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太子严厉的吩咐道,当然对于功臣崔幼伯和李荣,他说得婉转许多,并大肆奖励了一通。
崔幼伯和李荣都是极聪明的人,听太子此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所谓的‘刺客’一事定牵扯到了麻烦的人物,且太子都对此人头疼不已。
两人闻弦歌知雅意,纷纷恭敬应是,自此绝口不提,他们甚至连各自的家人都没有告诉。
是以,待围猎活动结束的时候,密林中的人们带着丰厚的猎物满载而归,陆陆续续的赶到太子座前,四周一切正常,他们并不知道半个时辰前,这里曾发生一场激战,死伤了三四十人。
“阿姊,你不会是抄了个兔子窝吧,怎么猎的全是兔子?”
长生望着灵犀那一串的猎物,不禁咋舌,不自觉间开启了毒舌模式。
灵犀也有些沮丧,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别的猎物没看到,遇到的竟是一水儿的兔子,什么大兔子、小兔子、母兔子、公兔子,一场围猎下来,她打了大大小小七只兔子。
萧南这个无良阿娘还坏心眼的帮灵犀看了看,憋着坏笑告诉她:“唔,不错,有公有母有大有小正好凑够一窝。”
其实,灵犀更想挑战再大号的猛兽,奈何老天不成全啊,唉!
不过,崔小萝莉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即使输了,也输人不输阵。
她围着长生的猎物转了两圈,而后扬着灿烂的笑容,颇有架势的点头道:“唔,论猎物的种类之繁多,我确实不如阿弟——”
尾音拖得长长的。她还故意看了弟弟一眼,果见到长生挺着小胸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
她咯咯一笑,语调一转,丢出那个‘但是’,“但是,阿弟,为何你的猎物全是幼兽?”
灵犀一边说,一边略带不赞同的摇头,无声的指责弟弟‘恃强凌弱’‘欺软怕硬’,不敢朝人家的父母下手。专找些半大的‘孩子’撒气,没有君子之风啊。
长生语塞,没办法。他家大姐说的没错,他一共打了五只猎物,有鹿、有羊还有狐狸,品种繁多,但全都是半大的幼兽。
打猎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被人家指了出来,小家伙还真有几分欺负弱小的嫌疑。
郁闷的挠挠头,长生暗道:我也想猎杀成年的猛兽来着,但一路上碰到的全是半大不小的,形势比人强,猎场里没有。他也不能自己扔一只进去吧?!
基于姐弟两个相同的dn,他们的生活环境和所受教育又极相近,所以两只小的秉性脾气也颇有几分相似。
比如‘不认输’这一条。灵犀擅长,长生也不遑多让,只见他转了转眼珠,目光在两堆猎物上移来移去,随后笑道:“嗯。阿姊说的没错,我猎到的确实都是幼兽——”
与灵犀一样。小长生刻意拖长尾音,偷眼看了下阿姊,看到姐姐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这才一扬小脑袋,欢快的转折道:“可我刚才瞧了瞧,我这边最小的猎物,竟也比阿姊手中最大的猎物还要大呢。阿姊,你说呢?”
被戳到痛点,小萝莉气呼呼的伸出白胖胖的手,五指捏紧,摆出一个‘七’的手势,故意在长生面前晃呀晃,“我的猎物虽小,可数量居多呀。阿弟,你不会忘了吧,咱们当初的赌约是比谁猎到的猎物多,而不是比谁猎到的猎物大。”
长生不干了,阿姊好奸诈呀,有木有,居然给他玩儿字游戏。
挽起袖子,小家伙窜到灵犀面前,据理力争,“阿姊,话不能这么说呀……”
两只小的就像两只斗鸡,梗着小脖子,掐着腰,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起来。
两人的争论点集中在,到底应该是‘猎多者为胜’还是‘猎大者为胜’,他们一边卖力的寻找有利自己的论点,一边在心里埋怨:若是自己能猎到大型猛兽(或能多猎几只猎物)该有多好呀,有了切实的猎物,她(或他)也不必跟对方大费唇舌了。
围站在一旁的三十几个护卫,见此情景,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笑容,心说话:两位小主人嗳,你们也不想想,有咱们在,你们还想碰到大型或者成年猛兽?!
两只小的争论了半天,还是没争出个结果来,最后他们直接找上家长,要求父母做裁判。
两人殊不知,造成此刻局面的正是他们这对老奸巨猾的父母。
想想也知道,再心宽、神经粗的父母,也不可能放任儿女去密林冒险,即便自己跟着,崔氏小夫妻也不放心。
为了确保儿女们既能享受游猎,又能安全,他们提前做了准备,命三十几个护卫在前方‘探路’,看到大型猛兽就驱赶、猎杀,若是小主人行猎不顺利,他们还会适时的丢两只‘受伤’的猎物进去。
没有这些人倾力相助,以两只的年龄和打猎经验,能猎到一只猎物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丰收’?
