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却是轻笑:“除却做个女帝难了些,要做那中宫之主,却也不难。”
谢琳瑶闻言倒是一愣:“你,真能……”
“天下皇子不过如之三人,你若押对了宝,成自不难,只不过这三选一的事,先是后话,你如今这身份,要入选正室,都是难的,更不说太子正妃了。”
谢琳瑶冷笑:“却原来不过是空话罢了,我还真当你有什么良策呢。”
谢琳琅微微一笑,伸手去接廊下成串雨水:“世上事,无绝对,纵然是绝世良策,用得不当,也必无益,任何事都得一步步来,便是你这般一而再的旁敲侧击,不也就是为了一个身份么?”
她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道:“老太君让你来,是想让你得了我谢府的承认,入了本宗么?”
瞧谢琳瑶不语,她又道:“看来便是,老太君倒是打得好主意,这里头,妹妹功不可没吧?”几年不见,她倒是好生长了本事,连卫老太君都被她哄得团团转去。
只,她左右打量,这姑娘真能左右得了精明若老太君这样的人物?
心中思量,谢琳瑶突然轻轻一笑,道:“这中宫之位,上去了也不知该多少艰辛,与其这般辛苦,眼前倒是有个现成的,妹妹更是喜欢,不知姐姐可肯割舍?”
谢琳琅心中一动,淡淡道:“谁?”
“嘻嘻,”谢琳瑶凑近了盯着她眼珠子看:“霜哥的样貌,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当初姐姐果然拾到了个宝贝,如今他心中心心念念只一个你,姐姐可愿意让他许了妹妹我?”
谢琳琅看她,道:“圣上赐婚,六礼通告,谢家的脸面,卫国公的颜面,统统都在于此,若是要让你替我,怕是有些难。”
谢琳瑶似笑非笑道:“姐姐如此聪明,这点事,也办不到么?显见得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
谢琳琅却不以为然,只突然歪了下头颅,露出几分俏皮的笑意来:“倒也不是这么说,新娘子拜堂,便要盖了盖头,私底下掉个个,也不是难事。”
谢琳瑶听得一愣,狐疑:“姐姐说的真的?”
“玩笑罢了,却了扇子怕是要天下大乱的。”眼看谢琳瑶要发作,谢琳琅又道:“不过说一句实话,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诚心要做,何愁不成?你要卫霜?不难,只你同我合作要诚心,我便答应了你有何难的?”
谢琳瑶显然不信:“笑话,你肯拱手让出这嫡妻之位?我便是不信。”
谢琳琅淡淡道:“谢大人要我做什么,你不是不知,只日后他知道我做了亏待于他家族的事情,纵然我有恩情于他,又能长久么?我出了事,也必然无法在卫家待下去,到时候还得要你帮我个忙,助我离府,这之后,在卫府要如何,还不是你的天下?”
谢琳瑶狐疑道:“你真个舍得舍弃这些个名誉地位?”
谢琳琅呵呵一笑:“富贵于我,自然要紧,可这嫡出的位置,说实话,一点也没什么值当的,我便是累了,你信不信随你,这什么狗屁嫡女,左不过是一重禁锢,我只要将足够生存的钱财存下,天涯海角哪过不下去?你真以为我喜欢这些个虚名,委实累得慌,日后你自己得了便知道了,我只喜欢自由,何况,我也只当卫霜是我弟弟,断然没什么夫妻情谊,嫁他,这到底太荒唐了。”
谢琳瑶半信半疑:“你站着说话倒是不腰疼,若非你是嫡女,哪个不是对你恭敬有加,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琳琅淡然道:“这等子福气,日后妹妹享用便是了,你也不必真就信了我,等成了事,你再信也不迟。左右,我日后的命,拿捏在你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琳瑶似信非信,打量谢琳琅许久,只看她面容淡定,丝毫瞧不出什么来,那神情,还颇有几分同谢怀成相似之处,肚子里犯嘀咕,这说不是亲女儿还真有些相像,都是一对儿的狡猾。
不过她这两年的修炼,也不是假的,剔骨割肉,再世为人,如今她握着的人脉,远比谢琳琅要多,知道的事,也比谢琳琅要深,她就不信,谢琳琅莫不是成精了去,自己就斗不过?
思之再三,微微一笑,道:“非我不信姐姐,只这世上的事,空口白话最难让人信服,姐姐拿什么让妹妹信你呢?总要有个凭仗。”
廊间有穿堂风刮过,谢琳琅觉得有一丝丝凉意,鼻尖发痒,却又忍着道:“我不过空有一身,要不,妹妹拿什么药丸来,十天半个月的发作,若是做不到,你不给我解药便是了。”
谢琳瑶愣了下:“谢琳琅你看话本看多了吧?哪来这档子东西?”随即又想了想,突然一笑:“说那么多不过都是空话,你把霜哥当个宝贝,莫不是别人也该稀罕?我自有我的成算,只不过,少不得你我是姐妹,到时候还需姐姐多帮衬才是,日后有好处,你我姐妹,自然也少不了的去。”
谢琳琅打量她几眼,倒也爽快:“行!”
