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刚过完八周岁的生日,小萝莉发育很好,身条开始抽高,原本肥嘟嘟的小下巴渐渐尖了起来,逐渐从一个圆滚滚的可爱团子成长为亭亭小少女。
小家伙年纪长大了,身材也变得苗条了,可是一张甜甜的小嘴儿却是不改本sè。虽不是故意撒jiāo,但说出来的话糖分很高,只听得萧南心里软软的。
萧南不管两只的抗议,继续揉搓着,只把一儿一女的发髻揉毛了,两只小包子险些暴走,这才恋恋不舍的住了手。
母子三人亲热完毕,萧南一手拉着一个坐在榻上,细细的询问着两只的学习、生活情况。
其实吧,正如长生小盆友所言,昨天是休沐,两个孩子刚回家见过母亲的,他们是个什么情况,萧南一清二楚。
对此,萧南也明白,可她见了儿女还是忍不住要问。
灵犀和长生无奈,只得又把自己上了什么课、课上夫子讲了什么,自己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及与同窗相处的情况,全都仔细的说了一遍。
听闻两个孩子都在认真学习,努力和同学们打好关系,萧南也就放心了。
稍稍停顿片刻,萧南犹豫了一下,才含糊的问道:“你、你们可听说了余小郎的事?”
如果不是发现阿史那嫣意图绑架她的孩子,而她必须提醒孩子们注意,萧南并不想跟孩子们谈及此事,让他们过早的接触到社会的yīn暗面。
不过,萧南却忘了,若是放在过去,没有她的鹞子,或许学生们还未必能这么快就知道昨天发生的事。
偏偏有萧南贡献的鹞子,学生们组建了最原始的‘鹞子群’,京中有什么新鲜事儿,他们能第一时间得知。
是以,余小郎那边刚被shì卫长和京兆府的差役护送回家,休沐回家的学生们便知道了这件事。饶是有事耽搁了接收信息,今日上了学,课余闲暇十分大家凑在一起闲聊,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而灵犀和长生在彼此的小圈子里混得极好,两人出身名门,待人却谦和有礼,在学校里颇有几分人缘。再加上他们的亲娘乃学院的校长,又是三名士的亲传弟子,其它学生更会高看一眼。
所以,两只小的昨天就收到了同学的鹞子传书,知道了同窗的传奇经历,更因为没有亲自参与而扼腕不已。
这会儿听到阿娘提及此事,灵犀先略带遗憾的说道:“知道了,唉,余小郎也真是,有这等好事居然也不叫我,幸亏我上马球课的时候,还曾经给他递过球呢。”
纳尼?好事儿?余小郎被堂哥算计、险些被歹人害了是好事?
萧南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但紧接着儿子的话让她确定,她确实没有听错。
就听长生小盆友也一脸抱憾的说道:“可不是,我年纪虽小些,但也同是初年级的同窗呀,我跟余小郎还是前后座呢,他去打架,竟然也不通知我。”
难道他不知道,大家跟着几位演武师傅学了那么久,早就想寻个机会实践一番呐。
偏阿娘说不许生事,演武师傅也说不许仗着自己会几手拳脚功夫就去跟人打架,他们这群学生们空有一身武功却无处施展。
唉,好容易有个打坏人的机会,余小郎居然不叫上自己,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其实,不止灵犀姐弟如此抱怨,许多认识余小郎的同学们都说过类似的话。
事情有些不对劲呀!
萧南终于发现问题了,她艰难的张了张嘴,问道:“你觉得余小郎、杨九郎他们做的事儿是好事儿?灵犀,你也这么想?”
灵犀并没有看出母亲有什么异样,非常理所当然的回道:“是呀,阿娘,不止我,其它的同学也这么想呢。哼,这个余小郎,等他回来后,看大家怎么收拾他。”有好事居然不叫上大家,真是讨打!
长生接话道:“呵呵,阿姊放心,我们那边的同学已经说好了,等余小郎回来,大家轮番跟他‘切磋’武艺。”看不把他大成猪头才怪。
灵犀闻言,双眼亮晶晶的说:“咦,这个法子好。你们什么时候切磋,我们德音堂的小娘子也要去!”语气里充满跃跃yù试。
萧南扶额,这、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是她老了,开始弄不懂孩子们了?
这一个两个的,别人家的孩子她不知道底细还好说,怎么她家的一双儿女也这般、呃、这般暴力?!
