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王前面宴客完毕回到后宅,听说了女宾这边发生的事情,震惊得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
他的王妃不但没能按照计划打压平王妃,给她按上他们准备好的善妒不能容人等等罪名,反而逼得平王妃当众说出平王府独孤侧妃的丑事,丢了独孤家所有女人的脸,连带她自己也面上无光;
让她将平王妃被退过亲有克夫命的事情抖出来,到最后竟然变成贺家承担了所有罪名,平王妃反倒让人同情;
让她实在不行就在酒水里下药,让平王妃出丑,她居然让平王妃当场作诗显露才气,最后更是坦诚她就是云梦真人和顾家三少,这场宴会不但没能打压平王妃,反而替她扬了名……
也就是说,在今天女眷的宴会上,自己的王妃被那个寒门出身的平王妃打败了!
“这样重大的事情,你当时怎么不派人告诉我?”安王震怒道。
“我,妾身没有办好王爷交代的事情,心中羞愧,又怕扫了王爷和诸位大人的兴致,就想着等晚上跟王爷说也是一样的……”独孤湘语见安王面色那样难看,显然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里越发觉得委屈起来。
她为他舍弃名誉不要,对第一次正式露面的平王妃那样百般刁难,还不知道今天宴会上那些夫人们会怎样看她呢!可是他只知道怪罪她没有办好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她受了那平王妃多少委屈。
她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安王?自然是要脸面。要是安王当时就知道了,怒气冲冲地过来,她这个王妃还有什么面子可言?看吧,就是这样一张冷脸。
“怎么会一样?早知道平王妃就是云梦真人和顾家三少,本王怎么……”说到这里,安王自己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是啊,就算当时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强势地把人留下来不成?还是杀了她一了百了?如果真那样做了,只怕父皇这次真不会放过他了。
“王爷能怎么做?”独孤湘语追问道。如果人家没嫁入平王府前,你还能想办法,现在人家是平王妃,你还能如何?独孤湘语不屑的想着。
安王不高兴地扫了独孤湘语一眼,转身就走。
“哎,王爷,这么晚了,您去哪儿?”今天是她生日,他怎么能不在她房里过夜?
“去书房!今晚本王要与幕僚议事!”安王冷冷地答了一声,头也没回地走了。可恨他先前还将平王妃送的那幅花鸟画拿出来与宾客共赏,大家看他高兴,对那幅画都是推崇备至。如今知道了真相,就好似那个女人当众给了他一个耳光似的,到现在想起来,脸上还火辣辣的。可恨!
独孤湘语咬着下唇,衣袖里握紧了拳头,悲愤地看着安王离开后微微晃动的门帘。都已经到了后院了,哪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今天她生辰,王府的幕僚都喝醉了,还调了王府的歌姬去陪,他以为她这个王府的主母不知道?这些年里,他住在书房的时候,哪一次没有人陪?
这一刻,独孤湘语忽然想起今天平王妃说的那句话——“听说安王府里人多,二嫂的日子肯定是不会无聊的。”
是啊,她整天都要防着他心里是不是放了别的女人,防着有太多庶子庶女出生,自然是不会无聊的。她又想起许久不见的十妹。十妹她嫁到了贺家,虽然说贺家家世差一点,十妹夫只是个举人,但是听说家里连一个通房小妾都没有。那样的日子,该是何等的轻松幸福啊!
不知不觉中,独孤湘语已经是泪流满面。
陪嫁的乳嬷嬷赵氏走过来劝解道:“王妃,您想开点。不管怎么说,王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侧妃,就很好了。那些身份低贱的侍妾,还不是由着您处置?王爷只是有些震惊平王妃的身份,他心里还是只有王妃您一个的。”
独孤湘语嗯了一声,勉强自己笑了一下,但那笑容怎么看都都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却说回到前院书房的安王果然叫了书房伺候的两名侍女陪伴。
今天是王妃生辰,他是断不能去其他侍妾那里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与王妃相处得不错。相比其他女人,独孤湘语温柔体贴,相貌身段也好,人又有些小聪明,还算能容人。但今天他真是对独孤湘语太失望了!一个世家出身的嫡女,嫁给他整整十年,居然连一个寒门小户出来的女人都斗不过!
