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款款下台,木雪凝点头说:“的确不拘一格,如果皆如往常一般各家选送,只怕未必有此佳曲。wwW..coM”
孤云说:“刚才我看到剑谷的宁兄了,他不是最喜欢附庸风雅吗?怎么不见他弹琴?”木雪凝说:“琴棋会又不是一天就算完了,走,我们四处看看,看今年的棋局有几人能破。”寒江随着木雪凝来到湖边一串亭子里,只见每个亭子里都摆了棋局,许多青年才俊、中年士甚至白发老者在里面认真下棋,苦思冥想。木雪凝笑说:“这里的棋局都是当今世上最难解的,不过每年也都有高人能破。寒公子,你有兴趣看看吗?”
寒江挠挠头说,“我对棋局不感兴趣,——其实,我不太懂。”龙泉说:“你是根本就不懂,恐怕连多少个格子也数不清楚吧。”木雪凝说:“师兄别乱说,这几局都不精彩,咱们前面看看。”
说着往前走去,忽然间看到刚才弹琴的公子,笑说:“寒公子,我说这人这么眼熟,你听他说话,咱们好像在西湖上见过。”寒江一愣,忽然想起在湖上吟诗的白衣公子,恍然点头说:“听他的声音这才想起,这人真是人中龙凤。”正说着,宁罡走了过来,说:“刚才在下弹了一曲,只可惜木姑娘未曾指教,引以为憾。”
木雪凝指着那白衣公子说:“被这位公子的琴技打动,所以离开了,失礼之处,还望宁兄海涵,来日定当登门拜访,聆听佳音。”宁罡回头看着那白衣公子,说:“你说他?他叫陆云天,是太极洞的弟子。”
龙泉惊说:“太极洞?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人妖!”寒江一惊,说:“人妖?不对啊,我觉得他挺男人的?”龙泉不屑的说:“人妖和男人有什么关系?太极洞训练方法极为刁钻古怪,就是丑八怪进去也能变出个美少年,就连一举一动都要刻意琢磨,简直和妖怪修行一样,不是人妖是什么?听说他们用婴儿的肉身来作药,这才能有如此效果!”
孤云说:“对,太极洞在江湖上名声很臭,不是人妖是什么!”宁罡笑说:“那都是大家的偏见,事实上太极洞有独门秘方,的确可以将一切丑的变成美的,关于这个江湖上确有颇多争议,到底该不该改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养来自于天地,本不该变,但换句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至今江湖尚无定论,但太极洞因为这独到之处,还是得到颇多江湖人士的亲睐。不过名声始终不好,许多从太极洞出来的人,都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陆兄好像不太掩饰,觉得太极洞挺好的。”
龙泉说:“恬不知耻的人,岂能知道好坏?”话还未说完,木雪凝就已经来到陆云天身前,笑说:“公子所弹之曲,深得谱曲者之神髓,可见公子对于此曲的领悟,实在令人称道。”陆云天莞尔一笑,点头说:“姑娘过奖了,我见姑娘弹曲,曲如凤凰,人如凤凰,这才是我辈琴道之楷模,在下万万不及。”
寒江心想:原来木雪凝就是在找这位公子,看来这爱美之心,的确人人皆有,我猜木姑娘定然已经喜欢上这位陆云天。
龙泉和孤云二人跟了上来,龙泉没好气的说:“听说公子是太极洞门人?听说你们那里训练弟子和妖怪修炼无二,是不是很难受啊?”陆云天淡然一笑,不卑不亢的说:“太极洞之训练,和别派无异,其实江湖谣传,大多以讹传讹,不足以凭,龙兄既没有看过妖怪修炼,更不可能学妖怪修炼,试问岂能知晓何为妖怪修炼?”
