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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毕竟只是也许,又不是真的同意。
所以这件事,一开始就有有三类人不理解。第一就是赵祯,这个梁家哥哥到底要做什么?怎地主意恁多,一下一个让人目不暇接的?把那些河工、营造、将做、农时全都弄到国子监去,那不成个大杂烩了?到底要学子们学什么?
第二是朝廷官员,梁丰疯了!国子监什么地方?教圣贤书的地方,岂能混杂那些不入流的微末技艺,难道也要让鲁班、李冰的牌位供进去享受冷猪肉么?那还了得?朝廷鼓励读书,可不是鼓励什么书都读,那是有限制的,儒家经典,圣贤之言,那才是必读科目。甚至诸子百家,老庄荀墨,也只是要求在为儒家服务的前提下去了解和研究。是围着儒家打转转的。莫要说那些上不了台盘的东西!
第三就是学生家长,话说这些家长有两重身份。首先他们是朝廷官员,这就决定了立场。其次他们是家长。你说哪个家长会放心吧孩子放到这种学校去念书?万一那熊孩子不务正业,放着正经书不读,偏要去学造房子,修河道,挖矿山,那不是要人命么?光宗耀祖没了,丢人现眼倒是真的。
“鹏儿呢?”开封府推官谭仁京一回到家,就问老婆。
“还没回来呢。说是在学里有事情做。”
“哼,他会有什么事情做?等他回来,立刻叫来见我。”说完自己换了衣裳,到书房呆着去了。
等满头大汗的谭鹏蹦蹦跳跳回到家里,被他老娘一把揪在一边,悄声道:“你老子叫你回来就去给他请安。你今日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谭鹏满脸无辜叫嚷道:“哪有?儿子天天在国子监用功修习,岂会犯事?”
“嘘。小声些,没有就好。娘看你父亲那样子很是不善,你自己仔细着就是。快去吧。”说完满脸担心地推他朝书房去了。
谭鹏鬼头鬼脑溜进书房,见父亲谭仁京正在读书,上前恭敬道:“父亲,儿子给你请安。”谭仁京听见。放下书本,盯着他道:“你在学里才回来?”
“是,才回来。”
“今日讲些什么功课?”
“今日早上范直讲说《易经》,午后判院大人说《春秋》、《论语》。”
“有没有说些别的?”
“没有哇。”谭鹏不知道父亲到底要问什么,很疑惑。
谭仁京心事重重。不知如何措辞,沉吟半晌又才说话:“听说你们学里要开些新科?”
一提到这个。谭鹏顿时兴奋起来:“正是,父亲有所不知,判院大人已经把奏本都递上去了,今后不光读经,读史,还要兼学诸子百家,同时要开武学、律学、算学,哦,听说还有工学哩!”说到这里,小谭同学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混账,开新学,你咋呼个啥?你高兴个啥?”谭仁京把脸一沉,喝断了谭鹏的情绪。谭鹏大是不解,无端端被吼,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开新学是好事啊,学里同窗们都议论,今后可多学些道理本事。”
“什么道理本事?圣人的书就是道理本事,学好经书,才是你的前程,将来科举制试,难道不考经书文章,要去考拿刀弄杖,砌墙修路不成?”谭仁京忍不住骂道。
“父亲,未必哦。我们判院大人说了,一个真正强大繁荣的时代,必定不会只是尊崇一门学问,不会只是一群人受益。而是各种学问都得到繁荣,各类的人才都受到尊重,每个人的价值都得到体现。那才是百花齐放,那才是万紫千红,那才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哩!”谭鹏忍不住把梁丰平时灌输给自己们的那些话拿来反驳老爹。话说当他们在课堂上听到梁丰这些话时,真的是一个个都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尤其谭鹏这种,其实对读书写字兴趣不高,只对行军打仗舞刀弄棍特别热衷的人士来说,简直就是给自己开了一扇美妙的窗子,看到了一种异样的风情。
谭仁京鼻子都气歪了,这梁判院不是歪理邪说么?这么搞下去,你要我家的儿子去干什么?他又不是什么开明人士,靠了家里一套棍棒教育苦读诗书才考中的功名,自然不会想起来要耐心和儿子开展辩论和讲道理,也根本不屑那样做。勃然大怒之下,顺手抄起书案上的镇尺,一步跨上,揪住谭鹏就抽起来,边打边骂道:“我叫你百花齐放,我叫你万紫千红,我叫你伟大时代!”人既恼怒,下手便重。谭鹏虽然学了一身枪棒功夫,却哪里敢跟自己老子放对?只好护住头尾,任由施暴。不一会儿,便被他爹揍得鼻青脸肿,果然有了百花齐放的效果。
谭仁京打得累了,狠狠将镇尺扔在地上,啐一口喘息道:“从今日起,你禁足在家,哪里也不许去!”
