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举旗呐喊,公然造反,先干瓦岗,再操洛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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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老儿这么很有面啊……”姚玄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王玄恕没有接话,只是嘿嘿一笑。

    “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值此多事之秋,各路人马都需要一个平台,坐下来,交换一下利益需求,再加上荣凤祥这许多年的经营,八面玲珑,在洛阳确实是个人物,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姚玄将烫手的烟头掐灭,“行,我知道了。”

    王玄恕一呆,这是下逐客令啊。

    可,可是来时老爹的意思很明白,就怕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惹出什么事来,才让自己紧跟着,就这么灰溜溜的被人撵回去,肯定又是一顿死骂。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起来。见对方没有催促,便静悄悄的原地没动,做起了死狗。

    姚玄没搭理他,这只是个小角色。

    王世充终是成不了大器的家伙,只可做个地方性的霸主而不像李密、李世民之辈乃争天下的人物。比之杜伏威他也远未能及。他自己虽算无遗策但始终因他的窝囊难以畅展抱负。

    李密瓦岗威胁已去,但是却又被宇文阀盯上。甚至此时江都已有不好的传言,说是隋帝杨广已崩,叛者便是宇文阀。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现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最直接对抗在风口浪尖的便是王世充与李世民,有翟让、李密之时,双方还有个缓冲,尽量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并补充军员好恢复壮大元气。

    但是现在瓦岗既去,那么双方这次见面就有深意了。

    从对方口中的只言片语,再与所探知的消息互相印证,姚玄已经推断出了,此时的洛阳城,因为张须陀战死,杨广迁都,各路义军声势越发浩大,而让各方势力集聚。探寻一个出路。

    而作为洛阳城最大的三大势力之一,洛阳首富的荣凤祥的寿宴,便成了各势力急需的一个平台。

    可以想见。明面之中,暗地之下,各种摆上摆不上台面的交易将数不胜数。

    而王世充的插入,与李世民的到来。正是争取这些摇摆不定的大小势力的代言人。

    用句老话,便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王世充占了地利,但李世民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还有师妃暄、寇仲、徐陵这三个搅屎棍的存在。

    今天晚上绝对是好戏连台啊。

    “老板,有烟吗?赏一根。”乩童吃得沟满壕平的身形摇摇晃晃的走来,随手抹了抹油汪汪的嘴叉。口里请示着,但手下却毫不客气的拿起小几上的烟盒,熟练的在底部轻轻一弹,散了一圈烟。

    顿时一行人惬意无比的吞云吐雾起来。

    “饭后一支烟儿,快活似神仙儿……”

    王玄恕愣眉愣眼的看着蓝脸小个,如同呻。吟般的说出一句似乎很有境界的话语。心中暗自嘀咕,这唐总裁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江湖上传言,这四个独当一面。厉害得不像话的手下。都是人家在市井之中挖掘出来的,好家伙,没花多钱也就罢了,还一挖就是四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被集体无视了的王玄恕很自觉的寻了一处规规矩矩的坐下来,等待着。

    等待着时辰到,领路赴宴的那一刻。[]

    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按理说,一般的客人。都会提前一些,以便能够多加利用一下场地和时间。来操作,打探一些事情。有时候哪怕是一个不太明确的答案,也能算是不虚此行。

    但是眼前这位明显就不是一般人。

    所以王玄恕也十分明智的没有吱声。

    可是他没说话,却看到姚玄反而站了起来。

    迈步就走。

    身后四人齐齐跟上,然后是一十二人抬着的棺材架。

    这是要去参加寿宴?!

    王玄恕一下就惊了。

    噌的一声跳起来,一溜烟跑到姚玄跟前。

    涨红着脸,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道,“唐,唐总裁,您,您这是去哪啊?!”

