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浩宇大少叹息一声,意态有些萧索道:“夜帅,你说中原战乱,何时才能结束?莫非我华夏万民,真就无法相容共存吗?”
夜帅只有在这个既是晚辈,又是主家的浩宇大少面前,才会流露出真正的感情。在他那邪异气息的外表下,其实掩藏着一颗不为世人所知的伤痕之心。
“大少,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改变。再说,天道循环,人生天地之间,也逃不脱天道法则,弱肉强食,乃是亘古不变之理。若人人都想和平固然很好,但想必时间久了,定要被天道所弃,为万物所淘汰。
有些事情,不必去深究。当年我之所以和振眉兄意气相投,成为莫逆,便是看重他的一腔热血,侠肝义胆。若非他,我便无法看清老太爷的忍辱负重,良苦用心,差点铸成大错。”
夜帅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言语中少有的露出唏嘘之意,“哈哈,想当年,我刺杀老太爷,可是差点成功呢。若不是师父及时出现,恐怕大祸酿成,我亦将悔恨终生。”
浩宇大少洒然一笑,道:“夜帅,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夜帅望向浩宇大少,好笑道:“大少,我可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欣赏我的话。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从来不会真正欣赏别人呢。”
浩宇大少摸了摸鼻子,苦笑,“我有那么自负么?其实,在我心里,对你是又恨又欣赏。我父亲因你而死,我恨你让我失去父亲。但你这些年无怨无悔的教导我,帮助我,让我明白了许多为人的道理,我感激你。就在前些天,我终于想通你和父亲当年的那种惺惺相惜之情,进而欣赏你。”
微风吹起,带着凉意,浩宇大少的话却让夜帅心里一暖,想着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何尝不知,这个倔强而坚强的年轻人,心里对自己的恨呢。
“我欣赏你率性而为,潇洒不羁的性情,欣赏你天生正直,却为了这种正直而不惜委曲求全的风骨。无论你今后和风无情会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的背后,哪怕是和老爷子翻脸。”
浩宇大少的话,让夜帅浑身一震,望向他的双眼,露出震惊而又感动之色。
老爷子之能,夜帅比谁都清楚。
当世三大绝顶高手,有二人是老爷子莫逆之交。剑神风无情,乃是三大绝顶高手之一的剑仙首徒,也是夜帅的授业恩师,他虽然不知道当年峨眉山万剑锋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突然离奇死亡,师妹悲愤跳崖自尽,但他却在心底一直不信,师父真的就死了。
师父玄功之高,早就超凡入圣,说其为地仙之流,也不为过,绝不可能被人杀死。
风无情乃是老爷子一手扶植的浩然堂堂主,又是中原各大江湖势力共尊的剑神,与其对抗,无疑是与整个中原江湖势力对抗,与老爷子正面对抗。
且不说剑仙是否真死,若是假死,绝不容许老爷子有任何差错。
再说,还有一位更厉害的人物,也时常注意着中原局势,时不时会来洛阳,与老爷子相会呢。
想起这位绝顶人物,夜帅每每有种古怪的感觉。
他实在弄不懂,这位游戏风尘的邋遢老道,为何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像在欣赏一件奇宝,又或者是在感叹什么。
夜帅在此人面前,兴不起一丁点的对抗念头。
这种感觉,比他师父剑仙给他的感觉还要强烈。
至于那传说中,另外一位绝顶高手,邪神西门邪,他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有两位绝顶高手站在了老爷子一方,老爷子又对风无情青睐有加,夜帅真有种无力对抗之感。
可是,风无情对他的污蔑,对他的侮辱,每每想起,却又让他痛入骨髓,恨意滔天。此生若不能查清当年之事,斩杀风无情,他将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浩宇大少却能说出如此话来,怎不叫他感动?
但他不愿浩宇大少为此事忧心,于是收拾情怀,慨然道:“浩宇,这件事是我跟风无情之间的私事,不需要你插手。记住,振眉兄未完成的心愿,全靠你来继承。你若因我而耽误了此事,我难心安,更是愧对振眉兄。”
浩宇大少不置可否,突然道:“夜帅,刚才媚儿告诉我,符汀羽对康龙背叛符家,符彦卿下令格杀康龙之事,在家里大吵大闹,吵着要亲自找康龙问清楚,看来康龙和符家,真的决裂。”
夜帅笑道:“大少的手段,我是服了。简单的一张真假难辨的纸片,却让符家那老狐狸方寸大乱,连康龙这等人才,也舍弃,看来要便宜咱们了。”
浩宇大少傲然道:“符彦卿那老狐狸,想要置身事外,我偏不如他之意。哼,想要躲在山东横海窥视中原,我看这次他怎么应对那路人马。对了,康龙真答应入暗夜堂,拜你为师?你觉得此人才能如何?”
