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夫人微微一怔:“你又乱说话,什么好大的人儿?”
谢琳琅忙从她怀里站起身来,道:“太太见谅,今日来,一来是想说久不见太太,原该来拜访拜访,二来却是有一桩大事,琳琅年岁小,没经过事,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我身边也没什么能拿主意的,左右想来也只得太太能求的上,故而冒昧来求太太给拿个主意,太太可不要怪我的好。
”
关夫人来了兴致,上下瞧了瞧谢琳琅笑道:“你这好大一通话听得我一头雾水的,怎么一档子事,瞧把你急得。”拉着她的手安坐一旁才又问道:“说罢,我当你是自家女儿,有什么话不可说的,休要和我歪缠那些个虚的。”
谢琳琅面上微微一红,方道:“不是非要瞒着太太,只不过这话可真不好说,说起来是家里头的私事,本是不该拿出来嚼舌根的,只是我们太太管不得事,我一个姑娘
别的还可以做个主,这件事,却有些个大了,我,我当真是不敢拿主意的。”
关晴岚插嘴道:“哎哟,大姐姐,你说得半天跟没说似的,说话不能干脆些,这老费劲的怎么就和秭归她们一样啊,讨厌!”
关夫人瞪了眼女儿:“乱插嘴什么,你当你大姐姐都和你一样嘴上没个把门的么?咋咋呼呼就好?”
关晴岚嘟了嘟嘴,不以为然。
关夫人也懒得管她,只看着谢琳琅道:“好了,我知道你这是碰上真为难事了,以你性子,真不是为难不会和我开口,只痛快和我说便是,如今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还是我管不得的?”
谢琳琅得了关夫人豪爽的保证,这才敛了腼腆,轻声道:“太太可知,我家二伯前些日子上门来了?”
关夫人眉梢一挑:“哦,这不年不节的,他谢家老二来做什么?”
谢琳琅低头:“二伯是个男客,我也不好多和他说话,只听他意思,是族里头长老让他来的,探望我与我们家太太吧。”
关夫人瞥了下嘴:“你们一府子孤儿寡母的,要他一个大男人来探望什么?”略略想了想,嗤声一笑道:“早不来晚不来,早些年可没听说那谢二有这么重亲情的,他探的,不是你和你们太太,探的是你们谢府吧。”
谢琳琅轻叹,关夫人果然心中雪亮,一点即明,却只是摇了摇头:“琳琅不知,琳琅自从五岁后,便再没见过二伯,二伯说往日他太忙抽不得空,如今是二婶念着他进货路过郓州,正好长老又有信提及,故而便弯进来探访的吧。”
关夫人冷笑一声:“这就更可笑了,你那个二婶可是出了名的尖酸泼辣,当年为了分家闹得满城风雨的,哪那么好心思,如今当欺负你小不经事,你莫不是真信了不成?”
谢琳琅仰头看向关夫人:“我原来也是信的,琳琅其实想过,这世上,旁的都是虚的,这血亲,却终究乃人伦之本,一家人便是再有仇怨,实不该当真绝情,琳琅如今只有母亲一人,二伯若是真心待我,我愿奉他为长,这个家,能有个亲善长辈当持,总好过要我这么不伦不类的守着的好。”
说罢,眼圈略略发红,神情黯淡了几分,关夫人瞧在眼中便觉得心疼了几分,暗叹这侄女儿聪慧无比,却命运多舛,波折不断,端的是辛苦,搂过她道:“好丫头,你是个识大体的,却不知,这人心,最是贪不过,莫说是亲的,就是一母同胞的,也有那祸起萧墙的事,只不过你放心,太太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琳琅由着她搂着,道:“琳琅并不怕别的,只不过,只不过那天我那琳瑶妹妹百般奉承二伯,只当着我和众家奴面,把二伯请去,还把姨娘又请出来一起陪着吃了好一通,明面上,我也不好斥责她,可心中却也起了不安,我自个也就罢了,我们太太病根未除,要是再让那位把持了去,怕是没什么活路了,太太你也知道,我们太太她,越发不好了。”
关夫人闻言一皱眉:“这怎么说?怎么,莫不是那一位还又不安分?正是好没廉耻,当真是个祸害!”
关夫人沉吟了会,冷声道:“倒是个会寻隙钻逢的主,你们家那个二姑娘,也……”看了眼一旁的关晴岚,吞下话头,拍了怕谢琳琅:“我听张妈妈说,你主事府上甚妥帖,只对你那个妹妹,也忒宽散了些,合该拿出些做嫡姐的款才是,该骂就骂,该管着也休太客气,如今心软,日后可要吃大亏,你家太太便是落在这心软上。”
谢琳琅低头,只由着关夫人教训,低低道:“到底是手足,哪能真狠得下去不是。”
关夫人打了她手背一下道:“还是太稚嫩,你当她手足,她可未必记着呢,别忘了那是哪一房出来的,如今,就该有祸了!”
