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裔居民的眼里,涉及“上等人”之间的权力游戏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贫下中农们所能揣测和理解的,哪个贵族老爷上台,生活不也一直要过吗?
和整天没事都要骂骂咧咧或者牢骚几句的华族人相比,欧裔居民的态度就淡然太多了,他们只关心这个月是否还有额外的奖金可拿,或者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取得永久定居权。
但情况却并非这么简单,愈演愈烈的私下串联已经到了快无法收拾的地步。工业区各个生产部门的生产效率开始急速降低,心不在焉的华族技工或工程师们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工作上了。
工业部的两位大佬姜兆龙和林有德也自食其果般闷在了一边没法说,毕竟和船厂石益格、游启等人进行的逼宫造势就是他们惹出来的。
也参和其中当了一把搅屎棍的苏子宁,更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孩子不小心打碎了别人家玻璃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当得知郑泉等军事部门的委员都集体退出社区委员会后,苏子宁才一副躺着也中枪的悲催态度也递交了辞职申请。
难道我真成公敌了?苏子宁不禁暗暗想着。
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因为紧跟着第二天,更多的委员也提交了辞职,其中就包括董久楠、姜兆龙等过去近一年里为整个社区的建设作出过重大贡献的人。
这样一来,基本上年龄低于40岁的委员就没有几个了。而最让苏子宁惊奇的是,齐建军居然也在辞职之列!
按照苏子宁的理解,除了齐建军和郑泉,辞职的其他人其实都很清楚自身并非拥有政治家的耐操品质。那齐建军和郑泉的去职,绝对不仅仅是放弃社区委员会职务那么简单。
显而易见,这些人都提前知道了临时选举法内容,他们在是否从政以及从哪门子的政上做了提前选择。
不管这个先入为主的看法是否正确,三十来名前陆上警备队或海军人员辞去军职的真正动机,开始显得耐人寻味。
许多人都认为,郑泉等少数几个人确实有着政治上的抱负,退出军队选择从政是能够理解的。但其他人,可能正是知道自己失去了政治资本也就感觉军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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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2日,星期日,中午。
西点镇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居民,60名欧洲男女妇孺乘坐着两艘内河蒸汽小火轮缓缓靠上了码头。昨天就接到电台通知的西点镇威廉镇长、布莱斯特牧师、税务官毛建以及警长关如中带着部分居民早早地就守在了码头区。
经过了一夜内河航行的欧洲新移民个个脸色有点憔悴,但当看到掩映在绿树山坡间的小镇时,又个个振作起来。在史坦顿岛长达一周的卫生隔离检疫与适应性生活后,他们将融入一个新的环境,而且目前来看,这里人的生活质量不比刚到北美时看到的那座华族小城差多少。
虽然现有的临时居住房屋不是很足,但早就有了长期西点镇拓殖规划的威廉镇长还是让热心的镇民分别将以家庭为单位的欧洲老乡领走。华美政府已经给他们每人办理了定居借贷合同,未来一个月,在镇民的帮助下,他们免费将拥有自己的安身之所,在他们用工作报酬偿清了所有债务后,那所居住的房屋才会成为他们真正的家。
望着几十名面带紧张与憧憬表情的新移民渐渐消失在小镇街道上,关如中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小火轮,他的学生,那位德拉瓦印第安少年还在一丝不苟地忙碌着。
“老师,这是他们让我带给您的!”法提玛仔细检查完小火轮的货仓后才跳上岸,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您的,一封是毛先生的。”
看了看没有写任何字的信封,关如中露出了苦笑。他和毛建昨天接到电台通信的时候其实就知道内容了。这是两封自愿选举填报表,未来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国会两院的选举登记开始了。
按照临时选举法案,未来的第一届国会将由参议院和众议院构成,参议院含议长在内暂定19人,众议院含议长在内暂定35人,总人数约占现有穿越众的九分之一。
其中参议院将直接由现在的社区委员会补选而成,因为部分委员的辞职,目前的社区委员会只剩下了11人,还需要从拥有公民权的穿越众中间选举剩下的8人名额。唯一的竞选条件就是年龄35岁以上。
紧跟参议院选举之后,众议院的选举也将进行,对年龄也进行了放宽,所有18岁以上的穿越众都可参加竞选。整个两院选举中,也只有年满18岁的穿越众才有投票权。
两院任期都是四年,从1622年正式算起,连续两届后,也就是1630年开始,再执行宪法所规定的正式选举法案。