“王爷……”
两名侍女帮他宽了衣,自己也脱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一左一右地在安王身上抚摸亲吻挑逗着。
可是,好一阵王爷都没反应。两名侍女不由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晚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爷莫不是病了吧?两人眼中闪过一道惊恐,要是王爷真的病了,不行了,她们哪里还能有命在?
安王的手无意识地在两人身上揉捏着,心里却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当他刚刚听到这样震惊的消息,他第一个反应是难以置信,但很快他就知道这是事实。老三可不是傻子,他那么多年都不肯成亲,这次怎么会娶一个寒门出身的女人?若不是那个女人能带给他更多的利益,他怎么可能为那样一个女人费尽心思,一定要娶为正妃?
是了,是了,只有正妃,才能经常进宫,也能得到父皇的重视。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云梦真人,那她就必然和某位老神仙有关系。如若不然,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写出飘渺之旅这样的书来?
安王想到他曾经与那个女人擦肩而过,他就悔得要命!
而他心情越是激动,手上的力度就越重,痛得两名侍女冷汗直流,咬紧了牙关才没痛叫出声。
“嗯?怎么不动了?继续舔!”安王虽然一直没反应,还是感觉到舒服的,两个侍女一旦停下来,他就不高兴了。
“是,王爷……”两名侍女不敢露出半分不悦来,赶紧俯下身子,小意伺候着。
那次好不容易将那女人抓来,早知道就应该生米煮成熟饭,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也会帮着他在父皇面前说好话。结果他竟然将那女人灌下哑药送给了蜀王,最后还以蜀王外甥女的名义嫁给了平王!老三和那个女人还不恨死了他?
蜀王为什么会偏向平王?以前他一直不清楚,但听了今天的事情,他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那个女人说服了蜀王!那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安王悔啊!他以为自己娶了独孤家的女儿为正妃,是选了最好的女人,独孤湘语高贵、聪颖,与他珠联璧合,以后也将是一位合格的皇后。他又按照自己所猜测的,不让独孤湘语生下儿子,借此抑制世家势力的扩大。
他一切都计算得这样好,有独孤家和李家两个世家相助,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么?但现在他知道错了。父皇对世家的忌惮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连李国舅都被强逼着致仕荣养,李家的声望一落千丈……
不行,他要反击!
老三既然是靠着那个女人活得圣宠的,他也可以。[].听说清风观里有个老道士道法高深,深谙炼丹之术,父皇肯定会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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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今晚参加宴会得知平王妃真相的人回去如何兴奋地向家人吹嘘平王妃就是云梦真人和顾家三少,只说天香楼的李掌柜就有些睡不着。
他已经写了信连夜上报家主,平王有了平王妃襄助,大势已成。平王妃能写出飘渺之旅,必定与仙人有什么关系,哪个皇上不渴望长生?因此,平王夫妻独获圣心是肯定的。而现在朝中请立太子闹得正凶,平王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如果家主这个时候站出来支持平王,那可就是雪中送炭啊!
再有,从天香楼得知平王妃即是云梦真人,而安王意图谋害平王的消息,在国子监的学生中引起了一股支持平王、打击安王的暗潮。
别说现在国子监这批年轻学子,就是比他们大上七八岁的读书人,德才兼备的平王殿下也是他们的心中最尊崇敬佩的人。
要知道,这一批、甚至前几批的学子都是读着平王的《三字经》开蒙的,而后又听了平王以皇子之身为国戍边,亲自领兵大败突厥的事迹,又读了平王好多首脍炙人口的边塞诗,让他们对边关、对平王都充满了幻想。
如今,平王终于回京,又创办了大隋之音这样好的书籍,让他们不出门就能得知天下事,随时了解朝廷的政策变化,还有无数的民间采风,丰富了他们的视野。
平王殿下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使得书籍的成本大大降低,价格比原来降了一半,让很多寒门子弟也能买得起书。平王殿下还发明了黄河大水车,并将图纸公诸于众,造福于民……
平王殿下的事迹真是说都说不完,而平王殿下的心胸气度也同时在一部《射雕英雄传》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
平王殿下就是这样一位不计个人得失、不贪图享受、为国为民的难得的好皇子!是他们最尊敬最信服的人。
所以,他们一定要为他们敬仰的平王殿下做点什么,并且不能连累了殿下。嗯,具体要怎么做呢,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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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临睡前,华恩总管将发生在安王府的事情详细地禀报给祁丰帝。
杨昊接过密探记录的详细经过,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含笑点了点头。那个丫头,果然是个聪明机智的!连老二媳妇这样长在世家,从小学习后宅争斗之道,又掌管安王府十年、经验丰富的人都败在她手里,看来他还是小瞧了那丫头啊!
