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菲略显清冷地圆眼睛立时睁圆了,怒道,“真是岂有此理!简真欺人太甚!”
单小葵拍拍她的胳膊,安抚道,“只是秦六媳妇儿那么一说,作不作真也还不知呢。”
“这等事儿等作成真,可就晚了!”孟清菲急了,“她那个侄可就是妍儿她哥哥打地那个人?”
单小葵点点头,“是他。”一面心里却失笑,这年头倒还有人喜欢挨打地,真是奇也怪哉。
孟清菲见她一副没成算的模样,不由更急,“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单小葵望着半晌,苦笑,“我哪有什么好办法?”说着把书在她眼前儿一晃,“这不正在想呢。”说着简略地把自己的想法和她说了。
将书呼啦啦地翻页,无奈叹息,“若真没办法叫她拿住了,我到时,也只有与她对薄公堂一条路走了。”
孟清菲惊讶地盯着她,半晌,眨了眨眼儿,竟笑了,回到坐到桌前,“你想得倒还周全,也是,你没爹娘兄弟,没个人与你作主,除了这样,我也再想不出旁的法。”
单小葵微微点头,笑意寡淡,“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不如……”孟清菲偏头看她,眼睛晶亮有神,又含着一丝促狭,“不如,你早早寻了人家,看谁还打你的主意!”
单小葵只看她脸上的笑,再听她话头,就知她想说什么,闻言伸手点她一指,“尽出馊主意。一时半会儿地,哪里去寻什么家儿?还有,我才多大?!”
说着站起身拉她往屋里走。把书在手中掂着,“罢,先看看有无解决的法再说罢。[]与其胡乱寻了人家,我还不如跑路回池州府呢。再不然。带着刘妈和菊香他们去个没人寻到我们的地方过活!”
“总之,我是不会轻易地就让她辖制住。”单小葵说着放了书,亲自给孟清菲倒了一碗早上刚煮好绿豆汤,在她对面坐下,笑道,“若我还在府里头,一切要吃她的。用她的,出也出不去,也没个人帮衬,叫她拿住。也只能说一句没得法,是命来着。如今,我在这边有院,有帮手,对了。因上次买田,你哥哥也帮我立了户。自然要想法和她斗一斗的。”
孟清菲虽是世家小姐,眼面不窄。看得多些,到底自己是还个孩,才刚过了十二岁生辰,这样的事儿,她确实也是想不出什么好意,半晌气馁地道,“那这事儿只能这么等着么?”
说着,她眼睛一转,趴在桌上向单小葵笑道,“要不要我哥哥和杜家大少爷说一说呢。他前儿又往我家寻我哥哥。要买画呢。哼,我回去就和我哥哥说,日后什么画都卖给她们!”
单小葵因她后面的孩气话笑了笑,接着又偏头想了一会儿,笑道,“若是不费什么事。叫然哥哥替我和大少爷说一说也好。”话到这里又想起上次杜慕飞来请她家去的事儿,还有在中山王府听到的消息。
两者结合在一处,得出一个让单小葵心头发毛的结论。
也不知这件事上,有没什么文章可做!想了一会儿,终还是决定,以往的事儿寻个空问问刘妈,也好寻杜府的错处和破绽。
“这有什么费事地?”孟清菲拍着胸脯打保票,接着脸上神色一垮,“我家那两个却不是亲地,不然,我也好叫她们去和你那个什么舅母说一说,虽不知顶不顶事,去说一说,总会有些用处的。”
单小葵知道她是说的孟府的孟老姨太太和现今的孟夫人。其实她心里也遗憾,旁的不说,若孟夫人是孟清菲的生母,求到她跟前儿,想来,或许能帮着说句话儿罢。( ·~ )
其实她还想到季二夫人,只是现今季家自己的事儿正不顺呢,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暂时别去烦她。
孟清菲拉着她说了半晌闲话,日头高升,单小葵这里为了省银没备冰盆,她热得受不住,便要家去。
单小葵送到她上了车,笑道,“我与你说的事儿,也别太急了。叫孟大哥趁势问问就成。若是他觉得不妥,你也别缠他!这样的事儿,本来就不是男该说道地。”
孟清菲微微点头,坐了马车去了。
刘妈跟着单小葵进院,微愁,“姑娘,要不,我进城寻寻杜府的人问一问?问准了信,才好想法。”
单小葵倒是想叫人去,只是不知该寻谁。
和刘妈坐在堂屋当门儿,把那府上的人说闲话儿似地过了一遍儿,看去寻谁合适。突地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儿,把手一拍,笑道,“我怎么忘了她。”
刘妈赶忙问是谁,单小葵笑道,“是温嬷嬷。当初咱们能出府来,还是借了她的劲儿呢。若不是有她说的那些话儿,二老爷怕没那么爽快地吐口。”
刘妈脸上一喜,“是了。寻温嬷嬷最合适。他家儿在大房院里做管家,儿媳是管家娘。若这是事是真,想必这两个是知道一些的。”
单小葵连连点头,“对,那个温嬷嬷看样倒也有几分善心。只是贸然去求她,怕传到太太耳朵里,万一她查起来,再查到秦六嫂头上,岂不是连累了她?”
