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咋样?”连蔓儿见周氏打连守义打的很凶,不由得小声问张
她们一家,还有连守礼一家都待在西厢房,这种场合,就算她们过去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能咋样!”张氏叹了一口气。怎么着,都是亲父、亲母,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连守义不作法,惹祸,但连老爷和周氏就能忍心将他们一家赶走吗?如果他们能下的了这个狠心,也就不会连守义一躲,他们不努力去寻人,反而是想法将徐家的钱先给赔补上。
周氏狠命拿笤帚疙瘩抽打连守义,连守义没敢跑,也不太敢躲,只是抬起两只胳膊护着头脸,一面嘴里求饶。他也知道这次闯的祸太大,让周氏打几下出出气,这事才好开交。
“爹、娘,饶命啊!”
连守义还是进了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炕沿上,接着何氏、二郎、三郎、四郎几个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周氏打累了,一手丢了笤帚疙瘩,坐在炕沿上抹着眼泪开始哭。
“我这是做了啥孽呦,老天你咋就不收了我,也省得我让这些个畜生给气死呦……”
连守义上前凑了凑,抱住了周氏的大腿。他也哭了:“娘啊······”
“你不是跑了吗,你咋还回来了?”连老爷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是看没拖累死我们,你不甘心,你又回来了是不?”
连守义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爹,爹呀······”连守义哭道,“这事它······我不敢回来啊,我要是回来了,人家能这么轻易就完事吗,咱钱还得赔人家·人家也不能放过我,还不得打死我啊···…爹,咱没权没势,咱找谁说理去啊。 ~人家打死我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连守义不说他一开始偷学四房酿酒取利就错了·也不提他卖了酒之后,私吞了大头,只交给周氏三十两银,而是装可怜,跟连老爷打同情牌,将所有的事都归结到连家无权无势上面去。
连守义很聪明,他号准了连老爷的脉。连老爷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支持连守仁求取功名·不就是因为看多了世事,知道小老百姓的日不好过吗?这次徐家的人带了官差来,要他们赔多少银钱,他们就只能赔多少银钱,根本不敢理论、争竞,不就是因为他们家无权无势吗?
连老爷心里也为这事窝火,但他还没有糊涂到就这么被连守义给绕进去的地步。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把你那聪明劲你咋就不往正地方用!”连老爷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有脸在这辩白。咱没权没势,咱老老实实种地过日,他官差再凶·他也凶不到咱身上。还不是因为你先有了短儿,人家才找上门来?”
连老爷虽然没被连守义绕进去,但毕竟被连守义的话打动了一些,心中的哀伤超过了愤怒。
“你怕人家打死你,你早干啥去了?你本本份份的,能有今天?你惹出事来,你跑了,你是打算让我这把老骨头给你顶缸啊!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心里除了你自己个,你还有别人吗?”
连老爷骂着·眼圈也红了。
“爹啊,我错了!”连守义哭嚎起来,“我知道错了,爹,你打死我吧。”
“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儿。”连老爷硬了硬心肠·说道。
“爹啊,娘啊,我真知道错了。爹,娘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连守义先是抱着周氏的大腿又是哭又是磕头,然后又去抓连老爷的手,把头往炕沿上磕。
何氏、二郎、三郎、四郎、还有后来跟进来的六郎和连芽儿,也都哭了起来。
这一番动静着实不小,渐渐地便有相熟的邻来了,最后连里正也来了。这些人自然都是斥责连守义,同时也劝连老爷和周氏。
劝解的话也不外乎就是到底是亲骨肉,连守义犯了大错,但是如果现在将他们一家扔出去不管,他们没房没地,怎么过活。孩们有了错,那就好好教训。教训好了,那还是一家人。
最终结果,连老爷和周氏谁也不再说将连守义赶出家门的话了。
等外人都散了,剩了自家人,周氏的目光这才落在何氏的身上。
