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马一个人跑到城外,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荒凉的小土丘上,在草丛里躺了半天。
昨夜下了雨,地上还有潮湿,但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仰望着初春蔚蓝明净的天空,是那样的宽广,无边无际。那洁白的云朵,是那样轻盈高远,让他想起飘渺之旅里面写的,那些修真的仙人,脚踏一柄飞剑,就能飞上去……
如果他也能飞上去,那该多好。他就躺在白云上面,任它无忧无虑地在天上飘啊飘的,再也不去想晓月……
晓月说他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看不起他;三哥也说他做过了。可是,他原本也只是想小小的惩罚那个高莹一下,吓唬她一下而已啊!
杨俊不断在心里反思着,他真的做错了吗?错在哪里?
……
襄王的长随找不到主子,没有办法,也不敢通知皇上,怕担责任,最后还是去了东宫,悄悄找了太子。
杨彦听说襄王是从东宫跑出去的,便先去问了安然,等弄清楚了情况,再吩咐凌云带人去国子监展先生家问问情况。
展家听说襄王从他们家出去以后就不见了,也都担心得很。展先生还让自己三个儿子也都出去找。
其实找个人对凌云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襄王特征明显,年轻俊美的少年公子,身穿华服,头戴玉冠,骑着高大俊美的白马,独自一人……
凌云很快从城门守卫那里知道襄王出了城,便带着人出城寻找。
消息传回东宫时,安然急得都要哭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们原本就不合适,我知道也没有说,还鼓励小五来着……我以后再也不给人做媒了……哥哥,你说小五不会出事吧?”
杨彦轻轻将安然搂在怀里,安慰道:“别着急,小五不会有事的。其实年轻人受点挫折没什么,经历过打击,小五会成熟起来的,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小五与展姑娘之间是真的爱情。”
“嗯,是吗?哥哥为什么这么说?”安然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被杨彦转移开来。
“一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我看来,最多不过是相互有好感罢了,哪里就谈得上爱情?你想想,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谈恋爱的时候,有几对能成的?哪一次失恋不是看起来死去活来的,其实什么事都不会有,过几天就忘了。以小五和展姑娘的情况,也并不具备一见钟情的条件。所以我说,他们之间原本就只有好感,而根本就不是爱情。”
安然仔细想想,似乎也对。那个时候高中生谈恋爱,相互之间相处的时间更多,了解得也更多,相处也更加亲密,可那些所谓的爱情,大多不过是对异性的好奇,以及相互之间的一点好感罢了。
杨彦又继续说道:“展姑娘要是真的喜欢小五,就不会因为出身的不合适而放弃小五;而小五要是真的爱上了展姑娘,也不会因为展姑娘一句话就放弃她。”杨彦没有提高莹的事情,他觉得,这样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安然。
因为一句话就放弃努力,放弃对方,这是真正的爱情吗?安然也觉得不像。
“可是,小五都跑不见了?他要不是太难过,怎么会跑到城外去?”
“小五还小呢,哪里分得清楚这些?就算不是爱情,只是朋友,闹了矛盾也是会难过的。”杨彦叹息道,“这孩子也是倒霉,谁能想得到,以他皇子之尊,居然连续被两个女人拒绝。 .hunhun.net混*混小说网/ 无弹窗广告 全文字txt下载”
“特别是这一次,小五毕竟是对展姑娘有些好感的,两个人之前明明处得好好的,却没想到展姑娘会拒绝他。这事放谁身上都难免会难过的。”
安然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担心。
“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凌云找到人没有。”安然心里还是自责。“对了哥哥,你怎么不用飞鸽传信?”
杨彦笑道:“飞鸽是有的,但是太少。目前为止,只有京城和雁门关才有,是用来紧急传信的,平日的消息传递都没有用。”
“以后要是全国各地遍布信鸽网络就好了。”
“我正在让人训练。这类人才可不好找。”
“殿下,独孤将军有信送来。”剑兰在外面禀报道。
杨彦一听,大喜,立即高声叫道:“送进来!”