谢琳琅不作声,关夫人眯了眯眼:“便是如此,看起来你那个二伯来意不善,怕是那一位和你二妹妹,都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长老,哼哼,谢家那些老头怕是当真要绝了你们母女后路。”
关晴岚听了大半会,才多少明白过来,恍然:“太太,可是大姐姐家的二伯要赶大姐姐母女?这,这还没天理王法了不成,太太,你可一定要帮大姐姐,大姐姐你别怕,如果他真敢,我让我们老爷帮你抓他下大狱去!”
关太太嗔了眼女儿:“胡忒什么呢你,这事,能是老爷管得?乱出主意,给我好生坐着,休要咋咋呼呼。”
关晴岚扭股儿的缠上去:“好太太,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嚒,我可不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要我说,那些个逐腥沾臭的的人管他是谁,只一通老爷夹棍使了来打发出去,看还谁敢来赤眼白眉的欺负人。”
关太太闻听不由气笑了,骂道:“瞧我养的这蠢丫头儿,合着天底下事,就只你家老爷一夹棍都可以解决的不成?”
关晴岚一仰脖子道:“可不是,人善被人欺,和不论理的人讲什么理,没得白费唾沫星子,枪棍子才是真理。”
关太太心中一动,瞥了眼女儿,倒是没再骂,只费神琢磨道:“要说,这事,若是族长出面,怕真是铁板钉了钉,论理便还真辩不过的,宗族大事,就是官府也是不能插手的,为今之计,莫非还真就要使些强硬手段去吓唬吓唬?”
说着皱眉:“可恼这些个老东西,只一味想着香火继承,咱女人合该没个出路?琳丫头,再不济,你就过来我们府上,有我在一日,就不信能让我那妹子和你少了一日吃食,便是要羞一羞那些个老东西脸面,把大房的人逼到这种境地,我看他们谢家还有什么脸面去!”
关晴岚拍手:“这个好,这个好哇!”
关夫人又白了眼她,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个意气用事,只不过她出身将门,性子一惯豁达,最见不得大家族里这些个倾轧的丑事,虽然当了家做了主母脾气收敛了许多,这会子也是忍耐不住,可是谢琳琅要和卢氏真接到关府,怕是谢家头一个不同意,就是关起门来把这对母女逼死了,也绝不会让外头人来打自家脸面的。
这招,委实只是气话,解决不了问题。
谢琳琅也是明白此理,只是她还挺意外,关夫人这般维护自己,心中感激,又觉放心,既然如此,她这个法子,关夫人断然不会不支持。
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态度就好。
于是笑道:“琳琅有太太这句话,就放心了,便是这事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琳琅也不怕了。”
关夫人何等伶俐,听这话目光闪烁,盯着她道:“聪明丫头,你这可是心里头有主意了?”
谢琳琅道:“主意不敢说,只怕是病急乱投医,太太听了若觉得荒诞,可别计较琳琅乱来。”
关晴岚又插嘴:“死马当活马医嘛,也未必不是法子。”
关夫人已经被这女儿气的没力气了,塞了个果子过去堵住关晴岚嘴:“我的儿,好生嚼你的果子去,少给我丢脸。”
谢琳琅一笑,瞧着母女俩逗趣,又道:“太太您可还记得我家原本是有个哥儿的?”
关夫人点头:“喜哥儿嚒,自然,他出来襁褓我还抱过的,唉,可惜可惜,真正是个无福的小人儿,若他在,哪里会生出这些个是非来……呃,你提他作甚?某不是……?”
关夫人狐疑的看向谢琳琅,谢琳琅暗叹关夫人当真精明,只微微点了下头,垂下眼皮:“前些日子我出去给我们太太探访名医,却是天意弄人,大夫没寻着,却碰上一宗巧事,原本是街头被一帮子孩儿欺负看不过管了一回闲事,可巧这一问,这被欺负的,是个十岁的男孩,论长相,论年岁,都堪堪与当年喜哥儿合上了,若非云嬷嬷和我说起,我也不会真注意这茬,太太您说,这莫非不就是天意?”
谢琳琅说完,关夫人没接茬,只是拿眼瞧着她一番好打量,屋子里顿时歇了人声,安静下来,只关晴岚歪着身子捧着果子,喀嚓喀嚓的啃着,一边巴巴儿左右看着太太和谢琳琅,乌溜溜转着大眼珠子。
好半晌,关夫人嘴角轻轻一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将手里的团扇摇了摇:“哦,竟有这等巧事?”她端起茶,想要抿一口:“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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