情飞似乎觉得不太舒服,咕哝了一声,便伸手随意地打掉了她的手。
云纤愣了一下,又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颊,轻轻唤到:“情飞,你醒醒,别睡在地上,这里太凉了。”
聂情飞幽幽地睁开了眼,那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睛在看到眼前的人影时立刻透出清明来,他已经在酒醉时犯过一次不可弥补的错误,所以他再不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即使喝醉,他也不容许自己再认错人。
“你来干什么?出去!”他不耐烦地蹙起了剑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云纤想去扶他,却被他躲开了。只见他步态有些虚浮地往前走,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云纤满脸的悲伤,她紧紧地盯着聂情飞,委屈地道:“情飞…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要相信王上一定会顾念旧情,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而且,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
“够了!”聂情飞大声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过头去,满是血丝的眸子似乎要瞪出来一般,他看了一眼云纤,心中终究有些不忍,不过他立即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在心里不住地提醒着自己:女人都是不可信的,除了已经离他而去的思存,其他女人都是骗他的!不管她们的模样有多么清高,多么纯真,都是有目的的接近他,要不是他太容易相信,聂府如今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过段时间,王上会拿他的家人怎样…
一想到这儿,他心中那为了秋沫儿变得柔软的角落立刻被封存了起来,他冷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残忍:“我想清楚了,既然我聂家现在已经遭了难,前途未卜,你还是走吧,我会派人悄悄送你出去,这府中值钱的东西你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吧,忘掉这里的一切,你的人生重新开始。”
云纤睁大美丽的双眸,其中隐隐透出些泪光来,她一步步缓缓接近聂情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只是片刻,她的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而出。她抬手,紧紧地拽住了聂情飞的袖子,声音哽咽地祈求道:“不…情飞,不要赶我走,我要和你共患难,不管发生什么,我死都不会离开你的!”
聂情飞背着身子,眼中透出些凄清的落寞,片刻,他伸手,冰冷的手指握着云纤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最后,漠然地抽出了自己的衣袖,清冷而低沉的声音回响在空寂的屋子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五、七!”
不一会儿,窗户微微晃动,两个人影已经立在了眼前,均是一身黑衣打扮,用黑巾蒙住了头和脸,但看着他们眼里的冷漠,云纤知道这就是聂情飞培养的顶尖高手五和七。
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要送她走吗?
瞬间,云纤的心如跌落进了冰窖。
“你已经决定了吗?”她擦了擦脸颊滑落的泪水,眸子里透出受伤和不甘,目光紧紧地锁住聂情飞的背影。
他果然心狠,对于他不爱的女人,他是说摆脱就摆脱,那柴房里的那个女人呢?她在对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不是也没舍得放过她么?在这一瞬间,云纤突然意识到了聂情飞对秋沫的感情,正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如此受伤,因爱生恨。
不,她绝对不会就这样从他身边离开,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他就只能是她的男人,毕竟,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达到了如今的地步,她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聂情飞的背影一僵,那夜极致缠绵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还有树林里她奋不顾身扑上来替自己挡箭的一幕,在山谷里一起生死与共的五天,但是,他不想再与任何女人纠缠不清,特别是对他动情的女人。
“是,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干系。”
“好!”云纤突然含泪笑了起来,“我走,我就当是你为了不让我卷入这场风波,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放心,我会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也会没事的。”说罢,她潇洒地抹了抹泪,率先转身往屋外走去。
聂情飞怔了一瞬,猛地转身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鲜红的双眼透出绝对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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