    “参加寿宴啊,不是你发的请帖吗?!你这年轻人,记性不太好啊。”姚玄淡淡的道。

    王玄恕额头汗水顿时下来了。指了指这口气派恢弘的金色楠木棺材,嘴唇直哆嗦。“别,不,那个,寿宴,您,您,带着这个,这个不,不太好吧……”

    “切,你还年轻,不懂这个。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多好的寓意啊!!”姚玄一副老气横秋过来人的模样,不经意的教训道。

    “啊?!这,这……”王玄恕感觉后背黏黏的难受,心说这要是这么出现在寿宴上,飞炸了锅不可。“不,不,行……”

    姚玄眯着眼看着王玄恕。衣袂无风自动,声音微沉,“你,实在否决我吗?!”

    王玄恕只感觉一股滔天血浪铺天盖地砸来,只要一个闪失便要死无葬身之地。浑身顿时一僵,紧接着将脑袋摇得跟拨楞鼓一般。

    “没,没,我的意思是说,您随意,随意。”

    “哼!前头带路。”

    “哎,是,是。”

    王玄恕不敢吭声,立即屁颠屁颠的在前头引路。

    此时正是正是下午最热闹的时候,再加上荣府寿宴时辰将到,来往人流十分之多,更是显得洛阳一片繁华。

    但是姚玄的出现顿时让这种影响市容市貌的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有一个专门形容此时情景的词语,叫什么来着,嗯,对了,叫做,净街虎。

    姚玄这一行人闲庭若步而来,巨大的紫檀木棺材架,将本就不宽的闹市街道,这个严严实实,甚至还稍显不够。

    所有碍事的路边摊全部踢飞。

    不管你是官员还是平民,拜寿宾客还是商贩。

    阻路者,全部踹飞。

    简直比最跋扈的纨绔的跋扈十倍。恐怕就是此时身在洛阳的越王杨侗,比之也要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王玄恕都麻了。

    我滴老天爷啊,这是拜寿还是踢场啊?!

    也没听说这位和荣凤祥有仇啊?!这,这怎么闹的啊。

    姚玄突然毫无预兆的停下。

    王玄恕又向前走了十多步之后。[ ~]才发觉对方并没有跟上。

    回头望去,姚玄眯着眼似乎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前面的街口,随手抄起一个水果摊上的大西瓜。

    五指轻触。霎时裂开八瓣,如同刀切尺量一般整齐,一手抄起一块,蹲在原地大口啃吃起来。

    王玄恕一呆。心说爷爷哎,您这又是玩的哪出啊?!

    但是王玄恕并不是王玄应那般的草包,知道对方如此做,肯定是有事发生。也退到他身边,谨慎的四处扫视。

    昨夜的雨水。将行人道与车马道间的渠道变成两条小溪河,加上从两旁瓦顶屋檐像帘幕般倾泻而下的雨水,似生力军般不断注往街上,颇有冲奔之势。幸好洛阳的去水系统发挥高效否则势成泽国。

    因为姚玄的嚣张出现。

    地上来不及处理的杂物处处可见,街上本来繁华的人车场景早已变得无比稀疏零落,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样。习惯了洛阳闹市繁华的王玄恕,甚至生出天地间独我一人的奇异感觉。

    这一刻,略微走神的王玄恕。不禁想到了玲珑娇、白清儿、洛阳双艳、秀芳大家。假若她们其中之一正陪着他在此漫步,听她娓娓动人的故事,嗅着她身体传来的芳香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而这一刻,王玄恕不由得陷入了自怨自艾之中。因为他知道,凭借着尚书府二公的身份,以及有限的才学武功。这辈是无法如愿的。

    尤其是后者,甚至在梦中都不可能。相差太过遥远了。

    而就在这时。王玄恕的幽怨眼神再次掠过前方街口桥栏之时,陡然一道闪电划过。整个身一僵。

    直到若干年后,他依然能够记起此时的情景。

    一位淡雅如仙的美女从桥栏处凝视洛水的侧面表情,陡然进入了他的视野。是那么的突兀,又是那么的和谐自然。她是如此地专注,似完全感觉不到他瞥视的目光。只沉醉在某一神奇的思维空间里与他像活在两个不同的天地间。

