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身万鬼滩的麻烦,算不算大?”康龙一脸凝重道。李霸一听康龙的话,长出一口气,失笑道:“我说康都头,我老李原本还敬佩你是条汉子,你怎么说起这样没胆气的话来?万鬼滩虽然险要,可也得看是什么样的船队去过。咱们这吃水量过万石,底舱包着铁皮的漕粮船,是不怕万鬼滩的。”
李虎见康龙神色不对,给李霸使了个眼色,这才转头道:“康都头莫非有什么发现?”
康龙暗暗赞李虎心细,四面看了看,这才低声和两人说了一番话,只让兄弟二人惊疑不定的愣怔好半晌,李虎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如今怎么办?康都头有何良策没有?冯押运使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显然已经失了方寸。
康龙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办,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他若想为了富贵而舍了咱们这些兄弟的性命,莫非咱们还要任他宰割不成?”
李霸一拍木桌,瞪圆了眼怒道:“对!他不仁别怪咱们不义。如今时间紧急,眼看再有半天时间就到万鬼滩了,由不得咱们再犹豫。都头,赶紧拿主意!”
李虎被李霸一说,面色一变,旋即也狠声道:“对,就是这话,康都头,如今我兄弟二人一切听命于你,若这次能大难不死,今后咱们兄弟就跟你干了!”
康龙看着李虎李霸兄弟二人眼中的狂热光芒,哪有即将面临死战的恐慌,竟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由一喜,两人果然都有大将之才,“好,干了!你们也别惊动其他人,这事不成功前,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们都把家伙带好,以我吼声为号,联手制住冯辰风,逼问出他们的全盘计划!”
李虎李霸兄弟二人一起答应,在船舱中收拾一番,然后出了船舱,正要跳到前面一艘漕粮船,去往前面船只,不想一艘小型快船已顺水飘过来,上面站着四名操桨手,一名亲卫都管。
康龙认得那亲卫都管,他是冯辰风的贴身亲卫都管冯亮,专责冯辰风的安全事务,不过是冯辰风的管家。只见那亲卫都管冲康龙和李虎二人挥动手中的令旗,高声道:“康都头,李都头,小人冯亮,奉我家大人之令,有请二位都头去前面议事,还请快些上船。”
李霸李虎兄弟二人对看一眼,面色都是一变,康龙神情自若,心里却也暗暗吃惊,看来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应验。
若花阗,李继勋二位指挥使被控制,那下面冯辰风就该控制十名都头了。
“不知其他都头是不是也一起去了?”康龙整了整衣甲问道,顺带给李氏兄弟二人使个颜色,两人瞬间面色转为平静。
那名亲卫都管一愣,顺口道:“不错,其他位都头也正在赶往黄旗舰。”黄旗舰正是冯辰风所乘铁头战船的名字。
说话间,那艘快船已经驶到赤旗舰边,赤旗舰便是康龙所乘这艘战舰的名字。快船在那四名操桨手的控制下,迅捷轻灵的调转船头,四人控船的技艺十分娴熟,这时不紧不慢的让快船船速与赤旗舰船速保持相当。
一架木制梯板从快船上升起,正好搭在赤旗舰船舷上,竟是稳稳当当。
“请康都头,李都头快快上船,莫让我家大人和两位指挥使久等。”
康龙给李氏兄弟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整了整衣甲,紧了紧腰刀,跟在康龙身后,下到那快船上。
那名亲卫都管冯亮指着李霸面色一变道:“谁让你下来的?我家大人请的是十位都头,你一个小小队长,不在赤旗舰值守,想干什么!”
李霸脖子一梗,手按刀柄就要发作,李虎哈哈一笑,赶紧上前一步,挡在李霸之前,一手按住他放在刀柄上的手,另一手在背后冲他摆了摆,对那亲卫冯亮道:“冯都管,这是我堂弟,性情鲁莽,请都管莫见怪。二弟,还不给冯都管赔礼?既然想去冯大人那里长长见识,哪能得罪冯大人身边的都管?”
李霸不情不愿的冲冯亮拱了拱手,道:“是俺莽撞了,对不住冯都管。”
冯亮神情虽然不愉,但有任务在身,不愿耽搁时间,再说也不怕这个小小的队长李霸能翻起什么浪来,于是横了他一眼,这才对康龙,李虎二人道:“咱们快走,我家大人都等急了。开船!“
四名操桨手飞快的摇动船桨,快船若离弦之箭,沿着漕粮船旁边水浪,急速向黄旗舰驶去。不片刻,便超过十几艘漕粮船,远远能看到黄旗舰了。
黄旗舰的甲板上站了不少人,但却没有一个都头。那上面除了冯辰风和李继勋之外,其余十几人全是冯辰风的亲卫。
冯辰风这次奉旨押运粮草出京,一共携带了二十名家将亲卫,个个都是出自江湖堂的剑客。
这些剑客的武功虽然只有二三流的水准,但平素也自视甚高,从不愿与两营的甲卒为伍,一直在黄旗舰上有自己独立的起居舱。
刚才这个冯亮的神情态,早就让康龙大大生疑。冯亮乃是统领那二十名亲卫的都管,平时根本就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但刚才的态却如此谦恭,大异寻常,这本身就非常可疑。
再看那甲板上站了十几名冯辰风的亲卫,哪能不明白,这就是一次预谋好的陷阱。恐怕花阗和另外名都头都已经被他们给控制起来了。
那李继勋既然站在了冯辰风的身边,说不定已经完全投靠了冯辰风。两人自打出京便在一条船上,若说冯辰风没有利用这样的机会拉拢李继勋,康龙绝对不信。
“这下恐怕不好对付了。”康龙暗暗思忖,“若是花阗和另外名都头都被冯辰风说服,李继勋又投靠了冯辰风,怕是一上船便要面临生死抉择的险境。”
李虎显然也看到了黄旗舰甲板上的情形,眼珠一转,看向康龙,见他神情镇定,竟无丝毫惧怕慌乱之色,禁不住暗暗佩服,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强行压下。
李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心没肺的站在康龙身后。
这艘破浪快船,船体并不大,船头船尾都用铁皮包裹,形状如同箭矢一般,是大唐时期著名的破浪水师建造的一种传讯船,这种破浪传讯快船船底构造巧妙,无论是顺流还是逆流,船速都要比寻常船只快出一倍有余。
眼看快到黄旗舰,康龙搭眼看去,冯辰风满面微笑,负手而立,神态自然潇洒,李继勋虽然面上也带着笑容,可左手却紧紧握住腰间佩刀,右手藏在袖中,整个身子绷紧,显然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
李继勋虽然没有见过康龙出手,但也从手下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康龙那日折服长枪营大力士李霸,战阵冲锋轻易又战胜李霸手下一队甲卒的事迹,所以对于康龙,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站在他们四周的十二名亲卫,个个神情木然,一双眼睛只是静静看着传讯快船上的康龙李虎等三人。
“哈哈,康都头,李都头,快快上来,本使正等你们一起议事呢!”冯辰风哈哈一阵朗笑,神态洒然自若,丝毫看不出对两人有什么算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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