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兀自喋喋不休,浩宇大少冷然盯了他一眼。刘承只觉一股冷飕飕寒风自浩宇大少双目之中渗进心里,吓的赶紧闭嘴,原本狂傲嚣张的嘴脸收起,不由自主的坐倒身后红木大椅上。
康龙心里冷笑一声,这等草包,竟然会代表刘知远来赴会,却不知刘知远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莫非是特意安排自己这草包儿子来此,好麻痹众人?
浩宇大少神情冷森的扫视一圈,这才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望向符昭信,温声道:“符公子,不知你有什么看法?这位想必便是康兄,呵呵,晚生向来敬佩文武全才之士。康兄若有何高见,不妨直言,晚生必当欣然受教。”
刘承见他奉承一个小小的武士,老毛病再犯,还想蹦起来嘲笑,却被浩宇大少冷眼一扫,骇然坐下。
康龙拱手一礼,淡淡笑道:“冯公子气,康某佩服。不过我只是个武夫,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一切自有我家公子拿主意。”
这种场合,康龙没有摸清在场人的来路,同时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盟会,自然不会随意插嘴。
浩宇大少也不以为意,又看向符昭信。
符昭信对他友好一笑,这才说道:“冯公子,家父的意思,一切尽依老大人意思去办。无论是出钱还是出兵,我符家全力支持。”
“哈哈!好!符家果然是忠义传家,晚生代中原百姓拜谢符家高义!”浩宇大少对符昭信深深一躬到底,满脸欢颜。
符昭信赶紧站起来回礼,浩宇大少却快步行到符昭信身前,一把扶起符昭信,真诚的说道:“符老将军乃是我冯浩宇此生最敬佩之人,老将军如此以国事为重,浩宇感激不尽。家祖曾交代,如今契丹大军兵分三路,一路出兵雁门关,牵制河东兵马,一路从居庸关入兵准备由燕山向东,兵进山东,另一路中军屯兵紫荆关,由杜重威率领,直逼京都,想要一举瓦解我大晋。符老将军身兼镇守沧州重任,只需牵制契丹左军,这次只需援助粮饷十万石,分兵两千即可。”
浩宇大少说完,脸向刘承,淡然道:“刘公子回去之后,可告知太原王,你们河东可以不出兵,出五十万贯军饷也行,但需牢牢牵制住契丹右军,不可使其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即可。”
刘承喜动于色,心里暗赞父亲果然高明,真给他猜中,朝廷果然不需河东出兵,只需堵住契丹右军便算大功。他在心里盘算,这次完满完成了使命,不知回去之后,其父该要如何赏他。
康龙和浩宇大少见到他脸上喜色,眼中同时闪过不屑之色。康龙从浩宇大少的话中,已经猜出大晋皇室的打算,心里暗暗叹息,恐怕大晋皇家无论如何算计,也想不到中军会在杜重威的鼓动下,再次倒戈,恐怕京都很快便遭浩劫。
浩宇大少从先前众人的态中已经把握到,若要让各节使公子主动开口,恐怕这些人会找出各种借口,拒绝出兵。即便是有浩然堂的青衣幕僚游说,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不如干脆直接把话挑明。
“各位,家祖代表朝廷恳请各位,这次无论如何不可懈怠,否则一旦中原兵败,我大晋便要覆亡。家祖意思,各镇节使可各自出兵三千,钱粮十万石,二十日后,在邺都集结,抵挡契丹大军。届时,朝廷将派遣大军五万,由北面行营招讨使景延广大人亲领大军出征,希望各位准时把粮饷和军士送达邺都。”浩宇大少面容肃然的说道,说罢,深深向各位躬身倒地。
众节使公子原本还想趁机讨价还价,但浩宇大少这一礼却把他们的话堵在了嘴边,只能出言纷纷附和,言道一定会及时会盟。
众人又谈了多时,敲定了一些细节问题,这才结束了此次密会。
刘承见各项事宜已经敲定,不禁想起即将开始的凤鸣诗会。他私下曾让本府谋士作诗三首,希望能够博得美人欢心。
“冯公子,我等皆如此尽心为朝廷分忧,公子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刘承满脸猥亵的笑道。
不少原本看不起刘承的节使公子,听到他的话,竟然忘了先前同他的不快,也纷纷猥亵的笑起来。
他们显然想到了一处,都跃跃欲试,要在今晚赢得美人芳心,一亲艺伎坊四大名妓芳泽。
康龙心里暗骂,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而且是这么多无耻的。难怪大晋在契丹的攻势下败亡的这么快。
虽然大晋将士曾多次打败过契丹大军,但有这样的统治者高高在上,恐怕即便是将士再勇猛用心,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若是这种奢靡的风气不改,恐怕永难打退契丹军。
浩宇大少明白,若想要这些人真正用心,恐怕浩然堂这次非要出重头戏不可。他虽然痛恨这些人的无耻,痛恨这些人的无作为,可眼前却需借助这些人的力量。
浩宇大少似嘲讽,又似自嘲,喟然暗叹,大一笑道:“诸位,接下来的凤鸣诗会,就看各人的手段了。今晚能不能赢得美人归,晚生可做不了主。我洛神楼四大名家今夜花落谁家,只由她们自己决定。不过晚生却可以保证,诸位即便无法赢得四位大家芳心,晚生也不会让各位失望,艺伎坊训练出的侍姬虽然比不上四位大家,恐怕也是中原一绝。”
众公子轰然叫好,就连那些幕僚也纷纷露出期待之色。他们平时忠心为浩然堂秘密行事,每次前来京都,必会在艺伎坊院舍歇息,享受艺伎坊侍姬的温柔服侍。
浩宇大少暗叹一声,浩然堂掌舵人良苦用心,又有几人能真正理解?
