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裳手中抱着在襁褓里的孩子,看见司马茹吃力地伸出双手,“抱抱,给我抱抱孩子。”
云若裳知晓她所剩时间不多,将孩子放在了她的怀中。
“这孩子真小,软软的,好似一捏就会碎一样。”司马茹唇角含着恬静微笑,眼神却透过那孩子看向了面前的云若裳,不自觉眼前浮现出如梦的往昔,幼年时的天真烂漫,少女时的真心相待,入宫后的报仇信仰,十几载岁月,她的生命里都离不开这个女人和……她周围的男人。她爱上了端木凌墨,却与吴浩然发生了关系,身怀有孕是赫连思言照顾她几月,生命的这三个男人却都是爱着云若裳的,她怨过,嫉妒过,可所有的情仇、吃醋,都抵不过此刻的真心相对。
她伸出手,握住了云若裳,满眼都是一种看透生死的沧桑和无奈,嘴角挂着苦笑,眼角挂着泪珠,她缓缓看着云若裳,将那孩子放到她的手中。
“这个男孩,名字叫恋墨,太子妃,我希望你能发誓一辈子护他周全。”她定定看着云若裳,那眸中却突然燃烧着冲天的怒火,仿若想到了什么,只看着云若裳,淡淡开口,“太子妃,我希望你能对待他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瞳也越来越扩散,渐渐地,没有焦距了,看不清楚前方的任何东西,只是隐约仿若回到了小时候。
十五岁时,她进宫与宫霓裳玩耍,碰见了那个对别人冷酷,对宫霓裳温柔相待的端木凌墨。
那一日,她直言的性格冲撞了宫中的皇子,惹来他们的群殴,是宫霓裳奋不顾身上前救她,可两个小女孩哪来的力量反击,就在这时,他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步履之中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自信和霸气。
也便是那个时候,她的心里,除了一个名叫宫霓裳的闺蜜之外,多了一个白马王子,多了一个归宿。
从此,她对待宫霓裳更加的衷心,她只望若有朝一日宫霓裳成为太子妃,她也能够成为他的宫妃,可她没有想到,他们两人是如此的情深,如此的……容不下第三人。
她是喜欢他的。
是的,是喜欢他的……
司马茹紧紧的,紧紧的闭上眼睛。
云若裳缓步踱出宫去,夜色流觞,黎明前的寒意这样猝不及防地袭上她的身体。她恍如经历了一场噩梦,梦魇所带来的无力感像汗液依附在她的身体上,让她几近虚脱。无边的墨色天空从头顶泼洒而下,有冷冷的雨丝滑落,这云国所有的一切陌生的带着冷意,让她连带着心底也是一片荒芜如死的冰凉。
茹儿走了,陪了她十余年的司马茹走了。这世间自己的最后一个女伴,也走了。
她麻木地走着皇宫,等在外面焦急的吴浩然在她抱着孩子出来的那一刻,便顿时冲进了房间之中,接着房屋里面传来悲恸的,带着压抑的男子的哭声。
这是云若裳第一次听见吴浩然哭。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雨水似乎要把她湮没,她颓然站在那里,等到赫连思言上前一步,轻呼一声若儿,她便立马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失声恸哭。
……
一连几天,云若裳都是只抱着恋墨呆呆坐在自己的宫殿之中,这个宫殿,是赫连思言专门为她准备,起名若裳宫,宫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当年云家云若裳居住的院落准备的,可这一切,也半分不能唤醒云若裳的欢快。
司马茹的离去,仿若是一丝一丝抽走了她的快乐,让她这些日子一来形同憔悴,每日便在司马茹居住的地方,抱着恋墨呆坐几个时辰。
恋墨,只有了名字,却没有姓氏。
司马茹临死之前没有告诉她他的姓氏。
只是,云若裳私下还是为他定下了姓吴,不为其余,只为司马茹临死之前对吴浩然的忽视。茹儿一向心善,可临死之前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人死茶凉,她不想去追查司马茹死亡的根本原因,重生以来,她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自从与端木凌墨重新在一起,她便变得不再去想,不再去怨。
若是司马茹怨恨吴浩然,吴浩然应该会比她更加的愧疚。
怀中的孩子依依呀呀睁开了双眼,咧着嘴哭了起来,身边早就准备好的奶妈立马上前而来,抱走了恋墨去喂奶。
就在这时,她难过了几个日夜的时候,终于醒悟过来。
茹儿是走了,可她的日子,还要继续。
这才站起身来,发现了一个几日一来从未发现的问题,楚离……不见了。
是的,楚离,端木凌默派来的所有他的亲卫军,都不见了。
云若裳猛然间醒悟,急促向外冲去,拉着门口处的小太监问道,“我带来的人呢?”
小太监疑惑的看着云若裳,不知道她的身份,这些日子一来,大家都是称呼她为主子,也便立马恭敬回答,“主子,奴才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云若裳略急,不自觉地便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浓重到一种甚至让她全身发抖的感觉。
知道从这些宫女太监口中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云若裳匆忙向外跑去,随意拉着一个太监,语气凶狠,“带我去见皇上!”
那太监被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吓倒,立马领着她向云国赫连思言所在议事厅跑去,来到了门口,小太监指着那议事厅的大门,“主子,就是这里了。”
云若裳匆忙冲了过去,守在门口处的侍卫略微愣了一下,可也亲眼看(5)见那天赫连思言亲自将这个女人迎接进宫,此时不知晓她的身份,也不敢阻拦,只是略微劝阻,“这位主子,皇上与众大臣正在里面商议事情,主子您有事情让奴才们帮你通传一下吧。打扰了皇上与众位大臣的大事,奴才们承担不起啊。”
云若裳虽然不安,却也知道此时不能乱来,只好回答,“好,你进去通禀一声。”
那奴才听闻,这才向里面走去。
云若裳趁机靠近两步,里面谈论声音太大,云若裳想不听到也觉得有些困难,只隐约听到和亲两字,大脑哄得一下子便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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