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十一,连眼角都不瞟一瞟车下太监,道:“你回去告诉贵妃,人就不放宫里送了,如果贵妃真是想看,尽管来府里,本侯叫十一备着好茶′恭候贵妃大驾。...”
太监是贤妃的亲信,深知贤妃的心意。
但平阳侯是什么人?
在他怀里抢人,他没这个胆。
向平阳侯行过礼,告辞而去。
十一感觉有人直直地看着这边,心想,这人真是个大胆的,居然敢这么直接地看平阳侯的好戏。
瞥眼过去,却见凌云坐在另一辆马车上,挑着车帘,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十一顿时大窘,推开平阳侯,跳下车,自行进府。
平阳侯的视线追着十一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才回望向凌云,云淡轻风地道:“这种情况,人人都知道回避,就你直愣愣地看着。”
凌云不以为然地撇了嘴角,两眼望天,“有人作戏,自然有人看戏。”
平阳侯无奈地摇了摇头,下车往府里走去。
凌云跟在他身后,到了无人处,半认真半打趣地道:“你平时不近女色,倒也罢了,这会儿,近了女色,这毒也该发作了。否则的话,宫里那位可要坐不住了。”
平阳侯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抽出一抹鄙视,“你真是闷得慌了,唯恐天下不乱。”
凌云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为你们兄弟着想吗?单你一个,宫里那位已经顾忌成这般,如果你不借此削弱皇上对你的顾忌,你那兄长岂能容得南阳侯回来?”
平阳侯默然,蛇国离灭国已是不远,说什么也得让二哥回来,再不能让二哥在外漂流。
虽然二哥离开燕国已久,回来后·根基远不如以前。
但他们兄弟二人处在一堆,皇上岂能不惧?
除非皇上认为,他和二哥都不足以为惧,二哥才能安稳地落下根来·慢慢恢复当年的势力,而他才可以无后顾之忧地抽身出去。
凌云见平阳侯不出声,嘻笑道:“方才见侯爷情浓,真象是动情的模样。要不,今晚就让十一侍寝,好好地风流快活一番?”他说着,装作舔云口水的模样·接着道:“这丫头狠是狠了些,但那小模样可真是水灵,身子骨更是不同寻常女子,滋味想必好得很。//”
平阳侯蹙眉瞪来,垮下脸,“哪来这么多废话,叫人备死尸。”
凌云翻了个白眼,“有了美妾·还要折腾我,真是没天理。”
平阳侯睨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拂袖而去。
贤贵妃听完太监的回报,脸上阴晴不定。
一旁冯婉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居然宁肯跟姐姐翻脸,也要维护那个贱人。”
贤贵妃一直高高在上,这一次算是直接被平阳侯煽了一巴掌,也是恼火,被妹妹一哭,更是心烦,怒道:“他这副德性了,你还指着嫁他不成?”
冯婉儿怔了一下·平阳侯中了邪毒,任何女子在他身下,都不可能活过七日,她自是不能再嫁他的,但心里就是不甘。
“就算我不嫁他,也不能便宜了那贱人。”
“他再宠她·沾了她,她也不过七日之命,你有什么可不甘心的?你有功夫在这里哭,倒不如去平阳侯转转,看今晚是不是这丫头侍寝。”
冯婉儿听了这话,蓦地止了哭,“今晚并非朔月。”
“他有凌云银针治着,不近女色,不到朔月,当然为不会毒发,但近了女色,又岂能再忍得了邪毒攻心的欲火?”
“如果不毒发呢?”
“如果不毒发,说明这毒有诈。”贤贵妃嘴角抽出一丝阴笑,如果有诈,皇上那儿便另有算计。
有诈?冯婉儿眼珠子一转,如果他体内没有那母,或者那毒已经解去,那么他岂不是可以成亲?
不等贤贵妃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贤贵妃对这个完全没了规矩的妹妹,也是头痛。
“我去看看,今晚他要不要那贱人侍寝。”冯婉儿声音未落,人已经跑出门口。
贤贵妃唇边笑意冷去,狠声低喃,“当年你看我不上,令我当众出丑,可想到有今天?”