根据临时选举法案的规定,参议院选举,每次只能改选其中三分之一的名额,而众议院选举则没有做出特别限制。
接下来由两院议员推举产生的总统,只是象征性的国家最高元首,只拥有有限的几种职权,每五年推选一次。而总统提名的总理,才作为内阁最高行政首长,任期也是四年。
最高法官,也是总统提名,参议院通过,且为终身制。
“看起来有点像英美上下两院制的翻版嘛,但又像德国的模式……真走资本主义?我们现在才多少人啊,就搞什么建国。我还是看着算了,随便他们怎么弄。”
坐在西点镇的小酒店角落里,关如中和毛建两人看着眼前的选举填报单,都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毛建直接在填报单上留空,表示自己放弃竞选参议院议员。
“这肯定是钟老头深思熟虑过的,毕竟我们有着太多浮躁的情绪,没有一个参议院和老资格的人把关,天知道这个国家会不会因为某些人的头脑发热而乱来。而且为了保证一个长期的政策稳定,持续两届是至少的。国家是否小不重要,规矩越早定下来才是关键,富得没规矩和穷得没规矩,都没好下场,等摊子大了,再想定规矩,就难了。”关如中点点头,也表示了放弃。
“关哥,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像是我们这些个粗人。”毛建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相处了快一年的同伴,“你是不是隐瞒了自己什么?而且身上还一直带着一把那么牛逼的狗腿刀!”
关如中一愣,接着无言地笑了。
“关哥,再这样下去,可就不厚道了。我在想,你当初拉着我偷偷和威廉他们一起参股做瓷砖生意,就肯定是想到了有这么一天,我就没这些想法。”毛建往嘴里倒了口酒,喷着酒气说着,“你脑子比我灵,这么就当初进了建筑队了?”
“我是学自动化工程的,机电工程硕士。但现在不是了,我只是个临时的西点镇警长。也许以后连这个身份都不是了。”关如中说完,丢下一枚西班牙银元就走出了小酒吧。
望着同伴的背影,毛建的嘴张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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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为他人负责的态度和精神,终归只属于极少部分人。这就是政治诉求与政治责任的最大区别。”——苏子宁有关政治诉求与政治责任的言论,早已经由几个死党的朋友聚会传播开。
临时选举法案规定,让每个年龄达到35岁以上的曼哈顿社区穿越众都拥有着参议院议员竞选权。一张小小的竞选填报单,让大部分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完整参政意识的人们感到无所适从。
对大部分人而言,吃饱喝足或吃不饱喝不足的时候吆喝谩骂上几句是极为正常的事,但当要为一个国家负责时,人们更多的还是避而远之或不屑一顾的态度。
到了8月24日的竞选填报截止时间,原定的8人补选名额还只有7个自愿参选者。本着规矩必须履行彻底的原则,刘老等人不断奔走在各个街区,宣扬着临时选举方案的意义,最后总算是把海惠芬大妈给说疲了,凑够了人数,这种动员着实让人有点无奈。
于是第一届国会参议院的议员选举就这样开始了。选举投票的结果没悬念,参议院议长几乎无可辩驳地由刘老担任,10位前社区委员会成员也正式转正为参议院议员身份,剩余的8位议员竞选者也不出人所料的全部通过。
8月27日,众议院选举又开始了。这一次,明显感觉压力不大的人们参与性高了不少,包括董久楠在内的不少前码头工人都踊跃参与了,其中包括几个从陆上警备队或海军里退职的士兵。
苏子宁等被刻意培养的一拨人,一如既往地选择了草根屁民的角色,让已经担任参议院议长的刘老暗叹可惜。
选举的结果,前社区性格古板的教育委员、51岁的高中数学女老师张萍担任了众议院议长,其余34名议员也从65位竞选者中诞生。
9月1日,星期三。万众期待的两院议员在作为国会临时办公楼的前社区委员会小礼堂集体就职。他们之后的责任,就是制定宪法,选出总统和第一届政府内阁成员。
没有国歌,没有国旗,没有鲜花,没有仪仗。甚至除了一个民间山寨已久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玩笑招牌以外,连真正的国名还没有。
即使困难重重,或者说谁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曼哈顿社区民众,就这样在部分人的连扯带拉下,亦步亦趋地朝着建立一个新国家的道路上走去。
也许当最终结果出来后,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满意,但也没有一个人完全的抵触。患得患失,大概就是所有人之后注定将要经历的一种情绪。
正式建国日,定在了10月1日,一个让人可以多少有点感慨记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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