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迷迷糊糊醒来,不由在心中哀叹一声,假期结束了,逍遥的日子结束了,要开始悲催的每天上朝了。
不行,他今天上朝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早朝时间给改了!从卯时改到辰时!
杨彦看着两只胳膊上一大一两个脑袋,母子俩一左一右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心里就觉得暖暖的都是幸福。真舍不得起床啊!
剑兰没听到声响,以为自己没叫醒,便又叫了一声道:“皇上,今日早朝……”
“醒了,别喊了。”杨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心翼翼地将两只胳膊取出来。
安然抓着被子捂着耳朵抱怨道:“哥哥,好吵……”
杨彦将她捂在脸上的被子拉下来,亲亲她露出来的脸,安抚道:“哥哥上朝去了,你和宝儿多睡会儿。”
安然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杨彦心翼翼地将儿子抱过来,放在她怀里,又叮嘱道:“儿子给你抱着,别让他踢被子。”
安然自然地抱着儿子,闭着眼睛俯下头在儿子脑门上亲了一下,眼睛都没睁开,就摸索着要为儿子掖好被子。
杨彦看得感动,这就是母亲啊!
等杨彦梳洗好了,用了早点便赶往太极殿早朝。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呢。一路走过去,尽管廊道两旁两三步远就挂了一盏灯笼,他又披着厚厚的熊皮披风,还是觉得冷。那冰冷的空气呼吸到肺部,似乎连心也跟着冻冷了。
杨彦忍不住想起父皇几十年如一日,总是这样早起上朝,心中很是敬佩。嗯,月底的大隋之音上,他要好好为父皇歌功颂德,让所有百姓的记得父皇的付出。
今日是新皇第一次早朝,大臣们无不是激动万分的。毕竟这位皇上是他们盼望了许久的。很多大臣都在春假里准备了折子,打算向皇帝进言,一展抱负。
杨彦耐着性子听了几个,留下奏本,适当给予鼓励,但当有大臣质疑后宫问题时,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被触怒的猎豹,眼睛里满是危险的杀气,与之前的温和赞许完全不同。
“赵爱卿这话朕不敢苟同!”杨彦冷着脸道,“太上皇和皇太后及诸位太妃还住在后宫里,你让朕将她们迁到哪里去?哪有做儿子的逼着父母姨娘让出房子给自己住的道理?你竟然还劝朕大兴土木建造宫室?你知道天下还有多少百姓住在茅草房里一场雪就能压垮?你知道每年冬天我大隋有多少百姓冻死饿死?朕身为大隋之主,享有大隋千万百姓的供奉,在百姓尚未丰衣足食之前,如何能贪图享受,为自己修改宫室,广纳妃嫔享乐?难道在你眼中,朕就是这样不孝、好享受的昏君?”
殿中文武听到皇上这样的话,哪有不感动的?竟然一个个都自发地跪下大呼万岁,纷纷出言赞许皇上贤明,有太祖之风,必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隋盛世。
“好了,诸位爱卿平身吧。这些赞扬的话以后不必在朝堂上了,朕做事,只求能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我杨氏列祖列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杨彦可不是那种喜欢听人拍马屁的。虽然刚才的话也是他的真情实感,但里面自然也有些私心。
殿上文武极为感动,心里对皇上的美德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等文武大臣们走起身了,只有一人还跪在中间不敢起身。那就是引发此事的礼部侍郎赵延。
赵延是赵家在朝的中心人物。赵家想要与皇后的家族赵氏连宗,可惜一直没有成功;他们又想让皇帝眼前的红人、如今的禁军统领三品昭武将军凌云回赵家,这可是实实在在赵家的骨肉,可惜凌云对在赵家从来不假辞色。
于是,赵家也怒了,便打起了另外送美人入宫,与皇后分宠的念头。而且,劝帝王广纳妃嫔诞育子嗣,这还是光面堂皇的事情。能光明正大的享用天下美人,又能多得子嗣,哪个男人不喜欢?
