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漫不经心一语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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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在大理寺正堂前的一番共议,此刻在古梁甫嘴中却猛一下子升级成了罪案,有人听着高兴,有人听着嘀咕,只是这时候都将目光聚集到谢琳琅跟前,且看她如何回答。【字首发138看书网】

    两边的族老们心中这会子都起了些变化,今日之事,看来不是只单单家务琐事,合着今日之形势,一件家务事,变成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便是其他几家来旁观的,也有几个悄悄派了人去同家中送信,就是不知道一会子还要牵扯出谁家来。

    一场浑水已经搅乱得看不真切,风波叠起的源头,都是此间坐着始终不大开口说话的谢琳琅。

    眼看着古梁甫将罪名按着她头上来言辞不客气了起来,谢琳琅略略抬头看了眼众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徐徐纳入眼中,如谢梅般露骨的得意,如谢琳瑶般掩饰了一半的狰狞,如上头三位或冷漠,或咄咄,或故作高深的模样,如下方几位族老或紧张,或忐忑,或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两位老爷,一张面皮看不清楚如何神情,只是一双眼深邃冷酷,便是若她有什么对两家不利的来,怕是将落得粉身碎骨去。

    有一双恨意浓浓的眼,毫不客气的盯着自己,当日自己如何将她驱逐出去,今日想必要如何痛快还回来。

    这可真是一个乱炖的世界,稍不经意,便是绝路。

    她突然生出些许的荒唐来,前路上,便是有狰狞露骨的獠牙,森冷冷的觊觎窥视,身后,却是万丈悬崖,岩毕肖,只差一步。

    她能否在环伺之中得以保全?

    她不知道,纵然胸中滔天巨浪,面上却越发沉静,只是敛了容,坐定在椅子上悬空着脊梁,端方仪态慢悠悠道:“大人这话,愚妇驽钝,倒是听不明白。”

    她这话不轻不重的,倒是把那一下子凝固着的气氛像戳破一只皮球一样放了一声气去,虽然什么也等于没说,可就生生打破了所有人注视而变得无声的沉重,古梁甫啧了一声,面上几分不耐烦:“你这妇人真正是愚顽,莫不是,你还要负隅顽抗到底么?”

    谢琳琅轻笑撩唇:“大人此言差矣,命妇虽说驽钝,却是也知道律法,今日不是三堂会审,不过是一场家事诉讼,命妇还是命妇,少不得还有五品的诰命,若大人要同命妇论道罪名,便该下发书,拒捕刑讯,今日这是问得哪门子罪呢?”

    古梁甫一噎,下巴三根稀疏的花白胡子抖了几下,说来说去,今日确实不是论罪来的,谢琳琅如此咬住了不肯认,他也确实不能如何,就像她所言,人家还是个有品级的命妇,两家的族长没有论罪,族谱上没有除名,便是有品级的,若是真要依着本朝的规矩,那要论罪刑拘,都要另外有一道章程,非今日可以为之。

    可问题是这不是白瞎嘛,谢琳琅避轻就重死不认罪,玩着太极,任你弄来多少证据,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偏生今日不是刑讯,只是旁听,最终发话权,还是要两家的族长。

    古梁甫有些个气急败坏,瞧向谢氏族长道:“族长,您老怎么不说话?此等劣女行事张狂,如今证据确凿,还不该有个论断?”

    谢氏族长装聋作哑不下去,只道:“此事,确实是有些不妥的,按着族规,当开宗祠除名,只不过如今此妇人已经嫁做他妇,便不单单是我们谢府的事情,还需卫府各位族老的意思,卫族长,您说是吧。”

    眼见谢氏族长将球踢给自己,卫氏族长捋了捋雪白长髯,道:“贵族长此言,老夫倒也不敢说不妥,不过此女先是出自贵府,总要先让贵府的人来先做个评断,若是贵府不认此女,那鄙府也理当对此事作出回应,只是这会子老夫瞧着此事还没有个最后论断,老夫也是很为难那,谢族长,您说是吧。”

    谢氏族长点头:“很是很是,这事,老夫觉着,理当几位族老们好生共议,方能作出决断,毕竟兹事体大,老夫一人做不得主!”

    边听有人冷笑道:“今日二位族中奢老都已经在次,还有什么不妥当不能断的,莫不是舍不得此女,想要庇护左右?”

    众人看过去,却是姜月华,她一步跪倒在卫家族长面前,哭得如涕泪横飞:“族老您如此怜爱旁人之女,缘何却不想想妾身之子,可怜我儿尚年幼无知,却要由一个诈欺身份来的孤女把持家中中馈,也不知我那儿如今在家中好是不好,想他一个失了娘亲的幼子,在此等女子看护下,如何能过得好?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得一府主母,求族老给个公断!”

    且不待她嚎完,一旁的老太君跺了跺手中的拐棍怒喝一声道:“成何体统!”