“凭啥?我要去国子监上学!”谭鹏虽然挨打,痴心不改,流着鼻涕说道。
“就是不许你去国子监上学了。今后要上,在家里上。又不是请不起先生,老子也是进士出身,你有不懂,不会拿来问我么?不许去!”谭仁京无名之火又起,忍不住一脚踹在儿子屁股上,自己倒闪了一个趔趄,愤愤拂袖而去。
这情况不止谭鹏一家,陆陆续续,将近有四五十家都发生了。直接导致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国子监里居然又出现了那种萧条的景象。
范仲淹叹气道:“玉田,你看,要做些事就是如此难。本来国子监已有六十来人的,现在竟不足二十,照此下去,如何是好?不行,我要上书朝廷,分说缘由。”他士大夫气一上来,马上就要提笔写文章。
梁丰笑道:“希文兄,且不忙提笔。小弟看事仍有可为,不是还有十几个学子照常来的么?”他倒是很乐观。
范仲淹眉头一皱:“若是不狠狠刹住这股风,怕是连这十几个也保不住了。唉,当初你跟下官提起,下官也没转过弯来,颇有抵触。幸得咱们知之甚深,我才慢慢体会你的意思。我尤如此,可见其余人等。如此,不若仿前次故事,你再来一次庭辨如何?我去声援你!”
“唉,次次都闹这么大,那还得了?咱们自己不烦,官家和相公们也烦了。希文兄,咱们自己拿定的主意,还是要自己克服困难。老是请人帮忙,次数一多,情谊全无,忒不划算。好了,不多说了,十几个就十几个呗,咱们好好教着。过两天,我去拜访孝先相公,跟他先分说分说。”
梁丰准备结束谈话,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对范仲淹笑道:“希文兄,国子监学子的事我倒不担心,但有另一样,怕是须着落在你身上。”
“什么事?”
“你下书去延请的几位名士高人,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若听到咱们国子监要开新学,我看他们也未必肯来了。还要你解释一番呢。呵呵。”
王曾看到梁丰的拜帖,眉头皱着,吩咐请进。
“见过相公,一向少来问候,相公恕罪。”
“呵呵,你少来些好,免得旁人闲话。不过,我正想找你来说说话呢。”王曾笑道,示意他喝茶。
“请相公示下。”
“正想问你,这个工学,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学生想着我大宋如今百事待兴,士农工商百业蒸腾,百姓要住,要行,要有事做,要有饭吃,这些可不光是读读书,种种田就能解决的。工学兴起,必定能大大发展一些新的技术,新的创建发明。对我朝的帮助很大!”
“这些事,自然有工部,有将作监去做,你国子监只管教好学生读书为文就是,何必多次一举?”王曾也不以为然这事儿。
“可是学生上次因为给长公主修建道观,搞了个隔音墙出来,学子们都很好奇,由此触类旁通,也对这些知识很感兴趣。学生想,反正这也是好事,何不顺水推舟,开设一门工学呢?每个人性格不一,兴趣不同,真要人人读书,也未必都会有出息,莫如任他们自己选择一门喜欢的学问去深究,能有发展,也未可知。”
“玉田,这是你的看法。你也太过单纯了,百官们把子弟送来你那里,原是想借助你国子监这块招牌,又有那么好的条件,将来做官出仕,比别人要容易些。你却倒好,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人家怎能放心?呵呵,听说现在你只剩了十几个学子还在,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所以来求相公帮忙的。”梁丰陪笑道。
“这个,老夫可帮不了你什么了。实说吧,我也反对你这么弄,官家也在犹豫之中,因此奏本迟迟未批下来。你还是改弦更张吧!”王曾劝解他道。王曾是真担心他,怕他走火入魔,弄得国子监成了个四不像,名声臭了,今后再有作为,怕是很难。
梁丰怎么会不了解王曾这番苦心,一听到官家也在犹豫,心知自己的推断不错,幸好没有直接进宫去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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