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这边安抚卫家二老,却听后头有人嘲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谢琳瑶在说话,她也不搭理,只依旧护着老太君替她揉心口。
见谢琳琅不搭理自己,谢琳瑶只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出不去,今儿个的事,干脆弄明白最好,姐姐如今当真还是不认自己是何人么?”
谢琳琅边抚慰老太君,一边淡然道:“贵人真是有趣的很,都这时候了还有兴致同我这较劲,又是何必。”
谢琳瑶冷冷瞧着她身影:“今日之事,各位大人都在,本就是为了论出个公道,莫非姐姐还想蒙混了过去不成?”
一旁的卫冉皱眉道:“都这时候了,查这等子劳什子的事做什么,她是也好不是也罢,都是我卫家的媳妇,左右,不过回头再让郡公大人再认一个干亲就是了,谢老头,你说可是?”
谢怀成抛了个青白眼,却只是抚髯不语,卫冉哼了一声道:“你认一个也是认,两个也是认,矫情什么,我看这闺女比旁的好多了,贵人也是何必,她不是你姐姐,作甚非要弄个是非明白的,我怎么瞧着你像是不指望你姐姐好啊!”
谢琳瑶听着卫冉不阴不阳的讥讽面色微微一僵,却不过一瞬而过,面上只做一副凛然之状:“国公爷此言诧异,我如今身为皇家媳妇,便该处处时时替夫家声誉着想,冒认嫡亲乃是大罪,姑息不得,纵然是血亲,也不能因此而枉辜,赶巧这会子外头也出不去,不如就请各位族老大人做个见证,便是这位将军,也可以作证,今日所言,都将日后呈给陛下圣听,将军您说是不是?”
也不知谁哼笑了一声,却是一旁的那位将军道:“贵人所言正是,末将来前倒也得了吩咐,今日堂前的事,末将不可干预,只做旁听,各位请吧。”
便是有人道:“却原来,你们,你们这是要强逼于人!”
谢琳瑶撇了下嘴角,只听那人道:“这事同咱们没有关系,卫家和谢家在就行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那将军一瞪眼:“末将领命,今日谁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谢琳瑶也不搭理,只一掀裙裾在上头座位上落座,瞧着谢琳琅道:“姐姐还有何要狡辩的不成?”
谢琳琅这会子倒也不意外,只道:“妹妹如今倒是好大的威风,连皇家的卫士都能指派的动。既然都动刀动枪了,还要我说什么,只随你说便是了。”
谢琳瑶仰起头颅,却垂下眼来瞧着她,眼中掠过蔑然之意:“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岂是那等子蛮不讲理的人去,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面,且让人瞧清楚是非曲直才对,姐姐不认不要紧,我这还有个证据,秋浣伺候了你那么久,姐姐身上有什么印记,她最是知道,想必姐姐不会否认才是吧。”
一边又对那被人遗忘一旁的秋浣道:“秋浣,你且说来,我姐姐身上有什么记号?”
秋浣这会子只是低着头,声若蚊蝇:“大小姐左脚底心有三颗星形痣记。”
谢琳琅闻言眉心略略一颦,谢琳瑶却是瞧在眼里,不由得意,却又对着谢梅道:“梅妹妹,你可知道你家姐姐身上有什么印记?”
谢梅忙道:“小时候同姐姐一处玩耍,记得姐姐后背蝶骨间有一方胎记,此乃家姐身上娘胎里出来的,我还同她玩笑过那处印记好生漂亮,让人一看便知。”
谢琳瑶方又瞧着谢琳琅道:“姐姐敢不敢让人来验查一下?”
谢琳琅抿了抿唇,脸色仿佛有些苍白,却只是瞧着地上的秋浣,目光闪耀不定,可惜她瞧不见秋浣的脸,仿佛有感于她盯着自己,秋浣却是不肯抬头。
瞧她不吭声,谢琳瑶只当她是不愿意,这等光天化日那么多人面,要人去验一个女子身上印记,无论是否愿意,即便是避着人的,都无疑是一种侮辱,只不过谢琳瑶要的便是这份不客气,今日便是她翻身的日子,她是要看着,让所有人都瞧着,让谢琳琅翻不过身,彻彻底底的被侮辱,方能化了她心中多年积怨。
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只听她又道:“怎么,姐姐这是怕了不成?”
谢琳琅终于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来,目光中却多了一份复杂,只曼声道:“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贵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谢琳瑶冷笑:“这话从姐姐口里头出来可真是新鲜,姐姐行事,可从没饶过谁吧,如今,我若偏不呢?”
