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佩无可奈何地摇头,从花束里取出卡片。龙海山的一束是千朵玫瑰,程敬轩的那束则是九百九十九朵。
原来还有人和她一样老土!
她抿着唇露出笑容,又烦恼地敛了下去。
办公室并不大,三束花这么一放,几乎让她没有落脚的地方了洎!
“哇,你开花店啊!”陈胜衣踏进办公室就怪叫。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不过,这笑声是善意的屦。
但方心佩还是红了脸:“现在怎么流行送大速的玫瑰花吗?能不能回售给花店,打个四折五折也行啊!”
陈胜衣瞪大了眼睛:“我们送花给你,这是心意。你转卖给别人赚钱,你你你……”
方心佩不好意思地说:“可是这些花那么贵,放在这里又占地方,送垃圾桶还要抱过去,增加环卫工人的麻烦,所以我觉得……”
“I服了YOU!”陈胜衣夸张地拍额。
“难道我的理由很可笑吗?”方心佩无辜地问。
“不可笑,是我们这些送花的人可笑。”陈胜衣哼了一声。
方心佩也知道当着送花人的面,提出这样一套方案,是一种不礼貌。
可是,她收下陈胜衣的花,更觉得尴尬。
“我打电话给花店……”
“算了算了,我替你回收了吧!”陈胜衣看她真的在拨打电话,认命地揽下了活。
“好,那这顿饭我来请。”方心佩嫣然一笑。
她平时的笑,虽然也带着笑意,可总觉得带着两分忧伤。[]
这时候,却是发自内心,仿佛一朵牡丹花,开在春风的第一枝。
陈胜衣看呆了:“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方心佩收起笑容:“那我不笑的时候呢?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不会,就像有一首诗写的,把西湖一比较,就怎么样都好看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方心佩没好气地接口,“假洋鬼子,去吃饭吧!饭钱嘛……从这些卖花的钱里扣。”
“全卖了?我的那一束,就不用卖了吧!”陈胜衣笑嘻嘻地说。
“那就分给他们吧,我本来答应的,结果又送了两束过来。”方心佩毫不介意地说。
陈胜衣顿时苦了脸。
好吧,他的花束倒是免掉了被折价处理的命运,可还是被分掉了。
这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方心佩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
三束花,她一束也没有留下,看来是芳心无依。
这样看来,他还有机会。
于是,他的心情一下子又阴转晴。
方心佩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心路历程,只是想给自己过个生日,下碗长寿面。
当然,她相信晚上回去,方怡还会给她下一碗的。
“不会吧,你就请我吃面?”陈胜衣却脸绿了。
习惯了西餐的他,回国以后好不容易才适应中餐,但是对面食,还是很无感。
“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交代过,中午不要忘了吃一碗面。【叶*子】【悠*悠】在中国,我们过生日都要吃面,意思是长寿。”方心佩笑着解释,神色却很怅然。
即使她能长寿,可是妈妈呢?
用筷子捞着面,她忽然潸然泪下,却低着头不敢让坐在对面的陈胜衣看见。
“早知道不如叫碗方便面。”陈胜衣嘀咕着,愁眉苦脸。
“以前……我就是这样过生日的。”方心佩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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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每年的生日,只有自己会记得。
总是含着热泪,吃完一碗方便面。对于她来说,也是难得的奢侈了。
现在的这碗面里,还有牛肉呢!
那时候,她的面里,清汤寡水,除了面还是面,最多加两片白菜帮子。
往事不堪回首,可偏偏总是会想起。
方心佩想,也许她真的开始慢慢地变老了,难道方怡会这样紧张她的终身大事。
总是回想往事,听别人说,这就是老的表现。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着对面像是上刑一般紧皱眉头的陈胜衣,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欢吃面?”
“这个……如果是意面的话,也能吃上一点。”
“呃……”方心佩不好意思了。
难得请一次客,结果还请别人吃不喜欢的东西。
可见这个客,请得没有一点诚心。
“那我请你吃意面吧!”她赧然地亡羊补牢。
“算了,意面很短的,今天吃不吉利,我还是吃长寿面吧!”陈胜衣苦着脸,仿佛吃黄连似地把面一口口送进嘴里。
方心佩更不好意思,讪讪地低头,瞪着眼前自己面前空空的面碗。
“别人是舍命陪君子,我是舍命陪女人。”陈胜衣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面,苦着脸表功。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吃,可以吃几根意思一下的。”方心佩小心咕哝。
“你不早说!”陈胜衣差点跳起来,“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一说,一定会剩下大半碗。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方心佩心虚地说。
“我的天哪!”陈胜衣倒向椅背,“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个道德模范。”
方心佩白了他一眼:“连小孩子都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那只是死记硬背而已,我就不信现在的小孩子能理解得了!”
谁说没有?
她家里就有两只妖孽能理解。
也许方语柔还一知半解,但方昊羽却身体力行,从来不会浪费一颗饭粒。
你说他不懂得吗?
“今天晚上还是我请你吧,这顿饭吃得我……实在受罪。”陈胜衣苦着脸抱怨。
“不用了,妈妈中午就开始准备我的生日宴了。”方心佩婉拒。
“请了多少人?我也去!”陈胜衣立刻涎起了脸要求。
“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又不是作寿,请人干什么?”方心佩摇头,继续婉拒。
陈胜衣愣了愣:“你的生日,就是和你的妈妈一起过吗?”
“嗯。”方心佩点头,看着他呆呆的神色,狐疑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应该举办一个PARTY,然后邀请自己的闺蜜,还有相处得好的朋友!”陈胜衣严肃地说。
“有必要吗?”方心佩摇了摇头,“和妈妈一起吃饭,是我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光,我不希望闹轰轰的所谓PARTY,把好好的一个生日弄得乌烟瘴气。”
陈胜衣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她:“你是地球人吗?”
“你不会懂的。”方心佩摇头,“我和妈妈相依为命。而且,我还让妈妈一度很伤心。”
“我才不信,你这么乖巧的女儿,还能让你妈妈伤心?”陈胜衣不相信地摇头。
方心佩没有向他诉说往事的欲-望,只是淡淡地说:“我在深圳很多年,直到最近才把妈妈接过来。”
“那就算让妈妈伤心了?”陈胜衣夸张地叫,“照你这么说,那我妈妈早就成了伤心太平洋啦!”
方心佩没有再说,有些事,他是永远不会懂的。
哪怕是知道内情的程敬轩,也从来没有理解
她的想法。
施金荣下午特意放了方心佩的假,让她早一点回去庆生。不过,方心佩仍然把资料准备齐全,送到客户经理手里,才打道回府。
方怡正在厨房忙碌,看到方心佩回来,一迭连声把她赶了出去:“今天你是寿星,不许动手。”
方心佩无奈地回到客厅,脸上带着笑容,目光透过厨房的磨砂玻璃,看着方怡忙碌的身影,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晚餐很丰盛,菜肴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
方怡甚至还拿出一瓶红酒:“今天我们都喝一点。”
方心佩不忍扫母亲的兴,在高脚杯里倒了半杯。
母女俩举起杯,正要说话,门铃却响了。
“难道是海山回来了?”方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龙海山。
这样一说,方心佩却不好意思抢着去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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