谁知道,这么好的打算竟然也会提到铁板,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皇帝陡然发怒,又得义正言辞,吓得赵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等同僚们都起身了,殿中安静了这才自辩道:“皇上恕罪,微臣万万不敢有此想啊!微臣只是想着皇上广纳妃嫔才能子嗣茂盛,子嗣茂盛才能江山永固,微臣真是一片忠心呐……”
“子嗣茂盛才能江山永固?哪一朝是因为没有子嗣传承而灭亡的?”历朝历代,什么时候皇家不是儿子越多,争斗越厉害?到最后剩下来的不也只有一个?当然这话杨彦是不好出口的。但大臣们自然也能明白。
赵延继续为自己辩解道:“皇上,微臣是想着皇上年近三十,才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子嗣,所以为皇上担心,微臣对皇上真是一片忠心呐!”
杨彦又怒了,冷冷地道:“朕已经有了太子,还是聪明伶俐身体健康的太子,难道当不起大隋的未来?还是你胆大包天,竟然敢诅咒朕的太子?”
“微臣不敢!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赵延被皇帝的话吓得语无伦次,只能不住地磕头,只希望皇上原谅自己这次。
杨彦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和你们赵家打的什么主意?朕警告你一次,朕的后宫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这哪里是警告赵延,而是明着警告所有大臣了。如此看来,这位新皇帝虽然宽厚,爱民如子,却也强势。
朝堂上一时间安静极了,除了赵延的磕头声和求饶声,所有大臣都微微低垂着头,竟然无人出头给赵延求情。刚才皇上的话太重了,劝皇上多纳妃嫔多生子嗣就是诅咒太子?这罪名谁担得起?
杨彦将大臣们敲打了一下,这才让赵延起身,宽恕他这次。而后,杨彦就出来他今日早朝的主要一件大事——他要把早朝的时间改到辰时正!
辰时是早上七点到九点,辰时正就是早上八点。杨彦觉得,自己冬季就是七点起床,一个时应该也能收拾妥当了。要是哪天懒床,动作快一点半时也能行。
然而,皇帝的这个意思一出口,立即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
“皇上,早朝是老祖宗定的,如何能随意更改?更何况,辰正也实在太晚了!”
“是啊,皇上,历来勤政的明君从未有嫌早朝时间太早的……”
“皇上,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动啊!”
“皇上,这样只怕史书上对您的声誉有影响啊!”
……
杨彦等这些人都完了,他才开口道:“你们要是都完了,就听朕。”
百官们立即安静下来。就算还有人又想到了什么好理由,那也得给皇上面子啊!再了,皇上从平王到太子,从来都不是好逸恶劳的人,还是先听听皇上到底如何想到吧!
“将早朝时间延后,朕不是突发奇想,其实在几年前就与太上皇提过。当时朕看父皇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早朝前还不肯用餐,就劝过父皇以身体为重。太上皇他都坚持几十年了,也不差这最后几年,让朕登基以后自己考虑要不要改,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文武大臣们一听,都怔了一下。一个是皇上居然早早地就跟太上皇提过这事,实在令人意外。难道当时皇上不担心太上皇多心?那个时候皇上还不是太子吧?
而第二个让大臣们震惊的是,太上皇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让皇上继位?并坦诚告诉了皇上?难怪皇上当时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呢!
杨彦留了那么一点点时间给大家思考了一下,又继续道:“朕之所以想要将早朝的时间改了,自然也是经过了多方考虑的。不管是朕还是你们,劳累了一天,若晚上不休息好,白天又如何能有精力处理政务?”
