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如此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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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如此捧杀

    从中都之北通玄门进入城内后,沿着清夷门街前行,不久便是得胜桥。【文字首发138看书网】桥下是一条人工河流,横贯中都北部,与城外的护城河连成一线。

    大金对外作战的军士,出征前和回来时,一般都要走得胜桥,图的就是一个好兆头。

    完颜玉都也是如此。

    在过去的十多年间,完颜玉都就是从这里率军走出,并带回来大量的奴隶。所以,每一次经过这座桥的时候,一些得到完颜玉都“恩惠”的人,抑或完颜玉都的党羽,都会在得胜桥上鸣鞭,用那些清脆而震耳的爆响,欢迎出征的勇士。

    今天,某些人又搞出了新花样。

    此时的得胜桥上,一个峨冠博带,长髯飘飘的老者,领着一群书生站在那里。老者前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依次摆开八个大海碗,旁边放着一个酒坛子。

    在老者右侧偏后方向,有四个书生,吃力地抬着一个长丈余,宽约六尺的木匾。匾上用白布蒙着,不但如此。还有人别出心裁地弄出一个用红绡扎成的大红花,就捆扎在匾上。白底红花,特别显眼。

    见到完颜玉都的队伍来到,得胜桥上立即响起了鞭炮声,噼里啪啦,震耳欲聋。一阵阵清烟,在桥头上飘起来,将火'药'味送到人们的鼻中。围观的群众立即欢呼雀跃,有的在喊二皇子威武,有的喊大金万岁,有的喊女真英雄,喊什么的都有,一片嘈杂。

    走在完颜玉都前面的军士,对此见怪不怪,自动地停下脚步。这是享受的时刻。不管他们到了草原后,是恶魔还是野兽,但在这一刻,他们都非常享受大金百姓对他们的欢迎。

    一刻钟后,当鞭炮声终于停止,青烟散去,长髯飘飘的老者弯下身子,将一碗酒高举过头顶,高声喝道,“二殿下,老朽吴文炳,率今年科考举子,为你略置薄酒,欢迎你得胜归来。”老头儿轻捋胡须,中气十足,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吴文炳?许多人都吃了一惊。这个翰林院的老家伙怎么出来了?

    大金科举没有像后世明清那么严格,在进士得中后,普通到便分配到下面的州、县任职,而成绩好的,如三甲及前二十名等,一般要入翰林院,任编修之类的。几年后便放出去,到尚书省各部任职。即使是下到各州,一般要要任州长史或知州之类的,胜过一般进士。可以说,翰林院,算是更高级人才的后备库。

    翰林院的进士们虽然是“天子门生”,但当皇帝的一般水平有限,有的连状元是谁也叫不上名字。真正掌管翰林院的,便是掌院。现在出现的这位吴文炳大人,原来就是翰林院掌院,而且曾任掌院十五年,门生故吏满天下。目前吴文炳虽然已经致仕,但影响力还是极大的。他算得上大金朝一个比较超然的人物。

    完颜玉都虽然对这些读书人不怎么感冒,但人家老头亲自出来摆酒,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在他身后的挞黎不断低声催促他,要赶紧下马,对“吴老”要恭敬一些。

    完颜玉都撇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后,有些不情愿地开始了表演。只见他翻身下马,微弓一下身子,急急向前赶去。最可笑的是,为了表现对老头的尊敬,完颜玉都弯身小碎步而行,一点也没有龙行虎步的姿态。

    凡成大事者,没有一个不是演戏高手。完颜玉都也是如此,他在人前,绝非像私生活那般不堪。否则的话,生'性'暴戾的他绝不会是完颜玉生的竞争对手。

    这位“猛将兄”边走边谦恭地道,“吴老先生,玉都怎敢劳您老人家大驾!快快起身。”说着,完颜玉都便赶到吴文炳面前,将那碗酒双手接过。

    “老朽与今年诸考生,闻二殿下得胜归来,使我大金扬威边陲,我等喜不自胜,欣欣如也。故在此得胜桥为殿下摆好了庆功酒,请殿下满饮这几碗酒,以壮行'色'!”

    老头说着话,满脸的期许、期待之意。完颜玉都一看后面的诸位年轻书生,脸上都是激动之'色',眼里全是小星星。有的甚至为见到了“偶像”而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完颜玉都甚为得意。他本来就酒量惊人,这一下豪情顿发,当即端着酒冲吴文炳一点头,又将酒碗冲着四周的群众晃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喝完后,完颜玉都还将酒碗向下控了一下,果然喝得干净,一滴酒也没滴出来。周围的大金百姓,爆发出一阵阵喝彩之声。

    “壮哉!”吴文炳叹道,“我大金人才鼎盛,昔有宗弼(即完颜宗弼,也就是我们熟悉的金兀术),今有玉都,雄冠一时,名传于世……”老头一激动,居然当场'吟'诗作赋。你还别说,老头水平绝佳,这一篇赋作下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连完颜玉都这不怎么懂诗文的人,也觉得好听。

