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渐渐被稀释烘干,她懒懒的执起鱼骨象梳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游移。反而愈梳愈乱,索性往桌上一致连着手也往上一搭,没了动作。
树影移动间已是未时,一干婢子在房门口哲来哲去又不敢进门打搅。竹影与暗香说笑着端了饭菜,二人显是没了芥蒂相交甚欢。竹影对门口围堵的人群道“挤在这何事。”
暗香端着乌漆木托对紧闭的房门呶呶嘴道“娘娘这澡还未洗完,洗这么久水怕是早就冷了,再热的天气也是要着凉的。”
竹影脸上一急,今儿轮着她们当值方才光顾着在屋里说话差点连伙食都忘了,将手里的托盘交与冬梅上前拍着门道“小姐,你好了吗。”
锦娘正思虑着下午去甘露寺的事情。
是哪里开始的呢,那日进宫面圣之后吧,短短十几日事情变得异常急促。他行事干练不拖泥带水,如今有多少胜算她无法预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辜。不后悔嫁给他,至少感觉他比萧衡舒服,她现在想的是去留的问题。去,天下真若大乱她该如何安身。若是逃离失败她又该如何解释,有了上次她求王钰的例子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相信,那日后她的生活该是如履薄冰了。若是留下,她恐怕也只能共苦无法同甘。若是没有凤绮凰,或许她坚定的留下。
她颤颤的闭上眸子,媚眼中多了一丝猩红,极力的忽略内心的酸楚,她无暇解剖自己的感情,她从小便知道自己要的是安逸的生活。人生如斯,她生来吃了多少苦楚,如今她不想辜负了自己。
竹影敲打了半晌有些着急的想推门进去,暗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喝退了仆人与侍从。竹影道“姐姐想的真周到。”
暗香催促道“快点,别磨蹭了。”
竹影回神冬梅与竹雨将盘子放在游廊的木栏上也赶忙过来帮衬,三两个人稍稍一使劲儿房门大开。竹影着急的跑进净室,其余的人即好奇又胆怯的侧着头朝里看去。
冬梅上来对暗香道“你怎么不进去。”
暗香笑而不答,冬梅一开始就在绵延阁当值,娘娘怕是也不喜欢她。
竹影急急忙忙跑进见锦娘只是坐着出神,重重的呼了口气摇摇她的手臂道“小姐。”
“啊。”锦娘被她吓了一跳,猛不迭回了神。骂道“进来怎也不言语一下。”
竹影错愕道“方才婢子们在门口敲打半日小姐都没听到。”
锦娘腰间一阵酸软这才觉得自己已经坐了许久。摸了摸干透的头发递上梳子道“梳个如意高寰髻。”
暗香见里面没有动作打发了婆子出去又邀了冬梅与竹雨重新将饭菜上桌。
锦娘收拾停当换了湿透的纱衣,着了暗纹缠枝的素色薄锦衣,不如纱衣凉爽,但佛门清净再说她是王府侧妃不能显得太轻浮。
在餐前坐下对冬梅道“过来给本宫布菜。”
冬梅愣了愣兴冲冲的过来,锦娘细细的打量她的动作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莫是自己多心。
“啪嗒。”冬梅赶忙跪地道“婢子该死。”
锦娘面色一变,夏季衣物单薄随着她跪下身的动作,领口微微张开,锦娘看见胸口鱼眼大的伤疤。不是玲珑月又是谁。她是玲珑月那冬梅岂不是?玲珑月的性子她了解,明秀中带着清高,别说吞声吐气便是隐忍她也学不来。那她又是谁,难道世间真有如此一样的人,还是说玲珑月有孪生的姐妹?但是她现在想做什么,算起来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她不会恩将仇报吧。想起那日独孤窦泽说她未必领情锦娘脊梁骨都凉了。
低头在清汤碗里照了下还好自己够镇定,面色依旧只拧了拧眉心,众人也只当是冬梅毛躁惹了主子不快。
锦娘沉了面色道“叫你布个菜都能弄到地上去,这饭没法吃了。”而后吩咐道“去备了马车,本宫要出府透透气。”语调适中,即透出了她此时的不快又显得她不是跋扈的主子。暗地里庆幸还好这几日自己没有惹到她,说实话她还真的很怕惹恼了她,江湖中人,血气冲天,刀光剑戟惯了,火气上来管她侧妃王妃要她的命易如反掌。这么一弄,锦娘彻底绝定了她要离去。
冬梅仍然跪在地上,薄衫底下素手握起。竹雨伸长了脑袋瞧了瞧见锦娘已经走远,弯下身捅捅她的胳膊道“娘娘走了,姐姐快起来吧。”
冬梅打落她的手回了她一个犀利愤恨的眼神,竹雨一抖,怯生生的朝后退去。眸中满当当的害怕。
暗香扶锦娘上车,站在下面等着吩咐。锦娘道“你回了院千万别惹事。”听到她不带她去暗香低低划过一丝失落来。锦娘也不解释又道“前几日绣坊送了本宫一块儿上等布料就放在柜子的上层,你去拿了替本宫绣个像样的花样。”她不能明着叫人提防玲珑月只能随意的打发她去做事,也免得口角丢了性命。
暗香应了声退了几步转身进去了。竹影放下帘子坐到一侧,小厮听了锦娘的吩咐扬了扬马鞭离去。
竹影笑着道“原先觉着暗香骄横刻薄小心眼,现在倒觉得她还不错。”
锦娘道“才相处了半日就觉着她不错了?”
竹影哈哈道“也不能这么讲,她挺聪明的心也不坏。”
锦娘懒得和她争,靠了软垫不言语了。日光晒得透彻,要将身体里的水分烤干似的。马车里空气闷得不行,但竹影还是觉着兴奋,两颊红扑扑的掀了帘子朝外看。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咧着嘴道“好久没有出来都快忘了外面的样子了。”侧背着锦娘道“小姐我们要去哪里玩。”
“甘露寺。”锦娘幽幽的吐出了三个字。
“什么。”竹影刷的一下扭转身体道“二位小主不是也去甘露寺吗。”
耳边马嘶人沸,不知还能安稳几日。统治者称他们为蚂民,向来不顾他们死活,殊不知这是世上最真实的存在。若是安下心在市井中呆上一日那些功名权势也是浮花镜影。一不小心还要搭上身家性命实在划不来。
似乎扯得有些远,锦娘思潮转了回来。倘若她此时下定决心,今日便可使计离去。玲珑月,凤绮凰,独孤窦泽,萧衡,王钰,一切一切都撇开了。
竹影见她不答又掀开帘子看外景去了。睁了眸子瞧她娇憨的模样似乎永远不会有哀愁。若是她离去,那么她该如何。杜禄在这里她定是不能带的,那么谁来照顾她。杜禄免不得出生入死凭她的心智恐怕一日也无法保全自身。
吁。。。。
“啊。”侍卫一个紧急,锦娘快速抓了窗棱稳住身体。“哎哟。”竹影撞到一侧揉着头晕乎乎的叫。
耳畔只剩大队人马急速穿行的声音,锦娘敛眉问“何事。”
侍从答道“前方有人调动军队好像是往城门口去的。”
锦娘弯腰撩开帘子果然行人缩挤在马路两侧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前进。前面是骑军后面跟着红衣重装部队。萧衡的人,他要干嘛,造反篡位。自古篡位的人矛头应该对准皇宫,哪有封城的。
一阵灰尘扬起,顿时剩下蒙着嘴咳嗽的声音。
有人大声道“全城禁严了。”
故意拉长的调子,生生的打乱了锦娘的计划。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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