大臣们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历来都是这样的啊!唉!他们这位皇上果然是与众不同,这想法也太奇怪了。
大臣们想开口,但杨彦抬手阻止了他们,又继续道:“卯正上朝,你们寅正就得起床,住得远的甚至还要起得更早,还不能用早膳。特别是寒冷的冬季,即便天气晴朗,空气也是冷得钻心的,你们从家里到皇宫,这么长的路,难免不染寒气。长此以往,你们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身体差了,又如何替朕治理国家?为朕分忧?”
殿中文武大臣们听了都觉得很是感动,甚至有些老臣眼睛都有些泛红了。历朝历代,哪位皇上想过这些?所有人都认为身居高位每日上朝是天大的荣耀,又有谁关心过他们的身体?
杨彦又接着道:“因此,朕以为,让大家休息好了,吃饱了再上朝,虽然时间押后了一个时辰,但众卿的工作效率必然能有所提高!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是赞同,但他们又担心,不知道史书上会怎么写他们。
杨彦见了,心下明白,又道:“你们放心,将来史书上,你们都是辅佐朕革新的大功臣,后世的皇帝和官员都会感激你们的。”
大臣们一想,这倒也是。皇上这里开了先河,后面的皇帝和大臣们可就享福了。
于是,此项决议就此制定下来。
而后,杨彦又改革了每日临朝制度,改为半月一次固定的朝会,临时有事再行通知。但同时,皇帝也严格了监督制度,什么时候到各自的部门办公,什么时候才可以下班比原来严格了些。
另外,杨彦还决定放权,将内书省和门下省重新建立起来。国家大事由内书省共议,而后呈交门下省审核,再由皇帝审批,最后下发到尚书省执行。
这样一来,皇帝的权利其实是被削弱了,而内书省和门下省的权利却大大增加了。皇帝若是用人不当,或自身昏庸,魄力不够,都很可能被大臣愚弄。不过,在杨彦这里,他是不担心这些的,他可不是昏庸无能的人,只要监督制度健全,再将兵权牢牢掌控在手里,他相信自己能驾驭这些人。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可就轻松多了。
不过,内书省和门下省至关重要,杨彦还要好好考察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合适的人到这两省里面任职。
这次太上皇禅位,新皇即位,实在太仓促了,很多公主想回来参加新皇即位仪式都没来得及。不过襄王三月大婚,她们自然不会错过了。
虽然这几代皇帝都是踩着兄弟的鲜血上位的,但公主一般不会受牵连,即便受牵连也好歹抱住了命。因此,到二月底的时候,就有好几位公主入京了。
公主们大多住在各自京城的别院里,而像隆裕公主这样的,就干脆住进宫去了。当然,驸马还是只能住外面。
安然一点都不喜欢杨彦这位亲姐姐。
隆裕公主本来就比杨彦大上几岁,如今长子都十六岁了,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很漂亮的。这位公主现在无疑成了大隋最尊贵的一位公主,因为只有她是皇帝的亲姐姐。杨彦登基以后,就册封她为大长公主。
因此,隆裕公主似乎有点自我膨胀过渡,仗着是皇帝的亲姐姐,就是住到了宫里,也颇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就是安然身为皇后,又得皇帝专宠,她也有些不将其放在眼里。
这天午后,安然带着刚刚午睡起来的宝儿去后宫探望父皇母后。如今,太上皇和皇太后连同沈太妃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就是逗弄一岁零七个月的太子殿下了。
宝儿刚到,就被太上皇抱了过去,放在自己膝头先喝了水,然后与他做文字游戏,顺便就教宝儿认字。
皇太后的注意力也放到宝儿身上去了,只有隆裕公主皮笑肉不笑地对安然道:“太子也快两岁了,皇后也该给他添个弟弟了吧?皇上眼看都三十了,才一个孩子,别在皇家,就是在普通百姓家里也得着急了!历朝历代这么多皇帝,我们皇上不贤明与否,单单惧内这一条,可就要名垂千苦了。皇后,你也是有名的才女,可听过史上哪位皇帝只有一位皇后,连一个妃子都没有的?你不怕人家你善妒,好歹也顾全一下皇上的脸面吧?”
