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通知程敬轩,虽然此来南津,有一半是由于程敬轩的电话。
“回来了……”下车的时候,方怡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那句感慨虽然说得很轻,可方心佩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其实母亲还是想回南津的吧浒?
“妈妈,要不我们搬回来住吧!”方心佩冲动地握住母亲的胳膊。
就算会因为时不时看到程敬轩的新闻而肝肠寸断,那又如何?
“傻孩子,深圳也很好,妈妈喜欢。”方怡拍了拍她的手,微微地眯了眼睛,“毕竟住了十多年,总是有感情的。滗”
“是。”方心佩咬了咬唇,“我还是回南津找份工作,周正仰上次打电话给我,愿意聘我去他的公司做财务总监。”
“你回绝他了?”
方心佩迟疑了一下,才说:“是。”
方怡低低地“嗯”了一声,走到出口处的时候,才说:“佩佩,周氏虽然财大气粗,可要说能和程氏别苗头,却还不够。”
“妈妈!”方心佩赧然。
原来母亲什么都明白。
“深圳虽然远了一点,毕竟程家的影响力不够。你们公司的老板待你也好,我和李阿姨她们相处得很亲热。南津,偶尔来看看就够了。”
“妈妈是为了我才去深圳的。”
“其实,妈妈六年前就应该跟你去,能给你帮把手,也不会让你那样的苦。”方怡叹了口气。
“我不苦。[]”方心佩摇头,“别人看着是清苦,可是我一直过得很充实。”
“是啊,充实得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苦不苦了。”方怡怜惜地看着她,“其实,你是个没有什么事业心的女孩子,却因为要养家糊口,一步步地往上爬。”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方心佩笑嘻嘻地说。
他们乘座的是公共交通工具,地铁再转公交车,顺利抵达家门。
“妈妈,你先歇一歇,我把屋子收拾一下。”方心佩把母亲推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和被子铺好。
“一起动手。”
“不用,咱们家小,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方心佩满不在乎地说。
耳边听到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方怡含着笑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方心佩走进房间,为母亲掖好被子,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这个家,是母亲在南津唯一的窝。
这一路上,方怡每天都起得比自己早,却唯有在家里,才能睡得真正香甜。
方心佩矛盾极了。
她怕回南津,又盼回南津。
方怡醒来的时候,嗅到了一阵排骨汤的香味。看了看天色,竟然已经是暮色四合。
“佩佩,怎么不叫醒我?”方怡嗔怪,“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晚饭就凑合一顿算了。”
方心佩笑着说:“那怎么行?要知道,在外面凑合了好几顿了,回家还不得好好犒劳犒劳咱们?”
“在外面天天吃得那么好,还犒劳呢!”方怡失笑,“这一趟,花了不少钱吧?”
“不多,以我的薪水,足够支持一年四至五次的旅游。[]”
“我是老派的人,总想着钱还是存下来的好。”方怡自嘲。
“嗯,我的薪水不是交给妈妈保管了吗?我可没有动用存折上的钱!”方心佩笑嘻嘻地说。
“是啊,难道你每个月的生活费里省下来的?”方怡奇怪地问。
方心佩直接把工资卡办了张副卡交给母亲,方怡每个月初,都要取出一千元塞给她当零用。
虽然家里柴米油盐不用她费心,可是以深圳的物
价水平,那点钱真不够用什么。
“妈妈,你看我平常又不用什么钱,只是每个月的交通费,买了月票也只要几十块钱。再加上偶尔和同事吃点什么,我的钱真没地方要用。”
“买点吃的穿的!”
“可是零食也是妈妈去超市买回来的呀!”
“总有点你喜欢的,妈妈没买。”
“基本上呢,我不是个喜欢吃零食的人。更何况,每天妈妈都变着花样让我吃饱,我哪里还需要吃零食呢?”
“一件衣服动辄也要上千。”方怡感慨。
方心佩拉着方怡的手坐在餐桌前:“妈妈,难得让女儿来服侍你一回。”
“你这件衣服,还是好几年前的款式!”
“没关系,流行流行,不就是拿几年前的衣服翻翻新吗?”方心佩不以为然,“再说,我上班的时候,不会穿这么随便,都穿正装的。”
那几件正装,当然是程敬轩的手笔。
似乎全天下都觉得自己的衣服老土,方怡是催着陪她去买衣服,程敬轩则直接把纸袋扔给她。
其实,她穿得也不算差吧?至少没有破!
只是裤管的边,有点磨得毛了,那也无伤大雅。
“妈妈自己有退休金的,你自己的钱不用那么省。”方怡苦口婆心。
“我不省,只是找不到需要用钱的地方。”方心佩无辜地说,“好不容易借着旅游的机会,把那些存下来的钱花掉了!”
“你呀,以前是为了两个孩子,现在又为妈妈,什么时候才为你自己活着呢?”方怡伤感地说。
“反正我一天三餐有妈妈和公司管着,衣服又足够穿,逛街嫌麻烦,真不需要花什么钱。好了,快尝尝我的手艺,这么久没做菜,都不敢在妈妈面前班门献斧了。”
方怡失笑:“闻着就很香。”
“希望味道更好得让妈妈满意。”
母女俩的晚饭吃得很热闹,虽然有些话已经讲过很多遍,但两个人还是讲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不是话题本身有多少趣味,方心佩只是留恋和妈妈促膝谈心的感觉。
“你看电视去,我来洗碗。”方怡一把按下想要起身的方心佩。
“妈妈,看你把我惯的,都快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了。”
方怡怅然:“我倒是真希望能把你惯成这样……”
她说着转身去了厨房,方心佩怎么还坐得住?走到厨房里,和母亲两人一个洗一个过,很快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走,看电视去。”方怡擦干了手,笑眯眯地说。
“好啊!”方心佩点头同意。
她不喜欢看电视,但喜欢陪方心佩。
韩剧里的女孩总是忍气吞声的模样,看得方心佩很气闷。
她就不明白,方怡好歹也算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吧?
可是看着看着,居然还抹起了眼泪。
方心佩努力又看了五分钟,还是没有看出来感动在何处。
方怡说:“你是不知道前面的情节,这个女孩子吃了多少苦头啊!结果嫁到了婆家,丈夫和公婆还要刁难……女人啊,世上最难是女人。”
“是有点惨,所嫁非人,为什么不离婚?”
“因为女孩子爱她的丈夫。”
“可是她丈夫不爱她!”
“所以,她才更加可怜。”方怡叹息。
方心佩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守着一份没有希望的婚姻,有意义吗?
她想到了自己的感情归宿,又自嘲地摇头。
自己也是那个可怜复又可恨的人吧?
明知道没结果,可是感情上却无法放得开手。
 
插播广告的时候,方心佩开始打呵欠。
“妈妈,这个电视剧怎么放十来分钟就要插播一段广告?”
“特约点播,那也是付钱的,能不帮着做广告吗?”方怡倒是司空见惯,拿着遥控器换台,“广告的时候,可以看看别的台有什么新闻。”
“据我台消息,程氏已正式确定旷氏总裁程敬轩的婚期,在我们中国的传统节日,腊月初八。据说……”
接下去美女主播又说了什么,方心佩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明明知道他年前就会成婚,可是亲耳听到消息,还是让她觉得心痛如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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