当年,兄长与越国大战失陷,全军覆没,连尸体都不曾找回。
兄长是冯家唯一的男丁,兄长没了,他们家后续无人,坠落是早晚之事。
先皇为了安抚冯家,将姐姐清雅配给那时的二皇子南阳侯。
南阳侯与她兄长本亲如手足,自不反对这桩婚事,也愿以此来照看冯家。
但当时战事紧张,南阳侯只能等平了战争,再回来迎娶冯家大小暗为冯家无男丁,所以南阳侯委托三皇子平阳侯关照冯家。
还是少女的她因此与平阳侯相识,自见了平阳侯,一缕情丝就绕在了平阳侯身上。
只盼等姐姐嫁了南朝侯,再让姐姐请爹娘做主,将她许给平阳侯。
哪知先皇驾崩,大皇子继位,众皇子守孝三年,姐姐和南阳侯的婚事就此搁置。
再后来高家谋反,南阳侯失踪,再没回来,姐姐不肯另嫁,剪了一头青丝,出家伴了青灯。
她之前的梦想,就此破灭,好不容易满了十四,上门求亲的人几乎踢破门槛,偏偏平阳侯无动于衷。
她再也按捺不住,寻了机会,当着爹娘的面向他表白,哪知竟被他一口拒绝,说他来往于冯家,全是因为与兄长的情义,以及受兄长的委托,并无他想。
他无情的一席话,将她少女的心和脸面摔碎了一地。
那一刻,她就发誓,定要他后悔。
这天地间,能比平阳侯大的,只有皇上。
于是她找机会出现在皇上面前,她以美貌和手段终于让皇上拜倒在她裙下。
几年下来,她终于站在了后宫不败的位置上。
她这么辛苦,做这许多,就是要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任她踩在脚下。
他中了邪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以说是上天助她。
她巴望的那一天,渐渐近了,她绝不允许这难得的机会再次远去,哪怕不择手段。
冯婉儿出了宫,被服侍大姐清雅的婆子拦了下来,说大小姐回来了,有急事要见她。
冯婉儿虽然急着去平阳府,但大姐有事,她不能不去。
大姐出家后,极少回家,回来了,急着要见她,看来真的有事。
好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时间抓得紧些,也误不了去平阳府。
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先回家去。
回到冯府,下人说大小姐在她房中等着。
冯婉儿丢了马鞭,急跑回屋,果然见一身尼姑装扮的大姐,坐在桌边。
她从小与大姐是极亲的,许久不见,这时见着,自是欢喜,跑过去,将大姐一把抱住,“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清雅抱着她笑道:“你野得都没人形了,哪里跟你说去。”
冯婉儿近来大多住在宫里,要么就往平阳府跑,确实极少回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时怕耽搁了去平阳府,直接开口问道:“姐姐急巴巴地寻我,有什么事?”
清雅拉她坐下,“听说你处处为难平阳侯新进门的姬妾?”
冯婉儿顿时垮了脸,肯定是太子向爹娘告了状,而爹娘把这事告诉了大姐,“那贱人无法无天,连我都要打,我就不信三哥为了这么个贱人,连与我们冯家的情义也不顾了。”
清雅自然知道妹妹的性子,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拉得更紧,“这些年,平阳侯照顾冯家,容你胡来,全是看在与我们大哥结拜,和二皇子的份上。但大哥和二皇子去了多年,这份人情早晚会淡,你一味胡来,平阳侯还能容忍你多久?”
冯婉儿不以为然,“三哥本不是多情的人,这些日子,死在他府里的女子数也数不过来,真打杀一个,三哥能怨我什么?”
清雅蹙了眉头,三妹小时候并不是这般性子,自从二妹进了宫,她常跟在二妹身边,怎么变成了这蛮横跋扈的性子。
“都是爹娘所生,怎么能任意打杀?再说平阳侯没遇上喜欢的女子,自然不往心里去,但真遇上了,岂能任你胡乱打杀?平阳侯是什么人?别看他看在死去的大哥面子上,凡事不与你计较,但你真惹恼了他,他未必放得过你。”
这些话,太不顺耳,冯婉儿沉下脸,“难道大姐回来,就是为了训我的?”
“婉儿,大姐都是为了你好,平阳侯身中邪毒,日子本就不多,你能乖乖巧巧地,或许在他离去之时,还能记得你的好。如果你再任意妄为,只会让他有生之年,厌恶与你。”
清雅苦口婆心,她虽然伴了青灯,但哪能不知道皇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二妹已经陷了进去,她不愿还年幼的三妹,再执迷不悟。
冯婉儿冷笑,“姐姐与二皇子订下婚约,二皇子守着孝,打着仗,姐姐在家里等着,几时见他在意过姐姐?给姐姐捎上一封信,送上一样事物?二皇子死了,姐姐为着二皇子长伴青灯,二皇子在地下看着,也未必能记得姐姐的好。姐姐愿做这透明人,我却不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