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荷从屋里跑出来,青衣牵了月荷的手,向院门走去,“自然可以。”
青衣和月荷到了麻油村,自然见不着月荷的母亲和弟弟,只看见屋边堆着的两堆黄土。
据村民说,一前年,这母子二人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在屋里,村民见母子二人无人收尸,才将他们母子二人葬在了屋旁。
月荷得知母亲和弟弟的死讯,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呆呆地跪在坟前。
青衣有些意外,谢过了村民,走到坟边,蹲下身,手轻抚上月荷的头。
月荷突然转身,面朝着青衣重重地磕头下去,“姑姑,教我功夫吧。”
青衣默然。
月荷大眼里终于包了两包泪,“我要为我娘和弟弟报仇。”
青衣仍是不语。
月荷道:“姑姑一定知道我娘和弟弟已经死了,带我来,只是让我自己亲眼看看,是么?”
青衣微微讶然,这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太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月荷又磕头下去,“求姑姑收我为徒,教我功夫吧。”
她年纪虽小,但特殊的经历让她比寻常孩子早熟太多。
如果面前的这个姑姑,如果不是极有本事,初八他们不会对她这么恭敬。
青衣轻抚着她的头,“那个是姑姑一定要杀的人,等不到你报仇了。”
月荷怔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青衣道:“这仇就让姑姑帮你报,你和寻常孩子一样长大,开心地生活,好不好?”
月荷摇头。
青衣将她抱进怀里,“要不这样,姑姑教你功夫。你好好地学,如果等你长大了,姑姑还没有能杀死仇人,月荷再自己报复,可好?”
月荷被当成未来的蛇国女皇抚养,平时常见着锦娘和初八等人,知道他们本事很大,可是他们这么大的本事却要听令于大巫师。可见大巫师更是厉害。
她被囚小院一年,早养成了沉得住气的性子,心中有仇,却也知道衡量自己有没有能耐报仇。如果没有能耐,只会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而仇人照样快活。
听了青衣的话,只点了个头,退开一些,恭恭敬敬地向青衣磕了三个头,叫了声,“师傅。”
青衣极喜欢她的懂事,将她牵起。“还是叫我姑姑吧。”
等月荷拜了母亲,便领着她回到雪狼族。
回去后,只说是她收养的孤女。
而月荷对林子里的事,以及自己的生世半字不提,只随着青衣的指引,唤楚国公为爷爷,也将阿依唤作姑姑。
她虽然柔顺乖巧。但终究年纪小,不能完全掩饰心里悲痛,眼底映着一抹伤痛,只有在看见小龙儿和小蛟儿时,嘴角才噙了一丝笑。
楚国公感觉得出这个小月荷的小姑娘背后不简单,但碍着阿依在,不好多问,直到阿依离开。才向青衣问起。
青衣如实地说了,楚国公听后,没有做任何评价,但对月荷却多了几分怜惜,他会的东西,也尽数教给了月荷。这是后话。
第三日,青衣如约再次进了林子,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初八泡制的蛇胆酒内,令初八他们一人取一小杯饮下,立刻打坐驱毒。
一个时辰后,初八睁眼,只觉过去闭塞的血脉畅通无阻,体内存着的合欢瘴毒果然荡然无存,其他人也是如此,你看我,我看你,头一回闻到了自由的味道,激动得险些落下泪来。
青衣抱着剩下的蛇胆酒起身,“我们两清了。”
回到雪狼族,阿依正抱着小龙儿在门口焦急张望,见她回来,大松了口气,忙迎了上来,“你总算回来了。”
“有事?”青衣翻身下马,放了马,任马自己去吃草,接回阿依怀里的小龙儿。
阿依道:“今天是拜天的日子,初生的孩子今天都要去点圣水,孩子点了圣水,就能健康成长。”
青衣不信这些,但天下母亲,哪有不想孩子好的?就算不信,也是要去折腾一下。
“在哪里点圣水?”
阿依指了前头高台,“台子都搭好了,骨打早就去等着了,再有一刻种,仪式就要开始了。”
青衣不等阿依催促,自觉向高台方向走去。
阿依的面颊突然泛了红,“今天贾将军来了。”
“贾亮?”
青衣这才注意到,高台附近聚着许多燕军打扮的人。
阿依‘嗯’了一声,双颊越加绯红,“贾将军真是个男子汉。”
青衣立刻收脚,紧跟在她后头的阿依险些撞上她的后脑勺。
贾亮是不是男子汉,青衣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她被贾亮看见了,她就得立刻搬家。
阿依见她发怔不再前走,催道:“再不快些,来不及了。”
青衣瞄了阿依两眼,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字版更新只见阿依眼里含着羞涩,恍然大悟,这妞子思春,看上贾亮了,头痛得皱了皱眉,她这大小姐,谁不看上,怎么偏偏就看上贾亮了呢。
“贾亮现在在圣台前?”
