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
砰！
张轩的声音被枪声压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一边拉枪栓一边问道。
空弹壳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咔嚓一声，被拉出枪膛，冒着烟掉了下去。另一枚子弹随着我的动作被弹进膛中。
张轩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刚才说——等会儿，不能开枪……”
“怎么了？”我有些不在意地问道。
张轩只是苦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就像是回应张轩的话一样，四周开始响起绵长而渗人的吼声，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不断显现。
我连忙从背包中拿出了狙击枪配用的夜视仪，只见一匹匹狼已然是快要将我们包围了！
我不禁也吸了口冷气——“哦……谢特……”
“现在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多子弹！”我能感到自己的脸色是刷白的。
“你没有开枪之前，我倒是有办法……”张轩苦笑道，“但是现在……跑啊！”
话音刚落，张轩就拉起马头向外跑去。我连忙跟在后面。
身后的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我几乎能听见身后跟随着的狼群的密集的脚步声。
“怎么会有这么多狼！”我一边不断催动着胯下的马，一边对着张轩大喊着问道。
张轩在马背上回过头来也是喊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狼成群结对的！”
“有什么办法吗？”
张轩显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喊道：“没办法！因为你刚才开枪了！”
——“狼对血是最敏感的！你已经伤害了其中一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没有办法！”
“不死不休么……”我狠狠地吼着，转头举起了自己的枪。
那么，反正是这样，不如拼拼看，谁更狠！看是你们狼多，还是我的子弹狠！
随着一声枪响，最前面的一头狼这样倒了下去。溅起的血花彻底激起了狼的凶性，低嚎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草原！
我只是皱皱眉头，然后拉过枪栓，咔嚓一声将弹壳退出来，再次转身。
身后密密麻麻的狼群根本不需要我瞄准，一声枪响之后又是一匹狼倒了下去，瞬间就被同伴的脚步淹没。
我咬着牙再次拉过枪栓。
张轩转过头来对我苦笑道：“你可真是……和狼比狠！够狠！”但是说完，也是拔出了自己的两把手枪，转身不断射击着。
大群大群的狼根本用不着瞄准，张轩的子弹很快将离我们最近的一群狼逼退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子弹有限啊！”张轩打光两个弹夹之后，一边换子弹一边对我喊道。
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准备与谁交火，所以我们身上携带的子弹都不多，仅仅处于用来自卫的程度而已。虽然因为这次需要测试新枪性能，我倒是带了很多狙击弹，然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狼群，依旧是杯水车薪。
我只是再次转身瞄准开枪，打中了一匹狼的眼窝，才喊道：“你的鬼点子多！想想办法啊！”
张轩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张轩也没办法么？真的要死拼？
我再次转身，带走一条狼命。
我们两人就像是先头敢死队一样，引着整个狼群拐了一道弯。西伯利亚吹来的寒冷的风，打在我们的脸上，也打在身后狼群硬硬的鬃毛上。就连手中的缰绳都结了一层霜。
天空沉闷的云层将整个草原全部盖住了，一朵朵白色的花朵慢慢地落了下来。
草原上的雪说下就下，仅仅是一会儿，已经是漫天白雪。
干冷的空气，就像是要将整个草原全部冻起来一样。
我的子弹很快打光了，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手枪。张轩的枪早就哑火了，现在估计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剩下了一发子弹吧？
——不想死啊！
我还没找到雷姬，怎么能以这种憋屈的方式死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啊！
然而随着子弹用尽，后面的狼群很快就追了上来，将我胯下已经快要虚脱的马的后腿一口咬住。
马匹嘶鸣一声，然后栽倒在了地上，将我也摔在地上。
长期的训练让我本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停下。但是狼群却是瞬间将我围了起来。
