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美目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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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7章美目盼兮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宋铮回过头来,却愣住了。【文字首发138看书网】

    绣门打开一个尺余宽的缝隙,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探出半个身子,俏生生地望着宋铮。女子的容貌算不上绝美,脸'色'也有些苍白,带着一丝倦怠。但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却亮如晨星,仿佛将凤栖楼照亮一般,使整个空间变得通明。又仿佛一潭秋水,将天光云影都吸纳进去,深邃、幽静,不带有一丝杂质。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双瞳剪水,不足以形容其清澈;明眸美盼,难比其光洁。宋铮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青山绿水间,芳草萋萋,溪水潺潺,清风拂面,心旷神怡。

    见宋铮呆住了,那女子轻轻笑了一下。刹那间,四周仿佛到了三春艳阳天,百花争艳,群芳竞秀!

    宋铮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女子的眼神,低头一拱手道,“深夜打扰姑娘,多有得罪,小生有礼了!!”

    女子笑完后,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容,盈盈回道,“宋公子何必多礼,进来吧!”说着,敞开了门。

    老鸨知趣地道,“公子先和凤清姑娘聊着,我安排人给二位送些酒菜来!”

    宋铮转头笑道,“姐姐只需来一壶上好的清茶即可!酒菜就不必了!”

    能省下酒菜,老鸨乐意得紧,连忙答应,扭身下楼去了。

    凤清的房间极为淡雅,没有俗粉的香气,只有温馨的松墨书香。房间正中是一张圆桌,周围有四个圆凳,桌子上摆着一本书,正是周邦彦的《清真居士集》。房间左侧是一个书柜,盛着百十册书,还有两屉围棋。旁边是一个方桌,上面有文房四宝。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十几幅字画;靠窗的地方,还摆着古筝。房间左侧摆着梳妆台,旁边便是香榻,银钩挽着青素的床幔。榻上,一床锦锻绣荷锦被已经铺开,看来,若非自己前来,凤清真的要休息了。

    在宋铮打量房间的时候,老鸨送来了茶水,很快便退出了屋门,将门带上。

    凤清伸出玉手,将水倒上,开口道,“公子深夜捧场,听曲儿恐怕会扰到四邻,不如让凤清陪公子手谈一局如何?”

    宋铮借着摇曳的烛光,欣赏着那些字画,听到凤清相问,便从身后摆了摆手,“姑娘已经有些劳累,怎可再作烂柯之举。不知姑娘在这凤栖楼可另有住处?若有的话,就请姑娘安歇去吧。今天能见姑娘仙颜,已是小生之幸,不敢再让姑娘劳神!在下只想在姑娘这里安歇一晚,明早就走!”

    这凤清眼神摄人,宋铮差点为其所'迷',不过,此时此地,宋铮实在不想招惹什么。这才咬了一下牙,说出这样一番话。

    凤清愣住了,一双美目打量着宋铮的背影。这少年公子能让老鸨带着来见自己,定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哪知连话也没说两句就把自己往外撵。凤清作为凤栖楼的头牌,倒是有备用的房间。主要是因为一些相互之间关系一般的权贵来了,又不想彼此见面,就把他们分别安排在两个房间里。凤清先伺候一拨人,让第二拨人在另一个房间等着。

    可是,今天凤清并不想就这么退出去。“公子,刚才听闻你背诵美成(周邦彦的字)词,莫非公子并非中都之人?”

    宋铮暗道,聊两句也似无不可。他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对美女极差的抵抗力,一边回过头来,笑道,“姑娘兰质蕙心,一猜便中。不过,听姑娘的口音,好像也不是中都人氏。莫非真如词中所云,‘梦入芙蓉浦’?”

    凤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铮弄不懂她的意思,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妾身祖籍确为钱塘人氏,不过,妾身却是在大金长大,幼时一直居于恩州,后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凤清说完,略显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悲'色'。

    宋铮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家道中落,而是遭遇了大变故。看到凤清楚楚可人的模样,宋铮怜意顿生。他走到桌前,和凤清相对而坐,端茶抿了一口,“美成词典丽精雅,奈何写羁旅之愁过悲,姑娘以后还是少读一些才好。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若再耽于愁思,也太过无趣了。这《清真居士集》不看也罢!”

    “公子倒是爽朗之人,不也熟读美成词吗?”凤清虽然知道宋铮是好意,但极喜周邦彦词的她还是还小小反击了一下。

    宋铮笑道,“我只是喜欢他叙写闺情的词多一些,这才多背诵了几篇。”

    听到“闺情”二字,凤清脸上居然染上一丝红晕。这让宋铮有些好奇,这'妓'馆之地,别说是男女情诗,就连'淫'声浪语都没断过,凤清长居此处,居然脸皮还如此之薄,倒是件奇事。

    “看公子年纪,不过十四五岁,没想到却……”

    宋铮不禁撇了撇嘴,十四五岁怎么了?要不是老子想多长两年身体,早就不知xxoo多少次了,不然的话,处男之身哪会留在现在?潜意识里,他把齐儿、陆嫱、厉红娘、完颜玉瑟都划进了xxoo的范围。

    没听到宋铮回话,凤清抬起头来,看到宋铮脸上怪怪的,好像有那么一点不正经,便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就在凤清要把宋铮归入小'色'鬼行列时,又听到了第二遍“逐主令”。宋铮咳嗽了一声,“快到三更天了,姑娘还是去另外的房间吧,小生也要歇息了!”