刘妈偏头想了一回,笑道,“这样,咱们的大西瓜还有两个呢。原说留下自己吃,现今,咱们就打着去谢她当时替咱们说话的名头,往那家儿走一走。先探探口风再说。如此,即便事情做了真,咱们再去求,也不显得突兀。”
“好,就这么办!”单小葵拍手笑着,望了望天色道,“等午睡起来,这大日头消些,咱们就进城去。”
得了一点点的主意,刘妈也很是开怀,忙忙的叫菊香兰香把田里正嫩的胡瓜,以及熟透的甜瓜都摘些回来,自己往东屋仓房里寻了半晌,寻着一些春天里大眼嫂儿等人送的干香椿,不多,约有斤把左右,拿竹篮装好。又寻了几样能拿得出手,早早装好,方去安排午饭。
夏日天长,午睡醒来时,已是申时正,太阳还火辣辣地西半空挂着。
单小葵叫余二郎替她赶了车,仍是带刘妈三个就往城里去了。
刘妈虽然知道温嬷嬷一家住在离杜府不远的小巷里,却没去过她家。寻人问了,才找着地方。
单小葵挑了车帘一瞧,青砖大院高大门厅,若不知底细的人看了,倒认为这是家中要么做着生意,要么也是有做官地殷实人家儿。再想不到是与人家做仆人的。
在门外的一棵大梧桐树荫下停了,刘妈上前去问话儿。
因今儿来时,几人都换了见客的新衫,看起来倒也不寒酸,那小厮问她们是谁,刘妈就如实说道,“是原先府上的表姑娘,来谢温嬷嬷。”
这人一听是杜府上地,倒也没打顿儿,脚步不停地去里头报了信儿。
不多时迎出来一个模样爽利地妇人,单小葵此时已下了车,透地门厅看到她,认出这妇人正是大太太院中的管家娘,上了两个台阶,笑道,“怎能叫温嫂来迎我。”
妇人赶忙小跑前来,虚着手要扶单小葵,“表姑娘可是稀客,怎能不迎着。”
单小葵错开她的手笑道,“我可不敢叫您扶。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说着闲话儿一路往院中走,这温家娘虽没问她所为何来,心中也有几分猜想,只是不确定表姑娘的消息会这样灵通。
到了内院,温老嬷嬷正在后头花园里纳凉,她又引单小葵一行往后头花园去。
这温家宅院虽不大,收拾得却也雅致,院中多种梧桐,树荫浓密,在炎炎夏日里,显得格外清凉。
温嬷嬷早得了信儿,一见她们进园,赶忙往这边迎,单小葵晓得她是因杜家缘故,自己倒不好托大,紧走几步,就扶了她的胳膊,笑道,“今儿特来和嬷嬷道谢,可不敢惊动您迎着我。”
温嬷嬷含笑客套着,往她脸上瞧,这出府大半年来,好似面目长开了些,虽比原先黑些,看起来倒爽利!眉眼儿间没一丝先前的愁苦胆怯之色。心中也有些欣慰,拉了单小葵入座,问得一回近况生活如何,方含笑道,“难得表姑娘想着我,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值得大热天的专程跑来。”
单小葵笑说道,“与我却是大事。没您当时帮腔儿,我如今还在府里头吃闲饭呢。替我柳家撑门立户的话,也只能窝在肚里,想想罢了。”
说到当时事儿,温嬷嬷就笑了,“当时不止二老爷惊讶,连我这个老婆也惊讶得很,难为姑娘有这样的心,二姑太太地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单小葵作赫然状,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心里发狠了。不想处处受的辖制,故而才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了出来。不过,好在,我运气倒好,如今也算是立了足了。”说着一笑,“哦,对了,我那里种得一种极大的西瓜,今儿拿来给您尝尝鲜儿。”
说着就叫刘妈把东西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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