最后,崔幼伯这个一家之主给出最终判决:灵犀猎到的猎物多,但品种单一且都是危险系数最低的兔子,而长生猎到的猎物品种虽多,数量却少……于是,两人打平!
“唉,又是平局呀!”
灵犀垂下小脑袋,有气无力的哀叹着。
“可不是,这都第二次打平了!”
长生也耷拉着耳朵,蹲在地上画圈圈。
萧南见儿女如此沮丧的样子,既好笑又觉得心疼,正欲上前去安抚,却被崔幼伯一把抓住。
崔幼伯冲着两只的方向努了努嘴儿,做出一个稍等片刻的手势。
萧南疑惑,却也没有坚持,夫妻两个继续站在一边围观。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灵犀忽然挥起小拳头,“平局就平局。咱们再赌一局!”
长生也唰得站起来,满血复活的掰了掰手腕儿,点头道:“好,赌就赌!”
啪!
两只粉嫩白胖的小巴掌用力一击,灵犀和长生又精神抖擞的议论起下场赌局的内容。
萧南的额角抽搐两下,“……呃,这两个孩子,还、还真是——”
“坚持,不认输,对不对?”崔幼伯接过话头。笑着说道。
随后,太子嘉奖了猎杀猎物最多的某位郎君,又给几个首次参加围猎的小盆友们赐了些小玩意儿。这样一来,大人孩子皆欢乐,围猎活动圆满结束,至少表面上如此。
汤泉宫的某处宫殿里,杨妃依然素衣跪坐在佛堂里。双目微闭,缓缓捻动着手里的念珠。
门外有人轻轻叩门,杨妃挣开眼睛,扬声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板轻轻推开,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快步走到近前。附到杨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妃那保养极好的面容上绽开一抹笑容,她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边也可以行动了。”
小宫女答应一声,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门板再度关闭,抬头看着佛龛上的玉雕观音,杨妃渐渐敛住笑容,恢复方才的淡然。继续闭上眼睛,一下一下的数着佛珠。
……
崔幼伯一家四口欢欢乐乐的回到别业。玉叶领着阿嫮迎了出来。
“阿姊,大兄,这是你们亲手打的猎物?”
阿嫮好奇的看着两堆死物,墨玉般的眼眸里满是惊讶和敬佩。
小妹的神情取悦了一对未能分出胜负的姐弟,灵犀和长生一边一个牵着阿嫮的小手,争相跟妹妹讲诉自己如何发现猎物、如何射箭、如何追赶猎物的种种神勇事迹,只听得阿嫮小豆丁张大小嘴儿,惊叹不已。
最后,阿嫮戳了戳死透了兔子,带着几分渴望,轻声道:“阿嫮也好想——”
玉叶一直关注的女儿,忽听她这般说,心里一紧,忙打断道:“大郎和大娘骑了大半日的马,想必也累了,二娘,不要总缠着你阿姊和大兄,好不好?”
郡主对她们母女已经够好了,人要知足,阿嫮是庶女,自是不能与大娘相提并论,如果她表露出想与大娘一样的心思,郡主再大度,也不会容许。
萧南听了,眼眸闪烁了下,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招呼大家一起去正房吃茶歇息。
玉叶拉过女儿,心下忐忑的跟着主人们进了堂屋。
萧南和崔幼伯盘腿坐在主位,灵犀和长生分列下首两侧,而玉叶则把女儿引到灵犀后侧的座位上,看她跪坐好,这才悄悄的退到角落里。
这时,丫鬟们已经奉上了茶汤、果品和点心,一家人安静的吃茶、用点心。
吃了一块米糕,萧南拿起湿帕子擦了擦嘴,扭头对崔幼伯说:“郎君,下个月咱们就该回京了,阿沅和长生的骑射功课不能落下,表兄好意帮咱们教导他们,咱们却不能总劳烦人家。不如郎君去寻两位善骑射功夫的夫子,专门教导孩子们?”
反正他家孩子多,多请几个先生放在家里也不浪费。
崔幼伯放下茶盏,点头道:“嗯,娘子说得是,明日我便去打听打听。”
萧南笑了笑,瞄了眼角落里的玉叶,补了一句,“阿嫮快五岁了,也可以学着骑马、投壶了,待夫子来了,便与阿沅一起上课吧。另外,回京后也准备下,去家里的闺学上课。”
玉叶惊喜万分,忙走上前跪下谢恩,她就知道,只要自己本分守规矩,郡主定不会亏待了她们。
心里更是暗暗决定,待会儿她就给金枝写信,让她别听信阿槿的挑拨离间,万一惹怒了郡主,即便她金枝生了儿子也一样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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