心里吐着槽,萧南低声说道:“余小郎他们可是杀了人呀!”不管为了什么,杀人这种行为都不值得提倡。
灵犀、长生却异口同声的回答:“阿娘,他们杀的可是坏人呀!”说是坏人都夸奖他们了,唔,应该叫人间败类才是。
而似这样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萧南哑然,是呀,壮老大他们确实是坏人,也确实该死。
可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有坏人你们可以叫警察,哦不,是叫差役或是叫校警呀,而不是挽袖子自己上呀。
萧南固执的认为,杀人总是不对的呀。
其实,从这一点上看,萧南的大脑里还充斥着许多后世的观念。在现代,哪怕是有人杀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你也不能亲自动手杀了对方,因为法律不允许。
但在民风彪悍的大唐,却是可以的。
崔幼伯在大理寺的时候就曾经断过一个案子,说是有个恶人害了一个小地主,小地主的儿子收集了证据,确定是恶人动的手,也没有告知官府,直接抄上家里的菜刀冲进恶人家,亲手斩杀了那恶人。
杀完人,小地主的儿子拎着仇人的人头和证据,直接跑去京兆府报案。
因是杀人的恶**件,京兆府不敢迟疑,一边派差役去核实,一边向大理寺汇报。
大理寺这边也不敢耽搁,毕竟在贞观朝,政治清明,杀人这样的事件少之又少,最少的时候,全国一年也仅有几例。
如今在京畿附近出了杀人案,大理寺也需重视,于是便派当时还是大理寺司直的崔幼伯、王子谦一起去辅助京兆府审查,确保案件审判的公正xìng。
崔幼伯和王子谦便去了案发地,与执京兆汇合后,共同审理案子。
经审查,那恶人确实杀了小地主,而小地主的儿子为父报仇手刃恶人,虽于法不合,但其情可悯——孝顺呀!
于是,经过一番商讨,大理寺和京兆府一致裁判小地主的儿子无罪,这位猛人亲手杀了人,不但没有任何惩罚,还得了‘孝子’的美名。这种事儿若是放在后世,想都不要想。
但在大唐,却是世人都认可的行为。
以上事实说明,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而杀人,如果那人确实是该杀之人,那么审理案件的官员便会酌情处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杨九郎几人赶来帮忙的时候,顺手杀了三个闲人,并不触犯法律。
而余小郎杀了自家的小厮,更是没人提及。虽然大唐律规定,主杀奴婢,须得报告当地府衙。但事实上,即便主人杀奴婢的时候没有汇报府衙,事后被发现了也顶多是象征xìng的罚点钱而已。
还是句话,在大唐,奴婢与牛马等同,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是主人的财物,主人如何处理自己的财物,是主人的事儿,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都不会过问。
萧南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不过应该很呆,因为她的儿女们开始掉过头来开解她。
灵犀说:“阿娘,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放心,您和演武师傅的教诲,我和同学们都记得,我们不会仗着武力无端跟人打架,更不会伤及无辜的xìng命。”我们只是很彪悍,并不是嗜血狂徒啦。
长生道:“是呀,阿娘,就拿余小郎这件事来说,是那些人劫掠良人在前,余小郎才会奋起反抗,至于杨九郎几人,则是一心为好友同窗的义士……您没听说吗,就是韦京兆,听闻了杨九郎几人的故事后,还不住的夸奖呢,直说好男儿就该如此!”
这只是你们一群小暴力分子才会这么想吧?
萧南吞了吞口水,无力的点头,“嗯,只要你们谨记阿娘和夫子们的训诫就好!”
亲子时间就此结束,因为萧南苦逼的发现,她竟然被一双儿女给‘科普’了,不管是科普的内容,还是科普行为本身,都让萧南有点儿承受不了。
表情呆滞的走出学院,萧南决定去几个学生家里看看。说实话,她还是有些不信儿女们的那番论断,什么叫‘杀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而杀人’,这着实有些颠覆她的认知。
萧南本身是母亲,以己度人,她总觉得那几个学生的家生,估计也会为儿子过于‘暴力’而感到心忧。
然而,让萧南意外的是,当她的仆役给杨家送上拜帖的时候,杨九郎的父母竟亲自迎了出来,见到萧南更是异常热情。
“……难道灵犀和长生说的都是真的?”在大唐,确实可以这样?
萧南再次被shok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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