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做县领导了?”刘美丽还只当丁三坡在开玩笑,等到丁三坡说他已经做了将近一个月的zhèng fǔ办副主任,当下就又哭又叫,这县领导,到底和公社领导有着太大的不一样,哭完了,也叫完了,刘美丽满怀憧憬说:“那就不做公社书记了,专心做好县zhèng fǔ办公室副主任吧?”
“想得美,我正为这事头疼着呢。”丁三坡没好气说道。
正说着的时候,家里外面忽然有人探头探脑地问:“丁主任家是不是在这里?”正好爷爷在外面水泥场地上,就好奇地反问了一句:“丁主任?没听说小三做主任了啊?”
“哎哟,大伯,您好您好,我正是要找丁三坡主任。”
丁三坡和刘美丽二人还在纳闷着呢,丁大力却知道无事不登门的道理,走出自己家门口,随手把门关上,然后问那人:“我爸爸一早就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我是谁?丁主任是我老子,你说我是谁吧……”
那人手里提着好几样礼品,明显的想要进屋谈。而丁大力却把爷爷那间屋子的门也给关死了,不说清楚情况,就别想进门。那人怏怏而去,临走时说:“我还会回来的……”
靠,你冒充灰太狼呢……丁大力暗骂了一句,待那人走远了,才叮嘱爷爷说:“爷爷,您别说出去,爸爸其实已经回来了。”
“啊?小三真做主任了?”
“是,咱们进屋再说,不过爷爷您千万别在外面乱说。”
“这有什么,别人迟早都会知道的。”爷爷一边说着,一边进了丁大力家的屋子,又随手关上门,看到儿子真的站在他眼前了,不禁揉了揉眼睛,问道:“小三,你做公社主任了?”
“哪有,是县zhèng fǔ办公室副主任,县领导了。”刘美丽迫不及待答道。
爷爷又开始揉眼睛,说道:“改天咱们回老宅一趟……”爷爷说的老宅,是他小时候居住的老宅,显然是想到了衣锦还乡。
“这事先不提,”丁三坡苦笑着问儿子,道:“力力,你说,这县zhèng fǔ办公室我只是挂职的,能知道我是丁主任,没道理不知道挂职这个消息啊,这算是送的哪门子礼,从我手里捞不到半点好处嘛……”
“啊?挂职的呀……”爷爷和老妈都是一脸的失望。
丁大力却皱着眉头思索着,不一会儿,眉头舒展,说道:“这肯定是冲着你团委书记来的。”
“怎么说?”
“整个沈南县,二十二个公社,怕是还有一半的公社未配备专职团干部吧?”
“八个公社没有专职团干部。”丁三坡因为是内定的团县委书记,这些数据信手拈来,又道:“按去年十月,青年团核心机关组织部下发的各级团委编制参考意见,农村人民公社应配备专职团干部一到二人……是了,毛病就出在这里……”
丁三坡很快就想明白了,对于现有干部来说,农村团干部吃力不讨好,级别又低,少有愿意担任这一职务的,在沈南县来说,还缺八个公社的专职团干部,在全国范围内,这一缺口也差不多达到五分之二。但是,这些专职团干部如果是从农村兼职团干部中提拔呢?这对于农村户口来说,提干是多大的诱惑啊。
“手里没权的时候巴不得有事自己一言而决,真有权却也是个麻烦。”丁三坡叹息说。
“明白了?那就和您儿子一块儿出去包酒席?”丁大力笑着问道。
丁三坡亦自苦笑,道:“这主意不坏哈……”
出去到季小弟家包酒席,这当然是一个更离谱的主意。刘美丽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她说:“洪民小俩口对于姐夫在迎新娘那天爽约、想法是一点都没有的。而正因为小夫妻俩没有想法,作为姐姐和姐夫,更应该上门表示歉意……”
“行,只要你保证严守口风,就像……就像完全不知道我做什么工作……”
这个要求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刘美丽支吾良久,就在丁三坡威胁说,要和儿子一块儿出去做厨师助理的时候,刘美丽妥协了,答应要保守“丁主任”的秘密。
父子二人就此分头行动。出门之前,丁三坡和丁大力分别传话给留守家里的爷爷nǎinǎi,要是有人找丁主任,就说不在家;万一来人带着礼物,临走要把礼物留下,就说老头子大义灭亲,亲自带着礼物到县委县zhèng fǔ告发丁主任贪污……如此反复叮嘱,直到爷爷nǎinǎi不耐烦了,一家三口才做贼似的离开家里。
丁大力和罗老锅出门之后,一忙,就忙了一整天。所幸,这一对师徒组合太过极品,师父看上去有七十多岁,徒弟看上去七岁还不到,所以,东家还格外加派了人手,也算减轻了师徒二人的体力负担。不过,酒席整治得很成功,几乎所有来喝喜酒的亲朋都在竖起大拇指夸赞,直说菜烧得好吃。东家季小弟喜上眉梢,在师徒二人谢绝了留下吃晚饭的邀请,赶紧地封了一封红包,里面装了两张大团结,此外还奉送荤盆一盘、桂花肉半斤,蹄髈两只。
罗老锅很高兴,自行车在半道上就停了下来,拆开红包,先把劳务费分了,一人分到了十块钱。之后,又回家里拿了两瓶郎酒,带上酒菜,打算到丁大力家小酌一番。
丁大力先回家,把后屋的小叔给叫了来,然后摆放好碗筷。虽说父母已经在外婆家吃过晚饭了,不过,因为有好酒好菜,丁三坡与刘美丽也不矫情,吃了就再吃一遍嘛。于是,丁家六口,外加罗老锅,七个人,围坐着八仙桌,酒香、肉香,混合着卷烟的烟雾,一直热闹到九点多,家宴才算正式散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