    她怒瞪着姜月华道:“你且还有脸来同族老面前理论,若不是你自己行为不端,何有今日?你儿子在老身跟前养着,怎么?莫不是还怕出什么幺蛾子去?你不信她,连老身也信不过么?”

    卫冉忙过来道:“老太君请息怒,是儿不是,您休要置气,歇歇气,莫要气着了身子!”

    老太君瞪了眼道:“你娶得好媳妇,拿家事闹到了公堂上,我看你如何收拾,你没脸皮,我还要脸面呢!”

    卫冉讷讷称是,也不敢回嘴,那头姜月华却又扑了过来,却是丝毫不去看老太君瞪眼过来的怒气,纳头就是一通好磕头,磕的咚咚作响:“老爷老太君息怒,妾身是万死难辞罪孽,可妾身有错固然该罚,莫不是旁人的错就不可罚了,老太君同夫君要打要杀妾身,妾身不敢说个不,可是妾身便是不服,万事便该有个公论,新妇有错就不该罚么?便是三少爷,他行那等子认亲的事,也是有失体统的,莫不是这就不该罚了?”

    她这闹得厉害,一个雪白额头磕得血淋淋的,一时间看得人恻隐,卫冉纵然想呵斥,却也众目睽睽之下,发作不得,那头谢梅也道:“夫人说得理真是呢,老爷,您素日都骂女儿不懂规矩不按礼法,如今那么大的事,你莫不是也该有个公论才是!”

    谢怀成一双眼瞪过来,吓得她一咯噔,可是一双眼往一旁扫了眼,却又是挺了挺胸膛,今日撕破脸面,到了此等地步,她是鼓足了勇气的,如今绝不可示弱。

    不由呜呜道:“老爷您何苦吓唬女儿,女儿知道不懂事惹了您不快,可是终究也是为了咱谢家,好好儿血统岂能容人混淆,若是如后被旁人捅出去,岂不是更大的笑话!女儿一片苦心,爹爹如何这般听不进,呜呜!”

    谢怀成不知这平日素来没脑子做不得长事的女儿究竟被谁灌了**汤药,变得如此犀利起来,眼看自己威胁也不成效,谢梅居然得寸进尺学着闹腾无赖起来,便是气恼也是没法子。

    一时间这厅堂就听两个女子此起彼伏的哭闹,很有些乱象。

    倒是谢琳琅突然轻笑一声道:“妹妹同婆婆休要恼怒,不过是想琳琅受些罪过,何必弄得如此撕破脸面,倒是真叫人笑话呢!”

    今日谢琳琅说话,总是那么轻描淡写,只是也总是轻轻一句捅破一层表现一般,话虽轻,却是丝毫不客气,一句话很干脆的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堵了个结实。

    瞧着两张哭得涕泪横飞的脸看过来有几分愕然,谢琳琅又笑道:“左右今日便是我不认了,众位也不会放过我的,二位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平白让人笑不成体统,都是一家主母小姐,日后某不是也要没了脸面?快擦擦泪罢,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

    这里头大半人被谢琳琅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只有谢琳瑶一旁冷笑了一声道:“姐姐这是何意?莫不是到这会子还不肯认了,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罪证确凿,你便是再有千张嘴,也是糊弄不过去的,休要把那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旁人头上去,你糊弄的过旁人,必然糊弄不过几位长者,何必做这垂死挣扎呢。”

    谢琳琅笑道:“贵人这话倒是让我不明白了,我推了什么罪名去?既然你说你我是姐妹,那倒是真奇怪,贵人左一句认罪,右一句糊弄,你我既然姐妹,你这样步步紧逼,又是何意?莫非看不过我的舒坦?”

    谢琳瑶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不由暗下咬牙:“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我虽然同你是亲姐妹,可到底看不过姐姐这样行事,须知瞒得过旁人瞒不过老天,你这样冒认了富贵,却是欺瞒祖宗的行经,日后如何去见泉下父母?妹妹是为姐姐好呢。”

    谢琳琅冷冷道:“贵人好意,真是难得,可若是论起富贵,贵人比我尤甚,怎么不见贵人自省?”

    谢琳瑶一挑眉:“姐姐这是何意?妹妹今日富贵,都是自己得来的,我可没有若姐姐那样没了法度,妹妹又什么好自省的?”

    谢琳琅道:“这便要问贵人自己了?”

    谢琳瑶怒道:“姐姐此言,妹妹不明白,姐姐倒是同我说明白!”

    谢琳琅摊了摊手,道:“贵人这是激动什么,不过一说,便是你我都是好姐妹,又何苦这么咄咄逼人不是?有什么话,私底下说不好么?何苦拿到台面上弄得大家彼此过不去?”

    谢琳瑶目光闪烁,张张嘴,却是神情一变:“姐姐的本事越发大了,你与其同我这示弱,不若好生认了你做过的事才是,凭着妹妹此刻还能说得上些话去,姐姐若是能老实承认做错了,我也好出面替姐姐全一份最后的体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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