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娘像是这才想起来似的,“咳,都忘了跟你们说了。[ ~]听人说,今天吴家布店卖货打九折。我正好要给你们置新年里的新衣裳,这一成的价钱,可能省下些呢。只是我出门匆忙,忘了带上你嫂了。这不,还真好,就逮着你了。”
又转头对着顾横波和秋水道:“走,你们都跟着我甄姆妈走,捡你们喜欢的料,甄姆妈也给你们做套新衣裳。都交给小五扛着,他有的是力气。不耗些他的力气,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祸事呢。”
有道是知莫若父,其实改成母也一样,铁匠娘把自己这拉末头儿的性摸得准准的。
小五先前本还想着去看好戏呢,可这会儿听到他娘这样说,一张脸瞬间就苦了起来。他跟着他娘后扛东西的经验可有太多了,一个词总结:苦不堪言。
顾横波也听他诉过苦,再说,好好的,怎么能受别人家的料呢,所以推辞道:“先谢过甄家伯母。只是无功不受禄,受不得。( ·~ )还请甄家伯母体谅。”一个揖就作了下去。
顾横波这样文绉绉的一来,还真是找对了对付铁匠娘的法,忙拉着小顾童鞋说不客气啊使不得。而顾横波再接再厉,“时候不早了,我姆妈还在家里等着我用饭呢,甄伯母,容我先行告退可好?”
铁匠娘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好了。
秋水本就不想去,眼珠一转,拉着铁匠娘的手晃荡道:“甄姆妈,我出来好久了,您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腿肚都走酸了,实在走不动了,我就不陪您去买东西了,好不好?甄姆妈您别生气。”存在既是合理,撒娇这个词既然存在,所以一定合理,秋水一边自我调侃着,一边示意细柳把东西举了举。
铁匠娘吃不住秋水这撒娇的功力,被娇娇的小女女伢儿这样一摇,听着这软糯糯的央告,连忙迭声道:“不生气不生气,甄姆妈怎么会生乖囡秋水的气?好好,你先回去吧。啊呀,这些东西细柳拿得住?”然后音调陡然一拔高了不止一个音域,道:“甄小五,去,快把东西接过来,送你秋水妹妹回家。一路上仔细点儿,若让你妹妹闪失下,仔细你的皮。【叶*】【*】”
小五这是乐啊,这回,娘怎么就这样明智果断呢?满脸笑容,破迫不及待对着秋水道:“妹妹你放心,我送你回家,一定是妥妥的。”然后一伸手,还真是把细柳手里的东西给接过去了。
铁匠娘挥挥手,算了算了,都走吧。小五看了他娘一眼,忽说道:“等下我跟嫂们说,姆妈您让她们去找您呢。”
铁匠娘笑了,其实,说起来,还是带着儿媳妇们采买更有意思些,女人家互相有商有量,最后自已这个婆婆再那么一拍板,够有味也够威风!只是,她有时候故意折腾折腾这小儿,看着儿苦恼却不敢说的脸,也是种趣味。不过,还是自己家儿好,随便自己怎么欺负,还是知道体贴自己这个做娘的。
所以,她也乐了,在场的几个,都乐了。
一行人就是分手,铁匠娘自然是急忙忙地赶去吴家布店,而剩下的都做了一路,这也是作为邻居的好处。
一路上,小五是笑得没心没肺的,晃荡着手里的东西,问道:“妹妹,你这上一次街,可买了不少啊。”
秋水挑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费什么,只是掏的时候看着有趣而已。这时候点点头,道:“是啊,虽不值个多少钱,却胜在有意思。小五哥哥,你喜欢哪一件,我送给你。”
“真的?”小五一喜,倒不是他贪秋水的东西,好吧,其实其中有样玩意儿他确实喜欢,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东西是秋水妹妹送的。
“真的,比金还真。”秋水脱口而出,忽又扭头笑了起来。
小五开始还不觉得,只等秋水笑了,他才想起来了,“好啊,妹妹,你笑话我大哥大嫂!不行,我得再挑一样,不然,我就去告诉。。。。。。”小五故意拖着长声,晃着脑袋看着秋水。
秋水刚刚脱口而出的,还真是个典故。甄家大哥名唤金,甄金,真金也。他成亲那会儿,闹洞房是大家戏弄新媳妇儿,在吃那些半生的扁食时,问新婚小夫妻生不生,答案自然是“生”的。这时候一个捉黠鬼儿忽然问了句“真的?”,哪想到新媳妇儿神来一笔,回了句,“真的,比金还真”,众人合着新郎官的名字,等反应过来,自然是哄堂大笑。于是,甄家大嫂也成了“比金还真”。
秋水当然知道这是小五和自己逗着玩儿呢,也乐得玩玩小孩把戏,故意鼻一皱,笑着耍赖,“我说了什么?你去告诉谁啊?甄姆妈可最疼我了。”
小五本来只是好玩儿,想着听妹妹软软央告几声,这会儿看妹妹不服软耍赖了,又怕招妹妹恼了,忙说,“我这就告诉小顾,再说,我再挑一样,也不是为我自己,我是替小顾寻摸呢。”说着,就又把胳膊搭在小顾肩上。
顾横波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耸肩,“起开,沉得像猪。我的那份,妹妹自己会给我的,不用你做好人。”
“啊,没天理啊,好人难做啊,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斯文人顾横波啊,说话怎么这样粗啊!”
顾横波耸开小五,横走几步,故意错开小五绕到秋水另一边,也不管小五怎么表演,完全搬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
看着这两人一搭一档,秋水笑得更开心了:这样,真好。开心,更好!
下半晌,秋水才歇了晌起来,就听见外头归雁的声音,“细柳姐姐,吴家布店的哥儿来了,姑娘起床没?”
秋水动作微顿,他?今天布店九折,客人会很多,怎么有空到自己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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