“华恩,你说,老神仙的益智丹真的就那么好吗?平时倒是看不出来,那丫头不被逼到绝境也不会有这样漂亮的反击。”杨昊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指着上面那两首诗道,“你看,那丫头这两首诗,真难为她急切之间怎么写出来的!这诗意境开阔,不含半点怨气,反而让人感受到朋友之谊,这份心胸气度尤为难得。”
华恩顺着皇帝的话道:“平王妃自幼长在民间,没有见过太多阴私之事,所以心地淳朴良善。这还是她本性聪明谨慎,又勇敢坚强,若换了一般闺阁女子,怕只能哭了。王妃的才华,也果真当得起大隋第一才女的美誉,与平王殿下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杨昊含笑点点头,可不是这样?老二媳妇那么多人欺负她一个,反而是她一人独胜,终其原因,可不就是因为她行得正,站得端,心里有底气?想起她画的二美图,以及上面那一首诗。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也只有那丫头,才配得上他的老三。
接着,杨昊又看了杨彦和安然在天香楼的记录。不由感叹道:“老二这惯会用这等下作手段,只知道一味打击对手,与老三这样自强不息,只不断壮大自己的谋划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
杨昊很不高兴。老二一点都不知道悔改,看看他这做派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是出这等下作的招数,他怎么就还没看明白形势?这个江山,他注定是争不过老三的。嗯,看样子得再打压一下才行。
等皇帝入睡以后,华恩回到自己房中,又敏感地意识到房中有人。
他不慌不忙地梳洗躺下,等伺候他的小太监出去,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又有何事?”
只见帘帐外面忽然飘出一个人影来,缓缓掀起帐幔走到床边,俯身问道:“主子很生气,问大总管为何不早点将平王妃的身份告知?另外,主子让属下问大总管,平王妃是不是以修仙长生为诱惑,妖言蛊惑了皇上,让皇上传位于平王?”
华恩淡淡地回道:“我早跟你们主子说过,我不是他的奴才!当初助他,不过是看一位故人的面子!所以,我不会出卖皇上为他提供消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不要来了。回去告诉他,平王妃曾坦言她没有学过修炼之道,也没有蛊惑皇上寻找长生之道,让他不要白费心机去对付平王妃。还有,皇上很喜欢平王妃,谁要是敢对她下手,绝没有好下场。”
黑影见华恩总管不再说话了,这才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华恩总管闭着眼睛,心里却再一次想着,那位殿下越来越不安分了,他到底还想做什么?虽然这些年来,他并未向那人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但皇上知道了,只怕不会原谅他。说到底,这些年他多多少少也为那位殿下说过不少好话,也算对得起当初的恩情了。看来,他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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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香楼回来,安然掀开窗帘往外看,果然看到天上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在街道两旁大红灯笼的映照下格外好看。她不过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雪花一不小心还会飘到马车里来。
安然来了兴致,放下手炉,小心地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接几片雪花进来好好瞧瞧,却被杨彦黑着脸将手拉了回来。
“坐车的时候不许将头手伸出窗外,你不知道?”杨彦拉好窗帘,又将手炉塞到她手里。
安然自知理亏,赶紧低头抱好手炉,小声道:“这不是马车么……人家看到下雪,一时有点激动……”
“马车不是车?要看雪,什么时候不能看,非要这个时候把手伸出去?你手是暖的,雪花落下来还不就化了?你非要将手冻僵了才舒服?”杨彦板着脸又是一通训斥,最后点着她的额头道,“等你长了冻疮,又痛又痒,你就舒服了!哼,不听话,到时候让你痒去,哥哥不管你。”
安然见哥哥真的生气了,暗地里吐了下舌头,赶紧腻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亲他的脸,小意地说道:“哥哥,安然知道错了,安然以后都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这样了,哥哥别不管我……”
杨彦不说话,决定要让她记住教训。
嗯?怎么哥哥还不哄她?安然又娇声叫了一声:“哥哥?”