    “公子,难道妾身就如此不入眼吗?”凤清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满,还有些自怜。

    “凤清姑娘怎可作此想法?”宋铮暗道这女子有点不好惹,“小生久闻姑娘‘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语出《洛神赋》),所以慕名而来。今天见到姑娘秋水之眸,已是心满意足。王子猷有云‘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小生虽不敢自比古人,却也倾慕魏晋之风。只不过小生有所不便,以至鸠占鹊巢,还请姑娘见谅一二。”

    凤清苦笑道,“妾身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哪当得公子谬赞,公子安歇吧!”说着站起身来,双目竟有泪光。宋铮的话,算是第三次“逐主令”,任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呆下去了。

    宋铮终究有些不忍,“凤清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小生看来,其高洁如鹤,亭亭玉立于世俗之外。姑娘何必自叹,徒增烦恼?”宋铮顿了一下,接着道,“小生之言,均出自肺腑。即便姑娘自轻,难道也以为小生真的是眠花宿柳之徒?!”

    凤清刚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双肩微微颤抖着,竟有抽咽之声。

    坏了!宋铮虽然是出自好意,话却说得有些重。这一下,凤清又触动了伤心之事,哭了起来,让宋铮一时没了主意。这种事要是搁在前世的开放社会,宋铮肯定将其搂过来,拍拍肩膀,吻两下额头,就能哄过去了。可现在,宋铮可不想这么做。

    罢了!小爷我豁出去了。宋铮走到梳妆台前,将上面的铜镜拿下来,走到凤清面前,轻声道,“凤清姑娘,你这里怎么还养着一只小花猫!”

    凤清抬起头,正瞅见镜子里自己的脸,一副凄美的面容,双眼有些红肿,两行清泪正顺着鼻侧滴下。她又抽泣了两下,便扑哧一声笑了。虽然梨花带雨,却恢复了春天。

    宋铮身上除了“我爱铁钻头”之类的“好'药'”,就只有银子和鱼肠剑,也没有手绢给凤清拭泪。只好笑道,“好了,别哭了,不然的话,真成了小花猫了!”

    “你才是小花猫呢!”凤清轻啐了一口,忙拿出袖中的手帕,擦了擦脸。

    “姑娘若不嫌小生粗鄙,就请坐下来,喝杯清茶,畅谈一下诗词歌赋,如何?”

    凤清点了点头。宋铮文采斐然,出口成章,说话又非常有趣,更难得的是不好女'色',凤清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人物。所以便未拒绝。

    天地良心,若不是宋铮这厮自己还算有点原则,恐怕再就将凤清推倒了。

    两人坐在桌前,聊了一下诗词,很快就转到凤清的身世上来。

    原来,凤清本名向清。其祖父名叫向廉,钱塘人氏。曾是大齐一名将军的护卫,齐金早年大战时,向廉被冲散了,流落到大金。因身体受了重伤,在大金一户汉人家休养。养伤期间,与这户人家的独女互生爱慕,偷偷结合了。向廉伤好后本欲返回大齐,可又忽然得知恋人怀上了他的骨肉,不得不迁延归期。后来,姑娘诞下一子,向廉为其取名向南,意为心向南方。

    向廉思乡之情不改,待向南稍大后,便想带着妻子返回大齐,可其妻念父母年老,无人赡养,表示要为二老养老送终。向廉为了报恩,再加上当时关防极严,向廉没有机会回去,便留了下来。

    等到岳父母都去世后,天下也基本安定下来,而向廉曾护卫的将军,则在大齐国登上了武臣之极。向廉怕回去后被人骂作贪图富贵,再加上在大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便在恩州扎下了根。

    向廉后来又生下一个儿子,是为向江。向南与向江长大后,先后娶妻生子,向南这边,仅有向清一女,向清之母也因难产去世。而向江那边,则生下了两个儿子。

    向清从小跟在爷爷身边,经常听到老人讲老家的事,所以对江南特别感兴趣。向廉也十分疼爱这个孙女,不但经常给向清卖这买那,还请来先生教向清读书,以及琴棋书画方面的知识。对于向江那边的三个男孩子,老爷子却苛责甚严,还动折戒尺伺候。从这一点上来说,向廉算是“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教育典范,可这也引起了向江及其妻的强烈不满。

    后来,向清之父向南患病去世,向廉老来丧子,一下子病倒了,不久后也撒手人寰。这一下,向江夫'妇'得到了报复机会,不但占据了全部家产,还将向清许配给当地的一个富户之子,收了一大笔彩礼。这个富户之子是有名的无赖,向清自然不从。向江便将其锁起来,想等到成亲之日,'逼'其嫁过去。

    两年前,眼看向清就要成亲时,富户之子与人结仇,不但自己被打死了,家里也烧了个精光。向清也因此被认为是克夫,富户人家谁也不愿意娶了。向江夫'妇'见向清换不来彩礼,竟然要将其卖到'妓'馆。他们听说中都的达官贵人最喜欢向清这种知书达礼的女子,便将其带到了中都,以八十两银子卖给了凤栖楼。

    向清举目无亲,又无一技之长,只好在凤栖楼呆下去。由于她抵死抗争,凤栖楼不想赔钱,只好允许她十八岁之前“卖艺不卖身”。眼下,还有不到半个多月,也就是十月二十,向清就满十八岁了。凤栖楼正张罗着一场“开苞大会”,请达官贵人来竞价。

    正因为如此,向清才自怨自艾,愁眉不展,以致脸'色'苍白。

    向清边说边哭,宋铮脸上则阴沉如水。其间,宋铮听到门口处几次有人探听动静,他知道,这是老鸨怕两人真的发生苟且之事,耽误了凤栖楼的赚钱大计。

    宋铮也不理探听之人,等向清平静后,便冷脸道,“向清姑娘,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向清被宋铮吓了一跳,期期艾艾地道,“公子想问什么?”

    “你祖父当年做护卫时,用的是什么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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