夜帅提起康龙,精神明显兴奋起来,“此人是我见过,最懂潜伏暗杀之道之人。符家现在的护卫,正在按照康龙离开之前布置的训练之法,加紧训练。假以时日,这批护卫,个个都可超越夜组精锐。若能得此人真心辅佐,可顶两军之力!”
浩宇大少神色震惊,他从未见夜帅对任何人如此推崇过。况且,夜帅竟夸其一人可顶两军之力,这要何等才能才有如此力量?
自后梁建国伊始至今,朝廷兵马的建制,有三种,主要力量是朝廷直接统御的禁军,五十人为一队,设一名队长,两队为一都,设都头一名,五都为一营,设营指挥一名,五营为一军,设都虞候一名,十军为一厢,成为厢军,有厢主一名。
一般节使统两厢,称左厢军和右厢军。
其次是各镇节使统帅的藩镇军,编制基本和朝廷相同,不过战力却有强有弱。再次便是地方自卫武装乡兵,这些人,平时务农,战时入伍成兵,战斗力上自然无法和正规军相提并论。
夜帅竟然说康龙一人可顶两军之力,也就是五千人之力,这是何等才能?
浩宇大少有些不信的道:“夜帅,你是不是弄错了?康龙竟有如此才能?符彦卿那老狐狸,岂能看不出康龙之才,还会如此与他翻脸,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夜帅邪邪一笑道:“不怕那老狐狸耍花招。我已经给康龙下了两个任务,其一是占了老狐狸的女儿,其二是刺杀颜十娘。”
浩宇大少一愣,片刻却抚掌哈哈大笑,“妙啊,你这招用的真是妙!现在整个洛阳都知道老狐狸捕杀康龙,若再传出康龙强占了老狐狸的女儿,这场戏势必会更加热闹。”
想了想,浩宇大少接着道:“颜十娘的身份特殊,今夜就由我亲自出面,引她去看这场好戏。哈哈,颜十娘,恐怕天下间,也只有此女才能迫使老狐狸低头。若她见到老狐狸竟任由康龙强占符汀羽,老狐狸此生恐怕再也别想安生。”
“康龙此子,必须为我们所用,否则必须除之!”夜帅狠声道。
“嗯,若他真有此才干,不能为我所用,势必会成为我们的头号敌人。绝不能容!”浩宇大少面色也转为冷硬。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强大的敌人,除去他的最好时机,莫过把他扼杀在未起之时。
夜晚悄悄降临大地,符家因为康龙的事情,加强了府中的戒备,随处可见手拿刀剑的护卫士卒,不停巡逻。
符彦卿早在上午便启程,带着符昭寿和武郓乘船,押运大批的粮草,沿运河直奔沧州而去。
一条黑色的影子,如同狸猫,轻巧之极的翻墙入户,踩房檐,踏青瓦,迅捷的绕过层层防护,直达符汀羽住着的院落。
院落中静悄悄没有声息,但左右厢房的灯火却甚明亮,左厢房的窗格打开,符汀羽精美绝伦的脸蛋,满含忧愁的呆望着窗外,双臂支在窗棱上,神情明显比昨天憔悴许多。
康龙看的心里一疼,悄悄爬到房檐处,压低声音道:“小妞!”
符汀羽吃惊的向上望去,恰好看到康龙的脸,捂着小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泪珠却在眼眶里转。
康龙再也忍不住,跳下房檐,一下翻入符汀羽香闺,抱住符汀羽那玲珑浮凸的身子,顺手带上窗格。
就在同时,不远处的房顶上,一黑一白两条身影恰恰赶到,把符汀羽院落的一切,看的清楚。
黑色影子低低笑道:“看不出康兄竟是个多情种,早和符家三小姐好上了。”
那白色影子却身子颤动,显然怒道极致,也不理会那黑影,曼妙的身子突然冲向那窗子,竟是要破窗而入,坏康龙好事。
黑色影子再低笑一声,道:“夜帅,下面的事,交给你了!”说着,黑影一蹬瓦面,身子凭空升起,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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