杨彦依然板着脸不说话。看你不爱惜自己!
安然一见,急了,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难道哥哥当了平王,到底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吗?脾气都不如以前好了。这么点小事都要跟她生气不理人,要是以后哥哥真的做了九五至尊,会不会慢慢变得跟电视上那些皇帝一样,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一生气就要冷落她?他们以后,不会产生分析隔阂吧?
想到这些,安然就心慌不安起来。
安然一见,急了,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难道哥哥当了平王,到底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吗?脾气都不如以前好了。
“哥哥,哥哥你别不理我……呜呜呜……”
杨彦低头一看,也愣了。这就哭了?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回这么不禁吓?
“傻丫头,怎么就哭上了?”杨彦心疼地捧着她的脸,用手绢小心地将她脸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又是着急又是心疼道,“快别哭了,这个天,泪水湿了脸,皮肤要皴了……”
安然心中不安,泪水反而更多了。
“别哭,别哭,哥哥的小乖乖,哭得哥哥心都乱了。”杨彦真是有些急了,也顾不得帮她擦脸,一面哄她一面追问道,“到底怎么了?告诉哥哥。别哭啊,乖,别哭,好好跟哥哥说,怎么了这是?”
“我,我以为哥哥真不理我了……”安然吸吸鼻子,哽咽着才将这句话说出口,而后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杨彦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继而又想将她好好打一顿屁股,居然怀疑他的心!但现在安然正是敏感不安的时候,他知道不能火上浇油,只能好好哄着,当下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捧着她的小脸,不住地亲吻舔舐着她脸上泪水,同时不住声地哄道:“乖乖别哭了,哥哥怎么会不理你呢?哥哥就是生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想吓唬你一下而已。”
“只是吓唬安然的?”安然心里还是不安,她忽然搂紧了他的脖子,靠在他颈窝里,小声哽咽道,“哥哥以后别拿这个吓唬我,要是哥哥不理我了,安然会生不如死的……”
“又胡说!”杨彦声音不自觉就高了,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柔了神情,捧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轻轻叹息一声吻在她眉心道,“安然,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怎么能怀疑哥哥对你的心?你的怀疑会让哥哥伤心的,你知道吗?”
安然看着杨彦眼底的伤心,轻轻唤了一声:“哥哥,你别伤心,安然错了……”
杨彦用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一双深潭似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眼里,认真地说道:“安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哥哥说过,你就是我所有的幸福快乐,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和意义,哥哥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但唯一无法舍弃的就是你啊!哥哥找你找了这么多年,心里始终坚定如一,你怎么能怀疑哥哥对你的爱?”
“我,我知道哥哥很爱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超越我在哥哥心里的地位。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哥哥心里也没有遗憾了,我担心……我担心哥哥以后真的当了……会不会变?会不会将我放在皇位后面……”
“你真是……”杨彦原本想生气再训她一顿的,可是看着她不安的样子,知道不是时候,心里也舍不得,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慎重地吻在她眉心道,“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哥哥告诉你,你比那皇位可重要多了。在哥哥心里,其实那个位置根本不重要。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们的感情和幸福,其实我宁愿当个闲散王爷,带着你游山玩水,那样的日子才叫逍遥呢!傻丫头,你怎么会以为哥哥会喜欢那么劳心劳力的事情呢?”
安然这才完全放开心结,但随即又很不好意思。她再次把头藏到他怀里去,小声道:“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怀疑这个了……哥哥别伤心,安然会心疼的……”
“你也知道心疼啊,坏丫头……”杨彦紧紧搂着她,终于笑了。
马车从王府侧门进去,一直到垂花门才停下来。杨彦帮着她裹好了银狐皮的披风,又让她将手炉抱好,这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先跳下去,回头来抱她。
安然刚刚哭过,现在眼睛还有点红。她忽然望着他撒娇道:“哥哥,人家腿麻了,走不动,怎么办?”
