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来,青衣总算将这些无措收拾起来,在林边停下。
她思念肖华已久,去了那些无措,明知不可与他一起,眼角仍是飞上了一抹欢喜之色。
垂下眼睑,掩去眼里的喜色,“你言而无信。”
“不错,我确实失信。”肖华坦然承认,“可是如果我再不失信,只怕会后悔一世。”
“如果你来寻了我,就不会再后悔,那么你已经见过了我,想来心事己了,我手上还有点事,就此告辞。”青衣有些不以为然,寻思着帮看热闹的家伙应该散了,她可以回去看看小龙儿,有没有被这个肖狐狸灌输了坏思想。
肖华见她又开始当乌龟缩进龟壳哪敢再跟她绕转子,直入主题,“莫忘是我的儿子?”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小龙儿的出处,但他必需让青衣亲口承认。
“不是。”青衣立刻否认,“你不认的话,可以去查查他的生辰八字,与你绝对没有关系。”
人家十月怀胎,她可是十二月怀胎。
生辰不对,她自然可以抵赖,不承认是他的儿子。
她跟别人把儿子都生了,他总该一怒之下,有多远走多远,从些不理他们母女死活,他们之间也可以再无纠葛地过完这一世。
肖华直接元视了她的否认,突然欺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既然如此,那男人是谁?”
青衣扭了扭手腕,被他紧握的手腕无法挣脱出来,“天下男人皆有可能。”
他直视着她的眼,“既然如此,我就杀光天下男人用天下人的血来祭你对我的背叛。”
青衣低喝,“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他为了她确实早就疯了,逆父君,杀玉帝太子闯冥界,逆天的事,他一做再做。
他忽地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搂住,低头下来,微凉的唇贴上她的额角,“你在京里看过大夫那时便已经怀了孩子,真当我查不出来?虽然,我不知为何你会晚产两个月,但你这谎言,能哄得了谁?”
贾亮虽然答应过她,不将她们母子的消息告诉肖华。
但肖华自己找着来了,就别想指望贾亮能自动帮她撒谎。
小龙儿是他的儿子,青衣骗不过他。
青衣紧贴着他的胸脯能感觉到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突然间觉得踏实。
她的心真的很小,只要他舍了她好好在活着,等着沉醒在他战剑里的魂魄苏醒。
将他轻轻推开,“孩子,不能给你。”等父亲走了,她这辈子能相依为命的只有小龙儿,如果小龙儿再给了他,她不知靠什么来活。
他眸子里带了愠意,“我本没打算将他接走,可是你······”
“我怎么了?”只要他不带走小龙儿,什么都好说。
“你给他的狗起名侯爷?”肖华沉下脸。
“这个······不是顺口么……”青衣挤了个讨好的笑。
“只为了顺口?”他撇脸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意,重新看她,好,这个,他不与她计较,“你跟他说我是狐狸?”
“你本来就是狐狸。”青衣理直气壮。
“你儿子,也就是我儿子,以为我是那扁毛畜牲。”肖华脸一沉再沉,向前逼进一步。
“你儿子,不是,是我儿子理解能力有问题。”青衣狡辩,被他迫得后退。
肖华被她气得笑,又向她逼近,“你告诉他,我在哪个老鼠洞打小怪。”
“你天天与人斗,不是打小怪,是什么?”青衣喉咙有些发干,被他迫得一退再退,后背一紧,抵了身后树杆,无处再退,暗暗叫苦,这儿子把她给卖了?
好,这般说法,他忍了,也认了,手撑在她耳边,不容她再躲,“你还告诉他,我被哪个旮旯的小怪搞死了。”
青衣心想,完了,被那小子全卖了,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把肖华的手一摔,“他一直吵着要爹,我能怎么?难道真去给他找个后爹么?早知道,你如此介怀,我就不这么哄他,给他找个后爹拉倒。”
他忽地笑了,云淡轻风地道:“你找一个,我杀一个,你找一双,我杀一双,只要你不嫌累得慌,我也乐意给阎王多送几份礼,让他每年的任务完成得顺利些。”
青衣气得险些炸了肺,冷道:“皇帝没当几年,杀气倒是重了不少。”
肖华瞧着她紧绷的小脸,好象他当真杀了人似的,莞尔一笑,伸手过来拂开她唇边的一缕发丝,“你给他起名莫忘,是不想忘了我?”
