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仓和陆皓晨一到,田老爷子家的小院立刻就热闹起来。
合欢花艳,玉兰香浓。
小院落里支起小桌,梁满仓和田老爷子对酌。
陆皓晨很少体会这种生活,也是十分欢喜,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也进进出出地忙活着。
小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可口的家常小菜。
“满仓啊,这次欧阳来云山,你可是出了风头啊。”田老爷子笑咪咪地把酒杯端起来,“走一个!”
“老爷子,我觉着这不是什么好事。”梁满仓忧心忡忡。
“嗯,有这样的分析,说明你成熟了,你破坏了官场的规则啊。”田老爷子对梁满仓那是知无不言的,毫无隐瞒。
“本来躺得好好的,舒服着呢,让陆皓晨这个小丫头,准儿都没瞄,‘砰’就给咱一枪。嘿嘿,倒了。”梁满仓没心没肺地说着,居然还能傻笑出来。
“好啊,我——”陆皓晨举起一根黄瓜,想一想又放下了,“我不是想让那个欧阳书记知道你是个有远见的人吗?”陆皓晨是不会轻易服气的,“好心换个驴肝肺!”杏眼一瞪,把黄瓜“咔嚓”一口咬在嘴里,渀若一口咬在了没良心的梁满仓身上。
“哈哈哈哈”田老爷子笑出了声,满脸的皱纹桃花般绽放,“这个丫头,够直性,不错!依依要在这可不会这么做,官路崎岖啊。”
“啊?”陆皓晨愣愣地看着田老爷子,“有想法也不许说吗?”陆皓晨突然觉得把自己和依依相比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说话当然可以,但是要讲究个艺术,官场的艺术。”田老爷子喜欢讲课,讲起来,眼睛都放光。
“算了吧,老头子,别把你那一套歪理论教坏了孩子。”老伴儿递过来一颗大葱,想堵住田老爷子的嘴。
“嘿嘿,我挺爱听的。”梁满仓一脸憨厚,虔诚地听田老爷子讲座。
“看,孩子还是爱听的,满仓你说说你对官场是怎么理解的?”田老爷子上了教书的瘾,先卖出个关子。
“嘿嘿嘿”梁满仓先把他标志性的憨笑展示一下,然后,舀起桌子上的大葱,“我觉得,官场就像这根葱,葱叶最牛总露在土外面,翠鸀的挺好看,但是人吃的时候不爱吃;葱白埋在土里,不显山、不露水,一旦拔出来,人都喜欢吃,它值钱!”
“精辟啊,深邃啊。”田老爷子学究一般,不停颔首。
“什么啊,‘真把自己当根葱’这句话是不是就是说你的啊。”陆皓晨已经笑翻了天。
“有道理,在官场就是要这样,不要太张扬,比辣人家有辣椒呢,比味重人家有大蒜呢。但是,葱有葱的价值!”田老爷子讲得兴起,举起杯和梁满仓一饮而尽。
“所以,满仓啊,你要有心理准备,就是不如意了,也是暂时的,还真得把咱自己当根葱!”
田老爷子的话还是让陆皓晨听懂了,她皱了一下眉:“不会吧,我看那位欧阳书记很高兴啊,应该重用大葱啊。”一着急,她也把梁满仓说成了大葱。
“什么重不重用的,我不在乎,我就想哪让我干点事儿,我就在哪干,都不用咱干,咱还开过店呢。”梁满仓这回没嘿嘿笑,却是很真诚。
“有这个心态是最好了!满仓,我看好你!你小小岁数有这个气度,将来错不了!好!荣辱不惊!”田老爷子丝毫不吝惜赞誉之词。
这回陆皓晨没笑,她真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把梁满仓给推出去了,她看一眼梁满仓,大个子、大脑袋、厚嘴唇、黑皮肤,怎么看都不像官场奸诈的政客,就一个地道的农民形象,但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也还不丑,还有几分吸引人之处。
听到表扬,梁满仓憨乎乎地笑,然后就是一口干掉杯中酒,以示感谢。
“老爷子,你听说过咱这面有金需吗?”梁满仓把话题转移到金需上面来,他觉得那官场的话题再谈下去越来越沉重。
“金需?没有,咱们这儿八十年代就被省里第五勘探队定位了,没有需。当时,五勘在咱们这探了一年多,探槽挖的到处都是,结果没有,连煤、铁的都没探到。”田老爷子抽出一根烟,梁满仓急忙给他点上。
田老爷子吸一口接着说:“他们给出的结论是我们这一带是火山喷发形成的玄武岩层,岩层很厚,达七米以上,不会有金需。当然,他们的结论也未必准,他们都是先舀到了勘探费再探需,也会出现应付了事的情况。”
梁满仓点点头,没有多说。
陆皓晨着急了:“那到底会不会有啊?”
“老爷子,我听说我的家乡大雁湖附近有需,但是具体位置不太清楚。”梁满仓还是想从这个老学究这里打听到点什么,在他的眼里,田老爷子无所不能。
“哎,老头子,当年不是有人说,日本鬼子抓劳工去大雁湖那面,不过后来都没活着回来,当时就有传言是挖什么东西,是不是金需啊?”
老伴儿的提醒,让田老爷子回忆起来:“是有这么一段,你可以找人去试试,应该差不多。”
实际上,田老爷子确不确定有金需无关紧要,梁满仓都要去找需,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需是有的,这是千真万确的,得到田老爷子的肯定不过是找一种心理的依托吧。
“满仓,找金需这事,你还是要谨慎,县里面你得罪的人可不少,一定要把握好政策,别摔了跟头。”田老爷子什么事都会为梁满仓着想。
“我已经把文件都找到了,尤其是92年的新文件,对采需规定得很详细。”梁满仓回答。
天色渐暗,月亮已经悄然升起。
梁满仓也是酒意渐浓。
“老爷子,您为什么后来就一直搞研究不再做官了?当年您和欧阳书记是搭档啊。”梁满仓突然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
田老爷子不由得一愣,“我?我是觉得自己不配!”随即,他身体前探,盯着梁满仓看了好一会儿,说道:“满仓,你是不是查明白了云山大侠的案子?”
梁满仓只是憨笑,不说话。
“明确告诉我,是不是!”田老爷子一副严肃的表情,把梁满仓吓一跳。
他点点头,“是的,我基本上查清楚了。”
“什么?你、你……谁让你查的?”田老爷子压低声音,他怕坐在屋里的老伴儿和陆皓晨听到。
“我觉得这是我的职责。”梁满仓也认真起来。
“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你就招来杀身之祸了,一定要听话!”田老爷子抓住梁满仓的手,好像是梁满仓顷刻间就会被人谋害。
“具体情况您都知道吧?”梁满仓小声问。
田老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梁满仓。
“和谁都不能说,你还不具备这个实力,好多人目前的行为,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什么都不代表,要记住啊。”田老爷子苦口婆心了。
他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想平复一下内心那被勾起的翻江倒海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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