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先后着《礼》、《易传》、《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汉语》、《新书》等书,号为硕儒,颍川书院驰名大汉,刘宏深有耳闻。
六年前,灵帝刘宏创办鸿都门学,便学自颍川学院希望可以收天下士子为己用,与党人势力占据地盘的太学相抗衡。正史上,这大概是他唯一的功绩,是中国最早的专科太学,打破了专习儒家经典的惯例,以天子门生,分化党人。
封建时代,师生之谊,仅此君臣之谊,为人可以大义灭亲,却不能欺师灭祖。
是以灵帝给予鸿都门学的士子特别优待,学成之后,多给予高官厚禄,有些出为刺史、太守,入为尚书、侍中,还有的封侯赐爵。
只要对方不是士族太学院出生,民间如同水镜书院,颍川书院出身的寒门士子,只要有才华,在刘宏看来都可以收麾下,将来安排朝堂上,更多话语权。
“臣遵旨谢恩!”戏志才一拜而起。
刘宏今天可能午睡比较舒坦,心情愉快,话多了些:“最近困惑朕之心头的有二事,一是太平道作乱,但幸得爱卿等忠臣匡助,张贼虽未死,但天下一家慢慢定下来了。二乃立太子一事。”
“尔等也知,先帝无子,朕才得以荣登大宝,是以诸公都希望朕早定长子辩为太子,以定国本。只是朕更是喜爱次子董侯,那眉宇间像极他的母亲王美人,可惜啊!”
年前王美人被何皇后害死,刘宏大发雷霆,遗憾的是刘宏显然不是痴情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又原谅何皇后,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处理好**关系,因此心中对次子协有些愧疚。
“你们二人就说说看朕应该立谁为太子。”
“这个,国之储君,当陛下与诸公共议,我们只是小臣,万万不敢评论两位公子之事。”
太子之位是宫廷大漩涡,今天说出一言半句,会得罪一大片人。
“朕只是随口问问,你们就随便回答即可。”
侍郎官本身是就供皇帝临时出主意之人。
戏志才看了一下朱魁,先行答道:“周礼有云,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贤。公子辩即为嫡长子,理当为太子,今日陛下喜爱公子协,但陛下春秋鼎盛,岂无后公子乎?他日新公子诞生,陛下又换新颜,岂不“戾太子之变”再现我朝。”
“望陛下慎之。”
“戾太子之变”指的是汉武帝后期,武帝觉得太子不合自己心意,欲废弃太子,导致后来一系列惨剧的发生,父子相残,后燕王刘旦争位等等,后来武帝虽然为戾太子平反,但亦不能抹去那段时间朝政的动荡,如果武帝没有产生废太子之意,一切就不会发生。
戏志才这番言论,也是有道理,刘宏才不到三十岁,想必天下无人相信,他会在四年后暴毙而亡,虽然今只有二位皇子,但怎能保证今后没有更多皇子诞生,今天疼爱这个,明天喜爱那个,只可惜太子只有一个,一动朝局震动,非同小可。
朝臣们也这般论述,灵帝刘宏早已听过许多遍了,笑了笑,表示自己听进去,只是性格上的缺失,岂是易改,不然历史上,汉灵帝也不会到死为止都未立太子,只有遗诏令公子辩继位。
“朱爱卿,你怎么看?”
朱魁行了一礼,想了想,心中还是决定如实说道:“高祖斩白蛇而起,劈荆斩刺,几度生死,才创立这大汉王朝,光武帝亦东征西讨,才中兴帝业,为何会有王莽乱世?皆成哀二帝,才略不足,不够贤明,压制不了王逆。”
“是以,臣以为为大汉计,为刘氏计,刘氏延续,大汉的兴盛,天子的才德是很重要,不可以陛下喜爱而论之,否则太庙之上,如何面历代先皇。”
看着朱魁无比郑重的说辞,汉灵帝顿时有了兴趣,要求他立贤者,虽少,却也有,却没有他说如此危言耸听。说道:“卿家所言有理,只是何以知其贤也?”
历代皇帝都知道立贤比立长好,只是如何知道哪个儿子贤明,因此纷纷妥协在立嫡长的祖法上,毕竟最为稳定。
“臣有一策献上!”
“哦,爱卿请讲.”灵帝顿时来的兴趣,提起精神听着。
“德才一事,短时间是考校不出来的,陛下现春秋鼎盛,两位皇子一位八岁,一位四岁,都还是进学的年纪,陛下不妨可花十年时间来考校,期间每三五七日一考校,可以示经学,治政,武略,兵法等等,题目随心而出,后予以评分,以优、中、差三等,用木牌记之存档,待两位公子皆成年而冠后,得分高者为太子。”
“陛下可将考校一事告知两位公子,然考校题目陛下切不可事前透露,如此,两位公子定然潜心问学,来应付陛下的考校。”
“这便是臣献给陛下,皇太子培养之策,一切都由陛下来选,以陛下只能定可训导出一位明君出来。”
朱魁说完,抬眼看了正在品味这番策论的灵帝,见其并无怒色,心中稍安。
一旁的戏志才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朱魁,十分诧异,不信他的这番话是临时想出,定是心中早有腹论。
“哈哈哈!”汉灵帝突然大笑起来,“朕无忧虑矣。”
“朕还年轻,还有时间去培养,我那两个皇儿,还是将来的皇儿,谁好谁坏,日久见人心,谁贤明,谁有才华,考考就知道,如果这些皇儿为了这太子之位,肯花十年时间苦学,而不是整日斗鸡遛狗,将来继承大统,至少也可保江山不失。”
刘宏长笑毕,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不少,微微点头笑道:“爱卿帮了朕大忙,解开心中烦闷,说吧,要朕赏你些什么?”
这时,一阵隐隐的尖锐声自殿外传来:“陛下,美女、池水已经准备完毕,是否现在就去!”
刘宏一听,道了声:“朕马上就来。”
一名身高八尺,体型壮硕的太监,自顾走了进来,一看房中有人,有些诧异,说:“老奴无状,打扰到陛下了。”伏在地上。
“无妨,你们都是朕的忠诚,方才朱爱卿给朕出来好主意,朕正准备赏赐。”
说着就把朱魁的话重复了一遍。
蹇硕听完,大为夸赞,投来善意的目光,他是支持公子刘协的,立贤不立长自然得到他的赞同。
“朱将军,陛下既然要赏,你说说吧,陛下很大方的。”蹇硕竟亦灵帝自家人的口气说着。
一旁的戏志才刚想反驳些什么,被朱魁轻轻拉了拉。
“陛下要赏,臣二人钱货吧,我们缺些钱,在雒阳置办些宅子。”
这话让对面两人为止一愣,还以为朱魁提出封官或者索要爵位之类挟恩要求,却恰好对灵帝的胃口。
“好好好,像朕,爱财,有居功不自傲。”
“蹇硕,你去朕内帑去两位爱卿各娶十金。”
“奴婢,遵命!”笑了笑,离了开去。
戏志才正想推迟,朱魁眼疾手快拉住,一同谢恩。
“谢,陛下赏赐!”
宫门外,戏志才不解,说着:“臣子为陛下出谋,这是本份,将军为何堂皇的索要赏赐。”
朱魁停下脚步,看住戏志才的眼睛,笑了笑,却不正面回答,仅说道:“志才觉得这陛下与蹇硕关系如何?”
顿时戏志才脸露愤愤之色,说道:“那蹇硕阉货目无尊上,陛下当前,如此大大咧咧的说话,竟随意打断陛下的话,今才知,宦官之祸,深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