被周氏盯着,即便何氏这样精神大条的人,也打起了哆嗦。连家这场祸事,与她和她兄弟何老六大大有关,何老六耍无赖,连家还被迫替何老六还了一大笔钱。她很心虚,知道周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这个丧门星!”周氏指着何氏骂。连家是忠厚的人家,可以,但是只可以给媳妇们立规矩,不能动手打媳妇们。所以,这么些年,即便再最恼怒,最痛恨的时候,周氏都没亲自动手打过儿媳妇。当然,如果她正打儿的时候,儿媳妇们来拉架,不巧被捎带上一下两下,那可怨不了她。“
“你咋也有脸跟着回来?你不躲了吗?…···祸根就在你身上,要不是你和你兄弟,就不能有这事!”周氏瞪着何氏,那眼神简直恨不得一口将这块滚刀肉给咬死,吓得何氏身直往后仰。周氏恨何氏,囡为她认为,要不是何氏和她兄弟何老六贪财,怂恿了连守义偷学连守信酿酒,今天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别问为什么,周氏就是认定了主犯是何氏和何老六,是何家连累了她连家。
周氏一口一个丧门星,败家娘们将何氏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财去人安乐,镇上那房就这么没了,也省得你们勾心斗角地争。”连老爷脸上露出苦笑,对连守义道,“你大哥跟你说了吧,那宅顶了一百两,算是咱家赔的钱。何老六该赔的那六十多两,也从咱们身上出了。”
连老爷这么说着,从屁股后头的行李卷底下,抽出一张字据来。
“这是让他写的字据,你把这钱要回来,就是给你的的家底。”连老爷将字据递给连守义。
连守义抬手想接,突然意识到连老爷话里有话,立刻就将手缩了回去。
“爹,你、你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咱大伙一起过了这些年,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今个,就把这家都分了吧。”连老爷道。
“爹,我不分家。”连守义忙又跪下了,他又害怕又奇怪,刚才里正等人劝了半天,连老爷不都答应了吗,怎么人一走,连老爷又要说分家?
连守仁在旁边,不由得身一震,却什么话也没说。
“现在家里啥也没有了,房和地加在一块,也就值个一百两。这六十二两,还有你卖葡萄酒昧下的钱,也有一百两了,都给你。这几股里,你拿的最大头。这房和地,是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哥、你三弟,我们四股的,就不给你了。你们一家,爱上哪过,就上哪过去吧!”
一百两银,这样分家,连守义确实占了大便宜。但是前提是那六十二两,他能从何老六那挖出来,而先前昧下的银钱他没花光。连守义自己很清楚,这两个前提都很含糊。他这样,跟净身出户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还有一个赵秀娥。赵秀娥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而是跟赵富贵去了县城。与赵家交好的周捕快,娶了亲之后,在县城里安了家。她们要去找周捕快,把被抢夺的钱物要回来。
可是,就算赵秀娥要回了钱物,能给他们这一大家花吗?今天他是完全见识到了赵秀娥泼辣的程度,三郎已经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接下来是四郎,然后还有六郎。
就算真有一百两银在手,也不够他们的开销啊。而且连老爷还不分房和地给他们。
“爹,不能分家啊。我要在你和娘跟前,伺候你们到老。咱这一大家在一起多好。你老咋地也得抱重重孙啊,咱啥时候也不能分家。”连守义哭丧着脸道,“爹,这一百两银不我能要,咱留着大家伙一起花。······老六欠的钱,包我身上,我非让他还出来不可。”
连守义死赖着连老爷,说啥也不分家。
“大哥,大哥你咋不说句话,你第一个不想分家对不对?”连守义见连老爷不说话,就扭头问连守仁。
连守仁嘎巴嘴。
“我都听咱爹的。”
“大哥,你说句痛快话,你是想分还是不想分?”连守义有些急了,“我知道,你早想分家了是不是,分了家,你好把我们都甩了,你们一家几口进城去跟着花儿吃香的喝辣的去?大哥,你要分家,你秀才的帽你还要不要,你还想不想当官了?…···你说,你是想分家不?”
“我啥时候说想分家了,我不想分家。”连守仁急忙道。
连守义赌咒发誓,说以后要好好过日,而连老爷在一声长叹后,再也没有说要分家的话。
谁都没有想到,要去问问连守礼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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