等剑兰将信送过来,杨彦立即拆开一看,果然是他的密卫传递消息的专用纸张和炭笔写的字。
原来,天黑的时候,杨俊就被一位从地里回来的老农“捡”了回去,等凌云的人找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杨俊不想将事情闹大,自己也觉得丢脸,所以只送了一封信回去,等第二天一早城门开启以后才回襄王府。
安然吸取教训,决定以后少管这种闲事。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二月十六,是景嘉莲出嫁的日子。
去年年底杨彦和安然搬进东宫的时候,景嘉莲和独孤湘云都留在平王府。如今,景嘉莲也从平王府出嫁。
安然早上跟平日里一般时辰起床,吃了早饭才坐着马车回到平王府主持送嫁。
平王府这边原本就还留着一个管事,安然昨日又派了人回来照管,嫁妆什么的昨日就送到赵家去了,倒是不用她操什么心。
她过问了一下今天的准备情况,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便扶着表姨母的手慢慢在平王府的园子里逛着。
说起来,平王府可是杨彦用心修建的,处处都合乎她的心意,比东宫住得舒服多了。要不,她干脆搬回平王府来住好了,出入也可以方便一点。安然越想越心动,决定今晚回去就跟哥哥说。
平王府中的小湖可不小,比东宫的都大,安然怅然想起,自己还没去湖上玩过呢!对了,哥哥说带她去看琉璃坊也没时间去,原本还说要教她骑马来着,也只能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了。
“启禀太子妃,落霞院的张嬷嬷说,独孤侧妃想来给太子妃请安。”
“哦?她的病好了吗?”若不是有人提起,安然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在安然看来,独孤湘云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她和哥哥原本是不想对她这样残忍的,可是他们不狠,那女人就不安分,总要出来找事。
“回太子妃的话,独孤侧妃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依你看,她想做什么?”
“回太子妃的话,依奴婢看,独孤侧妃可能是想从落霞院出来吧!或者,她想跟着太子妃回东宫也说不定。”
安然细细回味了一下张嬷嬷这话,再问:“也就是说,她的病全都好了?”
独孤湘云哪里有病?她是被杨彦当着独孤朴乔打的,正确说来,是伤。虽然后来杨彦没有跟安然细说,她也知道独孤湘云那伤肯定会留下残疾的。可是独孤湘云还没死心,难道她真的全好了?
“回太子妃的话,独孤侧妃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走路的时候有点跛,但只要她走慢一点,那只脚上穿特制的厚底鞋,就看不大出来。”
安然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既然当初说了要静养,就还是静养着吧!请安什么的,就不必了。不过她份例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别亏了她。”
“是,奴婢明白了。”
张嬷嬷告退,安然暗自想着,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绝不会将自己的丈夫让出来,她能做到的,也就是在物质上不亏待独孤湘云了。
落霞院,独孤湘云焦急地等待着。她想,要是太子妃允许她过去请安,她一定会认真认错,不说立即回东宫,至少能求得太子妃解了落霞院的禁令。
不是说太子妃怀孕了吗?就算太子妃无需她这个讨人厌的侧妃去伺候太子,至少当了母亲的人,会心软一些吧?
而且,要是不将她这个名义上的侧妃接回去,难道那个善妒的太子妃会大度地给太子纳侧妃不成?还是她只想找个好收拾的侍妾?可是,接她去东宫不是更好?
“张嬷嬷,太子妃怎么说?”
张嬷嬷摇摇头,冷淡道:“太子妃娘娘说了,请独孤侧妃好好休养。”
张嬷嬷的话再一次将独孤湘云心里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幻想击得粉碎。独孤湘云真是后悔莫及。当初,她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为什么要冒险?她还这么年轻,难道太子妃真的要关她一辈子么?难道她真的要守一辈子活寡?就这样任青春老去?
午饭后,安然还去睡了个午觉,等她醒来,就见杨彦正在床边坐着含笑看着她,一只手放在被窝里,还握着她一只小手。
“哥哥你来了?新郎来迎亲了吗?是不是新娘子要出门了?哥哥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杨彦笑道:“别着急,时间还早呢!你慢慢梳洗穿衣也来得及。”
说着,杨彦亲自帮她穿上了一套火红色的春装,还帮她梳了头。当然,杨彦只会梳头,不会挽发髻。不过,他的眼光不错,帮她选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
首饰很漂亮,展翅的火凤凰,颤微微的金步摇,长长的串珠一直垂到耳侧,配着火红的春装,使得整个人显得既娇媚又华贵。
等他们出去坐好,新郎新娘便过来给他们叩头行礼。
杨彦简单交代了两句,希望夫妻和睦子孙满堂;安然按照表姨母事先教导的,告诫景嘉莲以后要孝顺婆婆,服侍夫君,教养儿女,便打发她出门了。
其实景嘉莲并非没有娘家人,不过都是些远房亲戚,当初有人收养她这个孤儿,家里的亲戚们巴不得少一个拖累,这些年也没有来往。
当然,安然很怀疑哥哥当初收养景嘉莲的时候就用了心思的,景家那些亲戚多半不知道哥哥的身份,不然还不靠上来讨点便宜?