青衣被他气得脑门子涨痛,见他又无事一般,摆出惯有的温柔模样,越加着恼,打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是,我不想忘了你对我下的那些畜牲不如的事,不想忘了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忘了杀了你来泄心头之恨,不忘……”
肖华浅浅笑了,突然上前,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不忘了与我的那些恩爱缠绵?”
青衣仰头,看着他笑面虎一般的俊脸,这气更多不知打哪儿出,怒道:“狗屁,等我杀了你,我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给儿子改名己忘,已经的已。”
肖华在她面颊上亲了亲,笑道:“还是莫忘的好,莫要的莫。要不然,肖诺也好。”
青衣的眼眶慢慢地红了,任他抱着,不再动弹。
他许久不曾见过她这般乖巧柔顺的模样,微颤的长睫,象是扇了他心尖上,软软绵绵,酥酥地痒。他近三年不曾碰过女人,哪经得起她这般模样的诱惑,胸口一漾,握在她腰间的手掌滚烫,抱了她,将她紧抵在树杆上,唇向她耳后敏感的肌肤吻落下去。
青衣感觉到腿间硬邦邦地压了一物,而耳边他的呼吸急促滚热,陡然一惊,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撑起些,骂道:“你是种狗吗,见了女人就上。”
他来来去去只有她一个女人,想要的也只有一个她,又是这许久不见,这时温玉在怀,自然是比平时更加难克制,皱眉道:“我们得再生一个孩子,孩子由我教。”
青衣的眼渐渐被泪湿了,吸了吸鼻子忍下泪意,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突然将他抱紧。
肖华突然被她抱住,反而没了下面的动作,只静静的抱着她,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青衣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面颊贴着他的面颊,柔声道:“我认输了,你放手吧。”
肖华身体微僵,“我已经不再恨,只想与你一起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
青衣轻叹,“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肖华僵着身子不动。
青衣道:“你可知,我为何恨你?”
肖华道:“你恨我不信任我们从小大到相依为命的情份。我将铸剑之法,说成毁剑之法,所以心冷。你想毁了一切,与我从重来过。”他并非不相信她,他那日是说给潜伏在屋外的人听的,他只是没料到她会借此机会算计他一笔,当真狠心抛下他和诺儿,跳了铸剑炉。
在他发现她**铸剑的那一刻,就洞察了她的动机,那一刹,他真的疯了,恨她也恨自己,恨世间所有逼他们至此的人。
青衣抱着他的手臂僵住,她是想毁了一切,包括她的身世,重新回到他身边,能一直守护着他,哪怕只是一缕剑灵,再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她也愿意。
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她的用心,所以才会恨,不料他什么都知道,“既然知道,就该懂得舍。”
现在他体内的朔月已经激活,他们更不能在一起了。
他撑身起来,曲指托起她的下巴,“你既然懂我,就该知道,我不会舍,哪怕是一魂一魄,也不会舍。
青衣深吸了口气,直视向他的眼,两个再躲闪下去,只会换来更多的纠葛和痛楚,“你以为我想舍?但如果不舍,你体内的朔月,你待如何?”
他目如止波,“终归会寻到办法。”
青衣心里一阵绞痛,如果她不失去记忆,或者是早些记起那些往事,也不至于落入蛇侯的谋算,破了与他之间的朔月之禁,“如果你离我远些,不中那毒,不因那毒而破朔月之禁。我也会报着希望,等下去,哪怕终身无解……可是现在……”
他背着光,眸子如墨染一般,黑得没有丝毫光亮,“就算不解,又有何妨?”
青衣猛地揪紧他肩膀上的衣衫,“难道你让我整日和你腻在一处,喂食你体内的盅虫,再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它吞噬,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他兀然一笑,“你看高了它,也看低了你的夫君。我倒要看看它如何反噬,又能奈我何?”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般自大。”青衣胸口被堵进一口蚀气,半晌才透过气来,将手中紧揪的衣衫一松,“你固然敢赌,我却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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