阿依惋惜道:“他回去守城了,只留下从京里来的商人。”
青衣和雪狼族一起生活九个多月,知道雪狼族是将自己织的毯子卖给姜国和周边几个国家,然后再用挣来的钱买燕国的粮米油盐。
这些从燕国来的商人,总会有燕军护送,她虽然和肖华携手登上金殿,又一同游过街。
但官越小,离得越远,做到贾亮副官这样的职位,根本入不了宫。
而且游街时的护卫队伍是凌风的人,贾亮的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就算看见她,也顶多远远望个人影,能认得出什么?
放下心,继续前行。
带娃娃来的都是妇人,雪狼不方便接应,阿依是族长的唯一的妹妹。这种事就落在了阿依头上。
阿依又交待了青衣几句关于点圣头的注意事项,便抢先去圣台帮忙。
青衣抱着小龙儿,到了前头,见雪狼正陪着一个中土男子说话,那男子白衣似雪,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字版更新丝毫没有远道而来的风尘,干净得一尘不凡,只用一根白色缎带束着的长发。漆黑如墨,体态欣长,仅仅一个后侧影,就高雅脱俗得如同不沾人间烟尘。
这身影……青衣僵住。
那人略略侧脸。是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侧脸,但鼻梁高挺,那双眼更是如墨染出来的,黑不见底。
青衣一颗心差点从噪子眼上跳出来,见雪狼正转头过来,更吓得七魂少了六魂半,立刻转身,抱着小龙儿往回急走。
雪狼不知青衣神神怪怪地在做什么,奇怪地‘咦’了一声。
青衣暗暗叫苦。横步绕过身边一输装着各式物件的马车,见马车上搭着一身雪狼族妇人放牧时常穿的外袍以及遮阳的慕离帽。
她飞快扯了那件衣袍裹在身上,并戴上慕离帽。
在圣台上的阿依瞧见青衣回走,叫了声,“十一。”
坐在雪狼对面的男子怔了一下,飞快转头,却是用缩骨水。将面容变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肖华。
肖华的目光径直望向正抱着孩子慢慢走开的青衣。
青衣郁闷得死的心都有,略抬头,隔着慕离面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心里却激起了千重浪,无数夜的思念倾涌而出。
她告诉自己保持淡定,她不甘心与他只是这一世的纠缠。
她要的是他为欺骗她后悔,要他觉悟。要他战剑中的魂魄醒来,
一眼之后,强迫自己不再看他一眼,从容地慢慢前行。
人影一闪,肖华已经拦下她的去路。
青衣硬着头皮抬头。
肖华正定定地望着她,本极黑的眼向来沉静。这会儿竟涌着一股莫名的激动,“青青,是你,是么?”
明明隔着面纱,青衣却象是被他一眼看穿,后背渗上一丝冷汗,很想捂着脸说,“不是我。”但这话自然不能说,捏了噪子道:“公子,认错人了。”
那声音与她平时的声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肖华却象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伸了手过来揭她头顶的慕离帽。
他太过震惊,震惊得还不能相信,真的能在这里寻到青衣,伸出的手也就有些犹豫,慕离帽虽然离了她的头顶,却没一把将长过肩膀的面纱一把拽开。
青衣吃了一惊,喝道:“放肆。”她向来不是色厉内荏的模样,这时厉声喝止的口气,也有些生疏。
然这一声喝骂,仍让肖华的握着帽沿的手僵住。
青衣垂头道:“妇人已经有丈夫……”顿了顿,又道:“我的孩子饿了,我得赶着去喂孩子,请公子让让,莫为难妇人。”
肖华直接过漏掉被人当登徒子的话,却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婴孩。
那婴孩看上去那么小,小得象是未满月。
在他计算中,他和青衣的孩子这里已经该有两个月,再怎么都不该是没有满月的模样。
微微一愕,重看向青衣。
是一身寻常雪狼族年长妇人的打扮,这装扮,又怀抱着个小小婴孩,倒象是中年得子的妇人。
雪狼赶过来,见青衣眨眼间,竟穿成这模样,怔了一下,但当着肖华的面也不好多问,飞快地扫了眼,被青衣因为紧张抱得太紧,不舒服得不住扭动,欲哭不哭的小龙儿,道:“就要开始点圣水了,还不赶紧过去。”口气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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