不过,如今景嘉莲的娘家人就只有太子和太子妃了。景嘉莲来到京城这么久,也没有交到几个朋友,前两日也不见有人来给她添妆,今天出嫁也没有人来送她,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按照风俗,新娘是要让娘家兄弟送嫁的。景嘉莲是独女,哪儿了的兄弟送嫁?若是从前,她和杨彦这个义兄关系尚好,杨彦倒是不妨送她一送。但后来景嘉莲纠缠不清,杨彦要忙着避嫌,自然是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的。
如此,也省得景嘉莲自诩为太子义妹,仗势欺人,在赵家胡作非为,欺负人家寡母。
将景嘉莲送出了门,杨彦也算是松了口气,随后便带着安然回来东宫。
马车上,安然说想回平王府来住,杨彦想了想道:“这样吧,等三个月以后,我们就回去住。我的远洋海船模型也可以在平王府的湖里试航,到时候你一起来看。”
安然一听,不由连连点头,欢喜道:“好啊好啊,我还没在平王府的湖里玩儿过呢!”
安然怀孕快三个月了,平日里除了奢睡一些,倒是没有别的症状,为此,杨彦没少夸孩子乖巧,所以也放心带她出门。
只是两个月到三个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他已经一个月没吃肉了,偶尔喝点汤,段姑姑和胡姑姑还要在外面咳嗽,真是让人郁闷得很。他要是敢抗议,惠妃就要找他过去交代一番,甚至以此为由让他们分房睡。如今夫妻两个想要亲热一下,都像开展地下工作似的,要放特务防翡翠防段姑姑胡姑姑……
却说在赵家,新郎官赵劲松这一支只是赵家旁支,因父亲早逝,寡母将他们兄妹拉扯大也不容易,自然也没什么家底。
当景嘉莲的嫁妆抬过去,可是将赵母那些三姑六婆羡慕死了。那么多的嫁妆,赵家那小小的院子差点都放不下。
赵母和女儿自然是得意非常,能娶到太子殿下的义妹,可不是他们赵家的福气么?
拜了堂,新娘被送入洞房。
因为景嘉莲毕竟是太子的义妹,因此赵家嫡支也来了人喝喜酒。赵家嫡支的人都来了,赵家远的近的亲戚们便都来了。
人来得多,自然是要闹洞房的。特别是那些看了新娘子的嫁妆,心里嫉妒的,一个个都涌到新房里要看新娘子。甚至很多人还在心里想着,那景姑娘莫不是长得丑吧?不然能嫁赵劲松?不过一个工部的小主事而已……
“快快,新郎快揭盖头!”
“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赵劲松略带几分得意与无限期盼走到喜床边,用称杆挑起了大红盖头。
景嘉莲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来——
“哇,新娘子可真漂亮!”
“十二弟好福气!”
“十二弟,拉拉新娘子的小手!”
“你不拉小弟帮你拉了哈!”
“哈哈哈哈……”
赵劲松满脸喜悦地看着漂亮的新娘子,迟疑着靠近了景嘉莲。
景嘉莲看清了眼前的新郎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赵劲松以为新娘子害羞,一边靠近她一边安慰她道:“你别怕……”
“砰——”
景嘉莲一拳挥过去,正中新郎官赵劲松的左眼。赵劲松被这突然袭击打得后退两步,咚的一声摔倒在踏板下面。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算怎么回事?
喜娘赶紧打圆场道:“哎呀新娘子害羞了。我们新娘子面皮薄,各位公子少爷闹洞房可得注意点!不过我说新娘子啊,这闹洞房可是我们京中的习俗,您已经跟新郎官拜过天地,现在就是赵家的人了。出嫁从夫,您可不能对新郎官动手。”
赵家的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在喜娘这一番解释加劝告之后面色也缓和下来。
有人将赵劲松扶起来好生劝解,当然也有人因为妒忌幸灾乐祸。
赵劲松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又向新娘子走去。
这时,景嘉莲已经站起身来,瞪大眼睛指着赵劲松道:“你是谁?”
赵劲松带着几分疑惑回道:“娘子,为夫赵节,字劲松……”虽然没有成过亲,但赵劲松也参加过几位堂兄弟的婚礼,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新娘子。
景嘉莲愤怒地摇着头道:“不对!我见过他的,才不是你这样!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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