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审祥现在自然没有时间再去询问康龙关于破袭嗜血鬼王的斩获,也没有时间去询问康龙有没有见到他平妻过氏兄弟的事情。
军情紧急,黄泽关危在旦夕,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派援兵前去助战。
“好!康校尉,本将现在授你兵符印信,暂任你为彰德军左军指挥使,黄泽关兵马都监,全权负责黄泽关一应军政事务。你所带两营军马全部编入彰德军左军,另黄泽关所有军卒也编入你部,归你指挥。希望你能代本将守好黄泽关!”王审祥肃然的高声说道,同时命郎先生草拟了一份奏疏和一份任命康龙为黄泽关守将,彰德军左军指挥使的文书,盖上了彰德军指挥使司的大印和他自己的私印。
片刻之后,王审祥郑重的把文书递给康龙,同时又交给他一面令旗,道:“康指挥使,黄泽关就交给你了。这道奏疏我会送到邺都留守那里。左军的大纛,等下本将会一并派发给你,另本将再拨付粮草三千石,战马两百匹给你。三河口距离黄泽关二十三里,走水路要比陆路快。黄泽关前也设有水寨,你赶紧去调拨人手,咱们两个时辰之后在三河口码头汇合!”
康龙拱手答应,大步奔出帐外,奔赴军营调拨人马去了。
“将军这手祸水东引之计当真用的出神入化,小人佩服!”郎先生捻须谄媚的夸赞道。
王审祥冷笑一声道:“嘿,什么仁勇校尉,不过黄口竖子尔。区区许以重利,还不是乖乖入彀?蓝巾盗已经破关,黄泽关肯定保不住了。邓鸣那厮战死,潘美怕也是凶多吉少。推究起来,这责任少不得就要落在老子头上。邓鸣的三千昭义兵,潘美的两千临漳乡军都守不住黄泽关,他一千亲军顶个屁用。这黑锅,只好由他来背了。嘿嘿,毛头小子,以为建功立业,是那么轻松的么?黄泽关陷落的这么快,看来这次蓝巾盗至少出动了一万人马,***,当真以为老子的粮草那么好抢吗?”
“将军,眼下咱们该怎么办?这批粮草,大郎可是催的紧呢,若咱们不能尽快运到邺都城,大郎那里少不得要被责骂。”郎先生忧心忡忡的说道。
“怕什么,咱们不是有五百兽兵还未出动么?今晚夜半,设法把他们偷偷调到城外大营,明日且放他们出去,活撕了那些契丹狗骑。”王审祥狠声道。
“曹彬,你去战马司挑两百匹老病瘦弱的马匹送到码头,另外去库房取左军大纛信旗,也一并送过去。至于粮草,嘿嘿,就把咱们三河口粮仓里那存留的三千石粮草给他送去。告诉他,我王审祥既然答应的给的东西,自然是要全数给付的。”王审祥对手下的一名主薄吩咐道。
这名叫做曹彬的主薄,二十七岁年级,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一袭青色的官袍,脸上带着懒散的表情。
即便是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令整个三河口镇,乃至整个彰德军都胆寒的“铁胡子将军”,他也是这幅表情。
曹彬本是开运元年的进士,而且是排名比较靠前的进士及第的身份。中进士的当年,他就被外放到相州治所安阳县担任安阳县主薄,赐散官儒林郎。
曹彬原以为在安阳县能大展手脚,有一番作为,然后凭着在地方上的政绩,能迅速的被朝廷看重,转为京官,入朝用事。
想不到的是,他却被彰德节使调到三河口镇来,担任了三河口镇主薄。这三河口镇虽名为镇,其实权限却已经属于县治。而且三河口镇的城墙竟然修建的比寻常的下州还要雄壮。
曹彬并未埋怨什么,依然任劳任怨的在王审祥手下做事,而且也渐渐被王审祥看重。但想不到的是,王审祥手下的幕僚郎笃,为人心胸狭窄,容不得别的谋士在王审祥面前得宠。
郎笃为了能够得到王审祥所有的信任,几次三番的设下圈套,把三河口镇上的几名有才干的文士官吏,一个个从王审祥的视线中拔除。
如今,王审祥事事都听从郎笃的建议,三河口镇上的几名录事参军,主薄,县尉,除了整日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军中一切事务均被郎笃霸占了。
曹彬早就对王审祥和郎笃两人看不惯。他们这次借着黄泽关的事情,想要坑害康龙,这在曹彬看来,简直无耻之极。同时,曹彬心里也隐隐有些兴奋,康龙毕竟是京都来的人,而且手下统领的又是闻名京都的侍卫亲军,比禁军还要高一级。曹彬觉得自己的机会似乎就在眼前,就看他有没有勇气去抓住。
曹彬对王审祥忽然安排自己去做这样一件事情,心知肚明,心里越发恼恨王审祥的无情。再怎么说,他曹彬也曾为王家出过不少力。原来在相州治所安阳县时,王家每年的田租地税进项,可都是在他曹彬的全力配合下,才能超额完成的。
想不到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曹彬早就被郎笃逼迫的无法插足三河口镇的所有军政事务,只能干些杂活。这次得罪康龙的事情,却要让他来做。
且不论康龙能不能拿下黄泽关,单是派发给黄泽关的军粮马匹,以次充好,事后追究起责任来,就能治他曹彬一个贪墨或者贻误军机之罪。
郎笃这厮,还真是毒辣,竟然为了逼走自己,想出这么一条毒计来,曹彬想道。王审祥是个武夫,虽然也有些头脑,但这样的毒计,他还是想不到的,能想到这样计谋的人,除了郎笃,曹彬想不出别人来。
“哼,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曹彬心里暗暗骂着王审祥和郎笃。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决定趁现在的机会,私下里找康龙好好谈谈。
领了王审知的手令,曹彬并未立刻去战马司挑选战马,也没有去粮仓调拨那批已经霉烂的粮草,而是一刻不停的直奔康龙所在的营房。
到了营房门口,曹彬却被两名面色冷厉的侍卫拦了下来,“干什么?你这厮怎么如此莽撞,直闯左军营房?”
曹彬面色微变,旋即赔上笑脸,从怀中取了二两碎银塞给两人道:“我乃三河口主薄,有要事与康指挥使商议,烦请通报一声。”
那两名侍卫中一名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侍卫,一把推开曹彬的银两,面上带着不屑和冷厉,喝道:“主薄又怎地?我们可不会收你的贿赂。我家指挥使有军务在身,哪有时间见你这小小主薄!快走,不然小心老大棍子赶你上路!”小胡子侍卫说着,举起了手中长枪做势要打。
曹彬这下急了,也顾不上佩服康龙带兵有方,急叫道:“本官乃是大晋儒林郎,正九品的官身,你们敢打本官?康指挥使,下官三河口主薄曹彬,有要事商议,请出来一见!”
外面的喧闹,早传入了营房内众人耳中。康龙此刻正在给手下两名营指挥,十名都头布置一些任务,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眉头一皱,待听到曹彬之名,忽觉有些耳熟,想了想,忽然浑身一震,似想到什么,但片刻间却又自嘲一笑,摆了摆手道:“李霸,你去把外面那人请进来,看他有何要事与我商议。”
李霸嘿嘿一笑,双拳捏的嘎巴作响,道:“大人,这人敢在咱们营前闹事,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胡闹!赶紧把人给我请过来,咱们还要抓紧时间布置,赶去救援黄泽关。那可是咱们杀敌立功的第一站,哪有时间做这等无聊事!”
李霸讪讪的挠了挠头,大步出了营房,直奔营房门口,“吵什么吵!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是你要见我家大人?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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