    师妃暄出人意表的莅临,不但令王玄恕难忘且是令他寻味无穷。

    这是王玄恕第一次见到师妃暄,但是毫无来由的,他在第一眼后,便立即确定,对方便是师妃暄,那个两大圣地培养出的救世仙。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心田之中涌起一股近似禅定般的肯定。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像师妃暄般赋予他的震撼和感受,犹如一股无名的力量把他带进一个从未曾踏足但又是直至这刻也难以相信其确实发生了的梦幻般的境界里去。

    但是随即,这种对他来说十分珍贵,可能一辈就这一次的难得体验,却被身旁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啃西瓜声,打乱了。

    “吸溜……吭哧,吭哧……吸溜……”

    王玄恕看着捧着几乎与对方小脸一般大的西瓜,啃得欢实的唐CEO,额头青筋直蹦,眼珠通红,要不是知道就是十个自己也打不过对方一只手的话,他说不上早就上前灭了他了。

    “扑哧……”一声淡雅仙笑传来。

    师妃暄缓缓转过头来,油然道:“寒山惟白云寂寂绝埃尘。草座山家有孤灯明月轮。石床临碧沼鹿虎每为邻。自羡幽居乐长为世外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唐兄,我们又见面了。”

    她柔美如天籁的声音以一种带有音乐般的动人语调,于这闹巿之中娓娓诵来实具有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诗文不住惹起王玄恕的联想,似乎寒山白云孤灯明月,都因出自她的香唇而有了新的意义。展现出俗世里而又出乎俗世的意象境界,那感觉美得令人屏息。让王玄恕自惭,绝望。

    他缓缓低下头去,这一刻,他清楚的晓得,与这位谪尘仙之间,这一辈都没有丝毫交集的可能。

    姚玄机关枪般吐出数十个西瓜籽,抓起王玄恕的蜀锦褂。擦了擦满是西瓜汁的爪,又好整以暇的打了个饱嗝,这才似乎无比随意的微微抬头。顿时,两人的目光接触凝视起来,一如下方流动不休的河水般,自然微妙地联结起来。

    此时太阳渐下余晖染红了城巿西方的空际。

    姚玄不怀好意的嘿然一笑道:“这不像你啊。我的仙女宝贝,这么多愁善感,你发骚啊!”

    师妃暄嘴角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没有任何影响般淡淡的道:“这只是故事的前奏罢了,只是想培养唐兄听故事的情绪气氛。否则对牛弹琴枉自浪费言词。”

    不过言语之中的意味。却带上了一丝反击。表明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也是对姚玄的肆意轻佻之举动了薄怒。

    要是一般凡人,对于仙嗔怒,不说凛然大惊,也要手忙脚乱一番。但事实证明,姚玄根本就是二班的人。

    姚玄挑起小指挖了挖耳朵,浑不在意的耸耸肩道:“讲故事?!前奏?!前戏还差不多……不过,你这诗词也忒差劲了点吧,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好好上过学……可惜了。你师傅不知道‘再苦不能苦孩。再穷不能穷教育’吗?!!”

    师妃暄浑身一震,美目泛起一丝异彩,“唐兄所言真是新颖无比,用词浅白却又让人震撼非常,平常直白的语句之中蕴含着深刻朴实的深刻涵义,非计较功利。大智若愚者不能说出,唐兄。你究竟是何人哩?”

    姚玄负手而立,双目宝石般清澈透明。马尾飞扬,衣袍猎猎,若不是嘴角粘黏的两粒西瓜籽如同黑夜之中的萤火虫那么鲜明,出众的话,他此时的形象应该还能算是相当正太的。

    “我之名,不可说。否则震动八荒,天崩地裂,大旱三年……咳咳,总之会给全世界人民带来麻烦。不过,我可以给你描述一下,我所生所养之地的情况,至于从中是否能悟到我的出身,那就全凭你的悟性了……”

    姚玄一副陷入往事不能自拔的模样,“那是一个,吃饭基本靠党,穿衣基本靠纺,致富基本靠抢,媳妇基本靠想,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性生活基本靠手的小山村。