    在百姓的喝彩和吴文炳的歌赋下,完颜玉都更是得意,将三碗酒全部喝了下去。

    八个大海碗,每碗能盛近两斤酒,总共十五六斤酒,都被完颜玉都倒进肚里。酒的度数不大,而且完颜玉都酒量不错,但这酒喝得太急,完颜玉都一下子觉得肚子胀胀的,几乎要将腰带撑破。

    也许老头许久没卖弄自己的学问了,这一首赋,老头足足作了一刻钟,中间居然一点磕绊也没打。不知道是老头现作的,还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英雄玉都,扩土开疆。大金基业,万世永昌。”随着这几句出口,吴老头终于作完了自己的赋。完颜玉都自然听得大晕其浪。

    接着,老头道,“二殿下,闻你归来,众书生激动之情,无以言表,特令人制作了此匾,还望殿下能亲手将此匾揭开!”

    完颜玉都早就听说过,如果一个地方官当得好,当地百姓就会给他送功德匾。他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有这种待遇。不知道是哪个小子想出来的花样,真***有前途,回头找人去打赏一番。

    二皇子如此想着,便来到了一边的牌匾处。

    抬匾的一个书生低声道,“二殿下,请割下这朵大红花,掀开白布,便可见此匾真容。”

    真***麻烦,完颜玉都有些不满。不过,人家是好意,图的是个好彩头,自己没必要发火。所以,完颜玉都向后面招了一下手,自有卫士过来。“把我的弯刀拿来!”

    卫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弯刀抬到。只见完颜玉都轻轻将手一挥,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那朵红绡做的红花,应到而落,被完颜玉都另一只手捞住,顺手连到一起,塞给旁边的卫士。

    吴文炳在一侧拽住白布,喝了一声,“二殿下,请看匾。”老头轻轻一拉,那蒙在匾上的白布便揭了下来。牌匾上刷了一层黑漆,正面四周镶了木框,涂以金粉。最引人注目的是匾上的字,上书“天下第一名将”。

    其中,“天下第一”四个大字均有两尺见方,一字并排开。而“名将”二字,是上下排列,每个不足一尺,缀在“天下第一”四个字后面。

    这些字均为鎏金字,金光闪闪的。不过,从远处看,除了“天下第一”四个字外,另两个字看不太清楚,如同落款一般!有不少离的远的百姓,均吃了一惊。“天下第一?”这二殿下胆子有些大啊!

    完颜玉都就在匾前,自然将上边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是汉字,但完颜玉都全认识。

    大金国的文字,本来就是一个名叫完颜希尹的人,根据汉字楷书和契丹文创制的。大部分金朝官员,精通汉文和女真文两种文字。完颜玉都虽然汉文一般,但“天下第一”这几个字太简单了。“名将”两个字虽然复杂点,但自负的他对这两个字比“一”认识得还早。此前,不少人就曾已书写赞美名将的诗词,为完颜玉都吹捧。所以,他对“名将”二字无比熟悉。

    “吴老先生,玉都愧不敢当!”完颜玉都喜滋滋的拱手道,不过,这几个字有点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妈的,那八大碗酒太撑人了,又耽误了一些时间,酒水都向下行,把完颜玉都的小肚子胀得硬硬的。没办法,众人面前,幸福时刻,完颜玉都无法'尿'遁,只好咬牙苦撑!

    “当的!当的!”吴文炳连忙道,“自二殿下第一次出塞开始,十年来,老朽记得你每一次战功。世宗二十年,二皇子以弱冠之龄,随老将军完颜勿列出征,当年九月,你先入大斡耳朵,又入窝鲁朵城。共带回牛羊马六万余头,蒙古靼子一万余人,斩壮年靼子三千四百人。世宗二十二年,你独自率十万铁骑,直接打到了八剌忽部。围着大泽(贝加尔湖)斩杀了一圈,将豁里秃麻部、不里牙惕部,打得落花流水,被迫臣服于我大金。世宗二十三年……”

    吴老头学问渊博,记忆力也惊人,将完颜玉都的杀人功绩一件件地摆出来。每摆完一件,周围的群众就喝彩不断,情绪极为高涨。

    完颜玉都却牙齿咬得格格响。初听老头念叨的时候,完颜玉都还带着一点小得意,可随着老头越来越絮叨,完颜玉都脸'色'越来越白,浑身都绷得紧紧的,拳头攥出了汗。十几斤酒憋在肚子里,没有向外出的渠道,均汇集在小腹处,使其如同铁块一般艰硬!

    终于,吴老头摆完了功劳。完颜玉都慌忙摆了一下手,卫士们将牌匾收入下。正欲告辞,一个书生上前,扑通跪倒在地,“二殿下,你为我大金奋战,功劳彪炳史册。我与几位好友商量,欲捐资在中都建一座玉都寺,里面为你塑金身,供奉你的生位。还望二殿下恩准!”

    完颜玉都瞪着眼,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快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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