杨彦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随即转身背对着她道:“上来吧,哥哥背你进去!”
安然轻轻欢呼一声,立即扔了手炉趴到他背上。杨彦含笑背着她就走。
沈怡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急得跺脚:“王爷,您不能这样宠着王妃!”
杨彦听而不闻。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他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因为外面还在下雪,杨彦便背着安然顺着回廊走。回廊上五步远就挂着一个红灯笼,两边错开。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在明亮的灯光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飞旋舞蹈,最后轻轻落在回廊外的树枝上。
杨彦走得不快,好让她看雪。
“好看吗?”
“好看!”
“比马车上好看吧?”
“……哥哥最讨厌了,人家都认错了,你还抓着不放。”安然低头,也不看雪了,在他颈窝里蹭了几下,又趁着没人敢看他们,迅速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杨彦笑,轻声调笑道:“哥哥坏还亲我,要不哥哥再坏两次?”说着,手指在她屁股上按了一下。
安然浑身一个机灵,低呼一声,赶紧求饶道:“哥哥我错了,哥哥最好了,怎么会讨厌呢!”
“哦,原来哥哥的小乖乖喜欢这个。”杨彦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双手使坏又捏了一下。
安然身上披着披风,是以无人看到他的小动作,但两个说话实在太暧昧,虽然身后跟着的剑兰墨兰这一个多月下来已经有些习惯了,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不敢听,尽量拉开了与两位主子的距离。
沈怡也走在后面,掉得远远的,可惜她也是学了功夫的,耳朵比一般人灵。听到前面这对小夫妻这样恩爱亲昵,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记得新婚的时候,丈夫对她也是这样百依百顺地捧在手心里宠着,可是结果呢?他在边关的时候还不是纳了侍妾生了孩子?
回到关雎院,安然总算下了地,一边关心道,“哥哥你累不累?快坐下歇歇!安然给你捶腿吧。”一边又推开百叶窗看着外面,兴奋道,“哥哥,等会儿我们围炉煮酒,在百叶窗边赏雪可好?”
“行,我们先去洗漱,这里让人准备一下吧!”杨彦拉着她起身去浴室,吩咐沈怡带人准备,他要与王妃围炉煮酒。
安然沐浴不喜欢有人伺候,除了哥哥,她不习惯有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不想沈怡外面准备好了,进来站在她身后,轻轻叹道:“王妃,虽然王爷宠你,但在外面,你还是要给王爷留些脸面才好。”
安然不解地眨眨眼睛。“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沈怡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道:“您让王爷背着您回来,等明天,只怕王府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安然轻轻哦了一声,不解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哥哥说了,在平王府,我想怎样就怎样,出了事他给我撑着。”
沈怡这才发现安然眼睛有点红肿,似乎哭过了,不由担心道:“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哭过了?”
安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回来的时候,我拉开车帘,把手伸出去接雪花,被哥哥骂了。”
沈怡听了,不由哭笑不得,最后叹道:“王爷对您这样好,王妃您要懂得惜福啊!”
等安然沐浴出去,杨彦已经坐在小炉子前面温着酒等她了。她欢喜地坐到杨彦对面的暖榻上去,盘膝坐下,心里只觉得这是一种怎样的浪漫啊!
杨彦没让人伺候,将侍女连同沈怡一起打发出去。
杨彦让人准备的是青梅酒,不过平王府的青梅酒没有加桂花。杨彦加了一撮干桂花在酒壶里,又放了几块栤糖在里面,经过热水一烫,酒香四溢,让安然闻得直留口水。
杨彦看着她眯着眼睛,鼻子循着酒香,鼻翼不住颤动着,好像一只闻到鱼腥味的猫,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安然缩回去,睁大眼睛瞪他,眼睛里满是控诉。
“乖,栤糖还没化开,再等等。”
“哥哥捏人家鼻子!”
“呵呵,”杨彦走过去在她嘟着的小嘴上亲了一口道,“那哥哥让你捏回来成不成?”