“陈程！”张轩脸色一变，大声喊道。
看着四周幽绿色的眼睛，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我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三年前在俄罗斯边陲小镇被子弹打穿右胸，一年前在伊拉克差一点被子弹爆头，半年前在伊U的潜水艇里面遇到那种怪物……每一次我距离死亡都是如此之近，甚至稍稍一丝的差别，都会让我无法继续活下去。但是我却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景。
——真的，会死无全尸啊……
我拔出了自己的折刀，对着张轩大喊道：“快走！我来挡住它们！”
“不要啊！”张轩喊着，已经是掉转了马头，拔出了自己子弹已经所剩不多的手枪。
“别过来！”我暴喝道。
张轩被我这一声暴喝喊住，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死死瞪着张轩喊道：“我们至少要走出去一个！帮我找到雷姬！”
我喊完，和面前的狼群对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才又说道：“找不到雷姬……我死不瞑目！”
可是张轩依旧站在那里。
“走啊！”我再次暴喝。顺手抓住扑上来的一匹狼的下颚，一刀捅进了它的喉咙。
那匹狼倒在地上抽搐起来，眼见是活不了了。
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倒是显得异常狰狞。
张轩咬了咬牙，闷闷地吼了一声——“啊——！我去找救兵！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够了！我会救活你的！啊——！啊——！”
张轩含着眼泪一边无奈而又疯狂的嘶喊着，一边拉着马头走了。
“好了，张轩……我欠你的一条命，现在算是还了。只是……对不起，雷姬……”我低声喃喃着，看着面前的狼。
……
我面前的狼并不向我进攻，反而是每次都是身后才会有扑上来的狼。不过武侦学校里良好的训练倒是能够让我不至于手忙脚乱，哪怕是视角盲区的威胁，也能被我好好地把握住。
鲜红的血液融化了地上薄薄的积雪，显示出一片诡异的暗红色，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再次反手一刀，切断了一匹狼的喉咙，我却是被另外一面扑来的狼压倒在地。
狼口中的腥气扑面而来，一张大嘴向我脖子上咬去，被我用左手死死拦住。右手上的刀顺势插进了它的脑袋。
冒着热气的狼血混着脑浆再次随着我的刀一起喷出，撒落在地上。
可是不等我爬起来，更多的狼却是已经扑了上来，我根本无法再次站起来了。一张一张的狼嘴向我袭来，我却是只能拼命护住自己的脖子。
——终于，要死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死在子弹下面，而是死在狼嘴中。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却是响起了人的呼喊声。
——嗯？张轩这家伙还没走么？混蛋！
但紧跟着的，却是密密麻麻的枪声。
——救兵来了！
生还的希望让我瞬间爆发起无穷的力气，将压在身上的狼全部甩开爬了起来。
虽然是半夜，而且隔着一层密密的雪花，但是我依旧看清了——很多人！来了很多人！起码有40个！有救了！
我狂喊着，一刀将身边的一匹狼刺进了地面，然后再重重地拔起刀。滚烫的狼血喷溅在我的身上，顿时让我了一个血人。
随着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四周的狼群终于开始撤退了。
远远的就听见了张轩这家伙的大喊声：“陈程！陈程！”
马还没有停下，张轩就一骨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跑到我身旁，开始检查我的伤口。
死地还生的感觉几乎让我虚脱，我跪倒在地，只得随意让他摆弄着我的胳膊，一边笑骂道：“看你那点出息！紧张个什么劲！好着呢！伤口不多，都被我躲开了致命的地方，就是有点脱力而已。”
张轩只是兀自地检查一边完了之后，才笑着按住我的肩膀对我说：“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人！”
我顺着张轩的背后望去，那是一个熟悉的，让我日思夜想了半年的脸庞。
古井般平静的表情，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样的脸庞，蓝绿色的短发，以及如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
雷姬此时穿着有着鲜明民族特色的服装，鲜艳的彩带挂在上面，就像是一面面彩旗。
她抖了抖长长的睫毛，对着我眨了眨眼睛，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是我还是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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