隆裕公主原本就不喜欢这位出生寒门的弟媳,尤其两年前她让自己的叔子带着自己如同女儿一般疼爱的姑进京,想要给太子做个侧妃,居然被太子妃给拒绝了,后来姑出了事,被迫嫁给贺家一个瘸子,而且这瘸子还花心得很,一屋子香的臭的女人,她知道以后心中就很是恼恨。
当然,像隆裕公主这样自视甚高的人,是不会反省自家人有什么错的,她只会迁怒别人。父皇母后不好迁怒,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不会有错的,那肯定就是安然这个弟媳从中作梗了。
安然心中暗恨,却没有与隆裕公主正面交锋。她淡然道:“皇姐教训得是,起来都是我这个皇后不好,没有主动为皇上纳妃。不过皇姐皇上惧内却不妥当。皇上富有天下,哪里会有所畏惧?更不会畏惧我一个女人。皇上只是重情重义,不肯将不喜欢的女子召入宫中为妃,辜负人家姑娘的青春而已。”
隆裕公主见安然竟然反驳她的话,心里更不高兴了。她不阴不阳地:“皇后若是贤德,不拦着皇上宠幸其他嫔妃,又何来辜负人家姑娘青春一?”
安然轻轻笑道:“我从来没有拦着皇上不让他宠幸别人,只是皇上自己不愿意而已。虽我没有为皇上纳妃,但宫里还缺少美貌女子?皇上要是看上了哪个,我自然没有二话。可是,我也不能为了那什么贤德的名声,就非让皇上宠幸他不喜欢的人吧?”
“啧啧,这居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出来的话!”隆裕公主讽刺地笑道,“这话要是传出去,天下善妒的女子该高兴了……”
这时,皇太后听到女儿有些尖锐的声音,这才望了过来,见安然面色不好,又依稀想起之前两人的谈话,貌似又在为皇上纳妃的事情?这个女儿心里似乎一直有些记恨皇后,皇太后已经暗地里敲打了她好几次了,不过貌似效果并不怎么好。
“萱儿,你和皇后什么呢?”隆裕公主,名杨萱。
隆裕公主起身走过去,挽着皇太后的胳膊道:“母后,女儿在跟皇后,什么时候给太子添一个弟弟呢!皇后要是身体不好,还可以为皇上纳妃嘛!等孩子生下来,交给皇后抚育就是了,相信一定会像太子一样聪明伶俐的。”也就是,太子如此聪明,与皇后你可没什么关系。那是我们杨家的种好!
听了女儿这番话,不但皇太后脸上不好看,就是太上皇脸上也不好看。他们心里都知道杨彦是不肯纳妃的,为这事他们都跟杨彦过好几次了。如今,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若杨彦有逆鳞,那就是皇后和太子了。隆裕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像太子这样聪颖的孩子,是一般女人能生得出来的?
“隆裕,皇帝后宫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以父皇看,皇后就很好,你看看太子,被教导得多好?还不到两岁呢,不但什么都会,还能认这么多字,实在是难得。”
隆裕公主之前见母妃给皇后好话,让她注意分寸,千万别与皇后交恶,她还心中不忿,总觉得母妃对皇后这个儿媳妇比对她这个女儿还好。想不到连父皇竟然也她多管闲事,为皇后撑腰。这个女人,到底是如何蛊惑了父皇和弟弟的?
不过,听到隆裕提起给太子生个弟弟,皇帝也来了兴趣,问怀中的宝儿道:“宝儿想要个弟弟吗?”
宝儿想起玉兰姑姑生的那个弟弟,一开始像猴子,后来却越长越好看,觉得很有趣,当即拍手道:“好!”
皇帝又笑道:“那宝儿回去跟你父皇。”
宝儿又点头,转头看向娘亲道:“娘亲,宝儿要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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