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突然拿起手袋往外走。钟真涛问,你去哪?三小姐说,不吃了!钟真涛便说,不要你的大哥大了?她的大哥大还放在桌子上,三小姐回来拿,他却抓住不给。
“你给我?”
钟真涛反而双手抱在怀里,说:“吃了再走不行吗?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我对你的话不感兴趣。”
“我不说,行了吧?但你先别走,你坐下。”
三小姐很无奈大哥大在他手里,只好又坐下来。
服务员端了他们点的菜扒上来,问谁的猪扒?钟真涛说,我的。又问谁的五分熟的牛扒?三小姐说,我的。然后说,其他的都端去那边桌。
“我觉得,你太义气用事了,平时,你不是这样的。”
三小姐拿着餐刀一点点锯那牛扒,说:“你嫌我对你太客气?”
“不是说我,你怎么对我,弄多大小姐脾气,我都不在意。张建中他们,怎么说也是外人,客气的时候还是要客气。”
张建中那边叫了起来,“服务员。”
服务员拿着空托盘刚离开,又回头问:“什么事?”
“你搞错了,这牛扒不是我的。我点的是全熟牛扒。”
永强说:“应该是三小姐的。”
三小姐也意识到了,还是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嚼,这才装着刚发现,“呸,呸”吐回碟子里。
“服务员,这碟应该是他的。”
服务员回身接过三小姐递过来的碟子,张建中哪肯示弱?更干脆,头一低,直接“呸”了几下。服务员没看见三小姐,却看见张建中,脸色立马就变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张建中故作镇定,问:“我怎么了?”
“你明知不是你的,还吐口水。”
“没有啊!”
“我都看见了。”服务员指着永强说,“他也看见了。”
永强当然不会帮她:“我什么也没看见。”
三小姐说:“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我看见了。他的确往碟里吐口水了。”
服务员像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手抓住三小姐的手臂不放,说:“你给我作证,你给我作证。”
三小姐给她定心丸,说:“你放心,我给你作证,这碟牛扒要算在他的帐内。”
张建中问:“你那碟呢?”
“我只是动了动餐刀,还是干净的。”
“我也‘呸’了。”
“有吗?”三小姐问服务员,别说她看见,就是看见了,也很有可能偏袒救命恩人,“我没看见。”
脖上系蝴蝶结经理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服务员往三小姐身后躲,对她来说,一碟牛扒价格不菲,因为她的错,要她一下子赔两碟扣几天的人工也不够,何况,还要扣罚奖金。
三小姐一副挺身而出维护正义的姿势,说:“出了点小状况,不过,与服务员没多少干系。”她指了一下张建中说,“这个人欺人太甚,想冤枉服务员。
“我什么时候冤枉她了?”
“服务端错了,你也不能故意吐口水啊!”
“你没吐?”
“你别血口喷人!没人证明我吐,但我和服务员都看见你吐了!”
经理问:“你们不是一桌的吗?”
“本来是一桌,说不到一块,分桌了。”
经理明察秋毫,却又不敢肯定,说:“你们在报复对方?”
张建中说:“别跟她闹了,重新另两碟上来,这两碟的帐照算!”
三小姐阴阳怪气地说:“没见你那么大方的,今天是开发票公款报销吧?”
“不开发票,自己掏钱。”
三小姐便对经理说:“再来瓶红酒。你们店里最贵的牌子。”
你也太没志气了,一瓶红酒算什么?能伤筋动骨?张建中见经理犹豫,很大气地说:“按她说的落单!”
钟真涛看不下去了,对经理说,等等!又对三小姐说,你也太过份了。张建中说,没关系。三小姐说,听见了吗?人家说没关系。钟真涛对张建中说,一瓶红酒可大可小,有几十块一瓶的,也有几万块一瓶的。
张建中双眼瞪得大大的,“什么?”
三小姐说:“人家不在乎,知道吗?”
永强对经理说:“算了,不要了。”
三小姐说:“你们给个机会他逞英雄不可以吗?”
经理很会抓人的心态,问三小姐:“还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要!落单。”
永强对经理说:“你落单你负责。”
钟真涛拉三小姐回桌,说:“别再闹了。”
三小姐一甩他的手,说:“别动手动脚!”
西餐厅所有的目光又被他们吸引了,这个晚上,他们几人就像是跑到西餐厅来演小品出丑的。张建中站在那里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很有点下不了台,老实说,这个回合,他败在三小姐手下。真想一咬牙,就要那么一瓶红酒,但几万块可不是小数字,镇政府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七八万。
这个口气不能争!
三小姐冲着张建中说:“没劲!缩头乌龟!”
永强说:“给我几分面,别闹了好不好?”
三小姐不依不饶,说:“拿出点男子汉气概啊!让我见识见识啊!”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张建中忍无可忍了,对经理说,“落单!”
经理也有点懵了,看着张建中。
“没听见我说话吗?来一瓶你们最贵的红酒。”
经理问永强:“真要吗?”
永强可没张建中那么不冷静,问:“多少钱一瓶?”
“三万。”
“来一瓶吧!”
三小姐问:“你们的红酒多少钱一瓶?”
经理重复一遍:“三万?”
“没有更贵的吗?五万或者十万的?”
“没有。”
“你真不会做生意,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找?你就不能拿三万的充五万?”
“我们的红酒是这一带最好的,我们绝对不会漫天要价。”
“不要了!快点去,弄那两份牛扒上来吧!”
经理真有一种坐过山车的感觉,一会儿升上天,一会儿跌落悬崖,整个人差点晕掉。
看着经理离去的背景,张建中说:“你不是喜欢喝红酒吗?怎么又不要了。”
“我突然不想喝了。”
“别怕贵啊!钱不是问题。”
你还得逞了?不知道我在帮你吗?你这种人,简直就是疯子,要脸不要命,刺激你几句就扛不住了,是干大事的人吗?不知道男人能伸也能缩吗?
永强坐到三小姐那边桌,说:“我知道你只是激激他,并不是真要红酒。”
三小姐说:“问题是,他不知道。”
永强笑了笑,说:“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服气!”
钟真涛从不放过贬低张建中的机会,说:“有什么不服气的?这心胸也太狭窄了。”
三小姐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钟真涛又缩了回去,“我不说。”
永强对他说:“你坐那边去,我有话单独跟三小姐谈谈。”
钟真涛犹豫着,三小姐问:“没听见吗?”
永强把他们这次来省城的真正目的告诉三小姐,谈那个试验区对边陲镇的重要性,以及对兴宁的重要性,还想说,对张建中的前途的重要性,但还是忍住不说了,提到张建中的好处,她肯定又会失去理智,真不知道这两人前世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是聪明人,你对潜在的商机比我们都敏锐,就不用我多说。”
“你们想通过大哥,打通上面的环节?”
“开始并没这么想,应该是暂时决定吧!”永强实话实说,“开始只是约钟科长吃晚饭,他一定要张书记约你出来,张书记怕你不来,怕钟科长不带路认识计划局的人,才不得不编那个上访的假话。”
“他这人总是把小聪明当大智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