龙泉哼了一声,说:“人妖就是人妖,岂能共谈!”话毕拂袖而去。木雪凝笑说:“我师兄涸于门派之见,贻笑大方,陆公子请勿见怪。”陆云天点头微笑说:“很多人都是这样,如果都要见怪,早就没命了。”木雪凝嫣然一笑,寒江感觉木雪凝的眼神中焕发出一种温柔爱慕的色彩,他忽然想起和苏月相对而坐时,他喜欢苏月这样的眼神,为之回忆,留恋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宁罡和寒江走在湖畔,寒江笑说:“宁公子不喜欢下棋?”宁罡叹说:“怎么寒公子如此淡薄?实在令在下佩服。”寒江问:“淡薄二字,从何说起?”宁罡说:“你看孤云和龙泉,因为木雪凝有了心上人,就气成这个样子,寒公子却依然谈笑自若,不为所动,所以佩服。”寒江说:“你说这个?动所以为之动者方为动,我和木姑娘是朋友,君子之交,她有了心上人,我自然为之高兴,何动之有?幸好木姑娘没有看上孤云和龙泉,孤云高傲自负,龙泉心术不正,无所不用,都不能作为一生一世的伴侣。”
宁罡叹说:“其实若要一生一世,还需缘分。”寒江忽然想到宁罡是不是也喜欢木雪凝,因而脱口问:“宁公子也倾慕木姑娘吗?”一言既出,忽然觉得唐突,遂接着说:“我无心之言,宁公子别放心上。”
宁罡叹了口气,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何必讳言?寒公子说得不错,打从琴棋会上见过木姑娘,没人不倾慕的,她就像是广寒宫里的仙子,多少人为了见她一面而兴奋不已,我也曾努力的想要接近她,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能徒劳,刚才他看到陆公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结束了。”
寒江一愣,觉得宁罡实在坦诚,便说:“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木姑娘,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啊?”宁罡说:“谁说我没有告诉,我对木姑娘说过,可她说还是喜欢把我当成兄长,我只有努力的去追寻,可也不能死缠烂打,以前看到龙泉孤云之流,我还抱着幻想,如今看到陆公子,我是彻底失去了信心。陆公子琴棋皆通,不似我这般勉力为之,强学的技艺和强迫的感情都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琴棋会了。”
寒江觉得有一丝悲凉,他安慰宁罡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虽然这话有点对木姑娘不敬,但事实如此,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伤心。”宁罡点头说:“这不是伤心,我会努力的做好木姑娘的兄长,努力的经营剑谷,这是我的目标,我的志向。寒公子说得真不错,好男儿志在四方,当今皇上广纳贤才,有平定四海之能,震慑边疆之心,剑谷也当在皇上的雄图伟业中,一展身手,为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
寒江说:“对,不错,唐明皇,不,当今天子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开元盛世一直为史家所称道,——我是说迟早会名垂千古,这是个大有作为的时代,宁公子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将剑谷发扬光大,为国家之复兴奉献一己之力。”
宁罡笑说:“寒公子说话总是有点怪怪的,大大超出宁某之所料,不过寒公子识见超人,本领更是独领风骚,不知寒公子对将来有何打算。”寒江说:“其实我想找到九宫门的人,我想得到九宫环,宁公子知道九宫环的下落吗?”
宁罡摇头说:“九宫环是九宫门的圣物,关于它的传说很多,九宫门自从则天皇后临朝便归隐山林,一心修道,不问世事。”寒江问:“这是为何?”宁罡说:“这个说来话长,九宫门尊奉道德真君,门人和李氏皇族来往甚密,则天皇后登基后大肆捕杀李氏皇族,尤其是其朋友,九宫门因此牵连甚多,加之则天皇后启用佛教法师,大肆破坏九宫门修炼道场,因此九宫门退到传说中的山外之山,多年未出江湖。”
寒江点头说:“这么说来,还真是很难找了。”宁罡说:“寒公子是九宫门人吗?何以对九宫门如此念念不忘?”寒江一笑,说:“只不过九宫环有神奇之力,对我尤其重要,宁兄若知道,还请相告,寒某不胜感激。”
宁罡笑说:“我会找人打听,听说黄山派要召集天下武林聚会,商讨应对最近武林中频频发生的诸多怪事,说不定九宫门人也会前往。”寒江说:“我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我很有耐心的。”宁罡说:“寒兄说话真是一语中的。”
两人回头看着远处,只见二十四桥之侧,木雪凝和陆云天漫步其中,如处无人之地。宁罡叹说:“木姑娘和陆公子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只可惜江湖上总有门户之见,恐怕这件事情会有波折。”
寒江问:“就是门当户对吗?大家都是武林门派,何必在乎正邪之分?况且陆公子也不是坏人啊。”宁罡摇头说:“同为武林门派,也有三六九等,就像世间的人,都是凡人,却也有贵贱之分,宁某素来以为,财富门弟尚在其次,人品德行、才华本领才最重要。不过有时这两者恰好又是相连的,因此人们常常忽略了其中也有异常,门弟显赫的人固然出身不凡,才华见识俱佳者居多,但也有败类;出身贫贱之人固然见识短浅,却也一样有不凡之士。太极洞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一来他们行为怪僻,不问江湖之事;二来修炼奇怪,和各派大有不同;三来标新立异,在武林大唱反调;四来由于其修炼古怪,导致经常有忍受不住以至走火入魔之人,行为颠狂,为祸武林。所以江湖上都称之为邪派,而音谷一向是名门正派,在江南享有盛誉,树大招风,也有对头,如果给人知道了,一定大做章。”
寒江摇头说:“怎么这么复杂,好像中国从古至今,这门户之见,就是一套一套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宁罡说:“好一个‘剪不断,理还乱’。寒兄,有没有兴趣喝杯酒,我今天心情不好。”寒江说:“兴趣倒是有,只是酒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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