安然这才粲然一笑,捏着他的鼻子道:“学牛叫,哥哥学一个我听听!学了就原谅你。”
“哞——”杨彦好脾气地被她牵着鼻子学着小牛仰着脖子叫了一声,在安然欢快地笑声中,搂住她一起倒在暖榻上,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就是一个缠绵的深吻。
沈怡带着人在外间伺候,听着里面的声音暗自摇头叹气。平王殿下对王妃实在太好,太放纵了一些,让她感觉很不真实,实在很担心。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平王多半是要当太子以后继位登基为帝的,到时候王妃就是皇后,可后宫里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到时候恩爱转淡,王妃用情太深,要怎么过后半辈子?
这样的事情,现在只当是夫妻情趣,以后王妃想起来都是幸福,但等王爷当了皇上,再想起这些事,会不会觉得这是王妃对他的不敬?会不会怪罪?
栤糖化开,这酒果然更加甘醇了。酒香果香桂花香,沁人心脾。杨彦执壶斟酒,两人对饮了两杯,靠在一起看着窗外轻盈飞舞的雪花,细细感受着这一刻的浪漫。
“安然,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床上喝去?”杨彦看着安然红扑扑的小脸,心里越发燥热起来。
安然回头看他,只一眼就羞红了脸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唉,哥哥眼睛里的也太露骨了。
“安然,哥哥好不好?”他低头咬着她的耳朵道。
安然想起今天他亲自去安王府接她,马车上又那样哄她,后来又背着他回来,天底下实在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便点头道:“好,哥哥最好了。”
“哥哥这么好,那安然今晚让哥哥吃个饱好不好?”
安然羞红了脸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哥哥这么哄她,她能拒绝么?
……
第二天,杨彦一大早就去早朝了。安然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本来,喝醉了睡一觉就好,可是纵欲过度就难免有些后遗症。
今天是表姐和独孤大婚的日子呢!安然不禁在心里将哥哥骂了一遍。好在这个时代成亲是傍晚,她只要接待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就行了。
沈怡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她亲自接待。只有平王一系的官眷,才会引到她这里来。独孤家的客人,由独孤家的人自己接待,安然让拨了个院子给她们,早就准备好了。
但安然还是没有想到,不过才一天,她的两首诗连同她云梦真人及顾家三少的身份就传遍了长安。导致所有来平王府参加婚礼的夫人太太小姑娘都想见她一面,想要求一幅她的字画。
本来,沈怡说她不必接见这些人,因为这里面很多人都没有诰命,身份低微。但安然想了想,哥哥一直塑造的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她是哥哥的王妃,也要与他形象一致才好,还是见吧!今天她是主场,不过就是听人奉承罢了,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但真见了人她又疑惑了。怎么那些夫人都将自己的女儿妹妹带来了?还一个个都凑上来给她看。
原来,就在安然的名声快速传播的同时,另一个谣言也在飞速传播。
——“知道吗?听说平王有隐疾,根本不能与女人亲近,要有孩子只怕是难了!”
而就在今日早朝,朝中请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竟席卷了大部分大臣,只剩下平王的嫡系没有搀和进去。
皇帝无奈,总算同意可以“考虑”立太子,让大臣们举荐。
自然,三位皇子都有人举荐,所以皇帝理所当然的要好好考虑,又将这事拖延下来。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到了立储的关键期,偏偏却起了平王有隐疾的传言,真是急死个人。平王一系的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平王府。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有儿子啊!立储,子嗣是基本条件之一。虽然大家很不愿意相信谣言,但并不表示别人也不信啊!毕竟平王年近三十无嗣却是事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王府里有个侍妾怀孕也能为王爷辟谣啊!
下朝以后,就有人提议让他多收几名侍妾,争取早日诞下子嗣来。他们甚至还主动介绍了自家的妹妹或女儿,一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
现在都知道平王妃就是云梦真人,自然是令人敬仰的,就是那些想进平王府的女子,也有很多其实是冲着王妃去的。
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像平王妃这样有名的才女,自然是贤惠大度,肯定是不会欺凌妾室的。所以,给平王哪怕当个侍妾,也定然不会委屈自己女儿妹妹的。
等安然弄明白这里面的原因,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喜欢一个人,就去给她当姐妹?喜欢一个人,就去给她的丈夫当妾室?才女,就应该贤惠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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