    村里的人都非常的朴实,朴素,日不好,但也不算坏,很平和。

    一年到头,如同白开水一般,平淡,却真。

    在我决定离开村的时候,仔细回想,十余年间竟然只发生了三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哦?!是怎么样的三件事情?!”师妃暄颇有兴趣的问道。以往的男的遇到她,不是拘谨恭敬,便是毫不掩饰爱慕之心,从没有一个像姚玄这般视之如常人,侃侃而谈之时。是以,哪怕道不同,却也引起了她的好奇。

    “咳咳,这两件事么,说实话,都不算露脸,但仙你既然屈尊降贵想要聆听,那么在下便豁出去了。”姚玄假模假样的清了清嗓。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新奇的刺激意味。

    “第一件事么,是邻村的屠夫石之轩嫖。妓被抓,衙门罚银三十两并脸贴封条,最后判决说是交上现银才可解封。屠夫归家筹银,妻碧秀心发现石之轩脸上封条,问石之轩:何事贴封条?屠夫答道:罚我肉中注水……”

    “噗!……”

    王玄恕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探头探脑的商贩,百姓,宾客,外围虎视眈眈的兵丁,更是毫不客气,直接轰然大笑起来。并且这笑声恍如有着某种神奇的感染力一般,在洛阳城的上空越传越远。

    王玄恕到底是名门之后,笑过之后,旋即强自忍住,忐忑的看向师妃暄,却见这位人间仙,正歪着臻首蹙着蛾眉在思考其中的涵义,那副认真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

    王玄恕想要提示对方一下,却老脸涨的通红,也没能说出口。

    随即他便看到,这位不知因何贬落人间的仙,十分突兀的霞飞双颊,双眼之中一阵水雾。

    于是,王玄恕便明白过来,仙悟了。

    但随即又是一阵心痛,看着姚玄一副杀父仇人的样,这家伙绝对是个魔鬼,诱人堕落的魔鬼。

    “仙着相哩,是否还有胆继续听哩?!”

    姚玄坏坏的笑道,他心中澎湃无比。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这位谪仙讲老百姓自己的“荤段”。

    师妃暄俏脸微微扬起,薄薄的湿润红唇微抿,明眸星辉般闪亮,嗔怒的瞪视着姚玄,配上两颊的绯红,简直如同坠落人间的天使,美艳不可方物。

    姚玄自不会在这种小儿科的对视中退让。

    两人“眉目传情”一阵,师妃暄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贝齿微露,咬着下唇,很可爱的使劲点了点头。仿佛不是在听某种言论,而是入世修行勘破情关一般。

    姚玄洒然一笑,得得嗖嗖的继续道,“有一次土地山上的庙会散场之后,祝玉妍从了空那贼秃房中夜半归家,遭七暴徒围堵,欲图谋不轨。话说是哪七暴徒尼?!

    且听本少一一道来,头一位便是大隋重臣裴矩,无漏寺大德高僧,花间派、补天阁之主,分裂突厥,玩弄世人的绝世妖人,‘邪王’石之轩;第二位则是域外东突厥颉利的军师,魔相门门主,‘魔帅’赵德言;第三位是灭情道首席长老,‘天君’席应;第四位是天莲宗宗主,‘四川胖贾’安隆;第五位么,是个邻山的妖道,看人家净念禅宗了空贼秃借庙会之机大肆敛财,自然心有不平,从老君观专门赶至的辟尘;第六位是道祖真传长老,‘午剑’左游仙;第七位么则是一个鸟人,圣极宗门下,‘倒行逆施’尤鸟倦……

    值此危险关头,大婶梵清惠哼唱着‘家在白云间,云深不知处’的小浪曲扭着屁股出现了,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救走祝玉妍,而自己却遭轮。暴,事毕,了空赶到,感慨万千,询问梵清惠,是什么让你以身饲虎,自甘牺牲的呢?!梵清惠满足无比的哼了一声道:其实当时其实啥也没想,只是想着这点好事可不能全便宜了那小骚娘们儿……”

    “……”众人。

    “……”王玄恕。

    “……”师妃暄。

    然后便是震天响的欢笑,眼泪齐飙,捧腹打滚,捶地叫绝。

    “怎么?!那么好笑么?!!”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轰隆作响,一阵气息狂涌,整个大地仿佛要凝结成霜,提前进入寒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