以往各方节使代表密会,必会有手下武士武技切磋,浩然堂便会从中调解各方藩镇的矛盾。但契丹大军已经携威而来,浩然堂传檄各地青衣幕僚,加紧守御各方藩镇,忙的焦头烂额,已经没有功夫理会这些琐事。
众人在浩宇大少引领下,登上五楼。
上到五楼之后,康龙只觉眼前为之一亮,想不到***中竟然给人布置的如此清雅别致。
就连一贯狂傲跋扈的刘承,也收起顽劣神态,斯文起来。
***四面的窗户全部打开,站在楼头,洛阳城的夜景一览无余。无论是远处皇城的灯火辉煌,还是近处洛水两岸的繁华吵闹,亦或附近民居星星点点的灯火,艺伎坊众院舍的丝竹靡靡之音,尽在眼底。
雕梁彩绘的四根巨大木柱上,各悬挂一盏巨大的风灯,配合天上高挂的圆月,整个***明亮如同白昼。
四面横梁之上,垂挂起色彩艳丽的轻纱,令整个***大厅显得飘渺如同幻境。
轻纱之上,彩绘着身材曼妙,玲珑浮凸的仕女图,仕女图用笔艳丽,做出种种惑人姿态,身上更是只有少许遮住羞处的片缕薄衫,令整个***充满香艳气息。
这些藩镇节使的公子哥虽然一向自诩风流,但何曾见过如此香艳的奇景,个个啧啧叹息着品评起来,甚至有些不堪者,已经抓住那四面的轻纱,放在鼻端狂嗅。
康龙肚中暗笑,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如同儿戏。
大厅正中,一个用四面书香四溢的屏风围住的空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令康龙吃惊的是,正东面的屏风上,竟然龙飞凤舞写着阙康龙再熟悉不过的词!
竟是他昨晚在符家后花园听月亭中吟诵的那首《水调歌头》。屏风之上墨迹显然刚刚吹干,淡淡墨香随着轻轻吹过的微风,飘散在***整个大厅之中。
不少人已经听到了屏风之后低低的娇语声。
浩宇大少拉住康龙手臂,把他拽到那面屏风之前,笑道:“康兄,你这阙词冯某甚为喜爱,亲自手书在这面屏风之上,不知冯某书法,可配康兄这阙词否?”
屏风之中,娇语声忽停,似乎里面的女子纷纷透过那薄纱般屏风帷幕,在向外打量康龙这位豪放不羁的大词人。
刘承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浩宇大少却故作不见,只是微笑的看着康龙。
康龙抚掌感慨,赞道:“想不到冯公子如此大才,小弟初见这些字时,还在感慨,以为小弟何幸,竟蒙王右军复生,在此挥毫泼墨,写下小弟这阙词呢!”
冯浩宇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欢喜,接着摇头叹息道:“康兄还说自己是武夫?冯某这手字,就连京都书法大家虚白先生都说学自颜柳,却不知冯某自幼便迷恋王右军笔法,苦学十几寒暑,加冠后才苦学颜筋柳骨之法。康兄却一语道破冯某来历,小弟佩服!”
康龙苦笑一声,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正好拍到冯浩宇的痒处。他哪懂什么书法,不过是前世网络力量强大,也曾看过一些书法大家的名帖,随口这么一说,竟然正说到冯浩宇的心坎。
说来也奇怪,这冯浩宇在别人面前一直称晚生,以书生自居,但在康龙面前却口称冯某,令康龙颇觉怪异。
他想不明白,以冯浩宇如此身份,为何会这么在意他一个小小的符家家将。莫非真是自己身上散发出什么王之气,震住了这位宰相之孙浩宇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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