“姐姐倒是痛快,你不问我要做什么么?”
谢琳琅淡然道:“不过三位皇子,我也提醒妹妹过,这赌注,压得准便好,不准可就是生死两重天,你可要仔细了。何况,你如今便是得了个名分,也不会太高。”
谢琳瑶眯眼笑得如同一只狐狸:“是两位而已,只要姐姐能助我一臂之力,别到时候落井下石,旁的,我自有主张,唔,这倒也提醒了我,你须与我一封手书,言明你我交易,日后你若是反悔,这可就是妹妹我的保证。”
谢琳琅斜睨一眼:“妹妹这些年,倒是越发谨慎了。”
“哼哼,不敢当,我也只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是人,到我这般经历,不想着谨慎些,也难的。”言语自此,谢琳瑶神情变得有几分幽深,目光迷离。
谢琳琅没心思研究她的古怪,只道:“既如此,劳烦你同我往我院子里去一趟,我写了与你便是了。”
二人这才又并肩同行,也不知是二人暂时达成了协议,难得有几分和谐,二人并肩,暂时无话,隔着廊外,却已经是云住雨收,一抹霓虹架空于天际,天空如碧洗一般,抬头仰望,让人目眩神移。
只满园狼藉的乱红,在泥泞的泥土里,凄凉零落,预示刚刚那一场瓢泼大雨的过去。
谢琳瑶扫过院中,不由得道:“可怜好端端的花儿,平白养在院子里招惹了谁去,便是这般被蹂躏自此,老天爷真正是瞎了狗眼。”
最后一句,颇有些恨意,注意到谢琳琅看过来的眼神,谢琳琅却朝着她嫣然一笑:“似姐姐这样好运势的人,怕是不会赞同妹妹的看法的吧。”
谢琳琅没接茬,要说运气,自打死了一回后,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同运气有什么关联,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只谢琳瑶又如何能明白,与其怨天尤人,不若迎头而上,即便最后,也许并不如意,她谢琳琅也不喜欢让恨来主导自己的人生。
她并不觉着好运。
只是这些,她不会同谢琳瑶说,她们两个除却身体里,留着些许相同血亲外,早形同陌路,她有她的盘算,谢琳瑶也必没有同她真在一条心上。
谢琳瑶倒也没指望谢琳琅会搭理她,只是眯着眼掠过那一处处零落的花瓣,唇角嚼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虚幻而又飘渺。
赶巧对面鹩瑶捧着谢琳琅指定要的毡子过来,忙不迭道:“姑娘可有冻着,快赶紧披上些。”
一抖手将毡子抖开来,裹上,事先用熏炉熏热了来,冷热一激,谢琳琅打了个喷嚏,唬得鹩瑶赶紧道:“哎哟,可别真受了凉去,喜鹊已经给您热了姜茶,好歹快进屋喝一钟。”
一旁的谢琳瑶不由笑道:“姐姐身边,总是不缺这些个贴心的人,好叫妹妹艳羡。”
鹩瑶略有几分诧异,只奇怪这瑶姑娘对自家小姐的称呼,谢琳琅也不解释,只同她进了屋,让鹩瑶也替谢琳瑶沏了碗姜茶来,又让伺候书画笔墨的二等丫头进屋子来给自己研磨铺纸,持笔手书:兹有郓州谢氏琳琅,今日同小妹谢氏琳瑶立此书信做据,和衷共济,共同进退,如有违约,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字:琳琅手书。
吹凉了笔墨,摁了手印,举起来交予谢琳瑶过目,她看了一遍,道:“姐姐当真有魄力,既然姐姐爽快,妹妹也不好说什么,只这不过是一份保证,姐姐日后若是信守约定,这信自会归还姐姐。”
谢琳琅不置可否,只看她喜滋滋收了怀中,方道:“妹妹如今,到底有何打算?”
谢琳瑶这回也不拿势作态,大咧咧在她房中一张蜻蜓螳螂腿摇椅上坐下来,顺手捞了一块冰镇在碧玉银盘里的香瓜啜了口,慢悠悠道:“这第一样,倒是真要姐姐帮个忙才是。”
“何事?”
“你既然知道卫家老太太让我来,是来你们谢家讨要一个身份的,如今这任务,我还没完成,姐姐可帮我个忙,让我落实了这名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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