谢琳琅垂下眼皮:“那便随你吧。”
听她话中颓然的意境,谢琳瑶只当她已然没了绝望,不由终生出几分畅快,只听她扬声道:“来啊。”
早有等候在旁的婆子应声过来:“贵人有何吩咐。”
“你且领了姐姐去后堂里瞧瞧,可是有什么同这两位说的印记不曾。瞧过了来报。”
那婆子忙不迭应了,朝那谢琳琅一伸手:“夫人请吧。”
瞥了眼对方那油滑忝然的嘴脸,谢琳琅默然起身,身子却被人勾住,老夫人一双眼死死瞧着她,只胸口憋闷,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琳琅莞尔,伸手过来拍了拍她以示安抚,才见老人家松开手去,她一转身,便同那婆子往后堂过去。
这一时功夫,那外头厅堂里连个咳嗽声都没有,只一群人同外周围着的官兵相持,有紧张的,有面无表情的,也有忐忑张望的,更有混不吝的,只是面对这一帮子寒光闪闪的盔甲兵刃,倒是谁也不敢妄动。
这里头只最是谢琳瑶不在意,外间远远不知何处依旧时不时传来喊杀声,大理寺位于宫城北,离内廷颇近,只过了外间一道玄华门,便是去往麟德殿的道路,而平常此殿,正是圣上临朝听训的地方。
外头这会子不知道闹到了什么地步,个人心中愈发的不安。
只沈天放突然冒了一句道:“贵人想必最明白,这会子宫里头发生了什么?我道这急吼吼把我拉出来作甚?莫非你家那位在里头逼宫不成?”
此话大家大半心里头真琢磨,可谁也不敢点破,只有沈天放口无禁忌,问得极是随意。
谢琳瑶倒也不以为然,只笑了笑:“那些个男人的事,妾可管不着呢,不过沈神医可是难得的人才,这会子宫里头乱的很,只怕一时半会闹不完,神医可该感谢妾身,救了先生于水火,不若日后还有多多仰仗的地方,先生可不要推辞才是。”
哈,沈天放仰头一声大笑:“这可真是有趣之极,一帮子老家伙没动窝,倒让几个毛孩子在那里头折腾,两位老大人,不觉得有点遗憾么?”
这话,像是丝毫没搭理谢琳瑶的延揽,却是只对着两个做闷葫芦的谢怀成同卫冉而言,此二人听着却是一个竖眉毛吹胡子,另一个斜挑了下眉梢,只做老僧入定状。
谢琳瑶却道:“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自古便是如此,本就是该着几位老人家让贤的时候了,沈先生难道不想着高升一步么?妾身听闻秋家的家主也该到了换一换的时候了呢。”
沈天放凤目斜挑,如玉的面庞凝成一抹讥讽的味道,大马金刀的坐着摊开手脚道:“黄毛小儿好大口气,你一个小小侧室,连名分都还没定,也敢来同本公子交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去?小心,被那把椅子咬了你家屁股!”
最后那句可是少有的粗俗,便是这一堂除了拿刀的粗人,都是些饱学之士,听着直皱眉,倒是那几个兵士面目忍不住抽了抽,谢琳瑶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有些挂不住,涨红了双耳,却又骂不回去。
正僵持间,便听后头一声响,婆子躬身从里头出来,后头慢悠悠跟着谢琳琅。
谢琳瑶这会子急切间便要有个下面子的台阶,忙冷着脸道:“婆婆,可看清了?”
那婆子忙噗通一声跪倒过来道:“回贵人话,看清了呢。”
“她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回贵人话,这位夫人身上旁的没有,只身后两蝶骨间有可见一块殷红胎记,状似蝴蝶!”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只听沈天放一声嗤笑:“费那等子功夫作甚,真是枉然!”
谢琳瑶面色一变,一旁的谢梅先尖声道:“不,这不可能!”
只听谢琳瑶低头喝道:“你个婆子,让你瞧清楚了再说,可休要乱讲!”
那婆子吓得抖了抖,话都有些不利索:“回,回,回话,老奴不敢,不敢欺瞒,真,真个是如此,真正切切是如此!”
“那脚底呢,脚底可有印记!”谢琳瑶道。
“回,回贵人,没有,什么也没有!”婆子趴着地上哆嗦回道,也不敢抬头,她也没听清刚才谁说了什么,只不过眼看了人,过来回话,只当有什么恩赏,却不知风雨突变,瞧着上头那杀人般的脸色,这等子最会看脸色的婆子早吓得不知所以,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来。
却听谢琳琅掸了掸自己衣袖,瞧向有些气急败坏的谢琳瑶,风淡云轻的摇头:“妾身明白贵人心心念念着你家姐姐,只是也不能这般强逼于人去,我是与不是,如今也算是还了清白,贵人可该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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