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莜岚在反思,她很少有反思,也很少觉得自己需要反思。而现在,她不仅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思考,也确实很有必要思考自己这段时间心不在焉的原因。
首先,她偷溜出府,不应该身着女装出现在酒肆中。其次,她不应该粗心大意,连背后跟着人也没察觉。第三,她不应该毫无戒心就跟着柳清和出去,导致中了埋伏。
想到这些,她又回想起在没溜出府之前的事,可能在那时候她就做出昏了头才会做的事情。那些妾侍争风吃醋,她原本不应该理会,却还如了她们的意去见庄臻蓉。后来得了排斥不说,君无恨回来让她留下,她居然还乖乖等他,乃至他突然做出逾矩之举她竟也没拒绝,这简直不像是她。
柳清和说得没错,她最近实在太不对劲了。秦莜岚眉头微敛,也许她在这里太久了,久得都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目的,渐渐被周围影响变得愈发不像之前的自己。
一个杀手可以有感情,但不能留恋,不能沉溺其中,否则就会影响判断,就会变得心软,就会变得懦弱,最终出错害死自己。这是杀手的大忌,也是她的大忌,而如今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犯了大忌,自己犹不自知,若不是今日出事,恐怕日后会因此铸下更大的过错!
思及此,秦莜岚便止不住的后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杀手犯忌的后果。那不是用道歉可以解决的事,只能用性命来弥补。
马车行得很快,道路并不平坦,即使车内垫了软垫仍有些颠簸。厢内只有两人,柳清和坐在秦莜岚身旁,听着她的声音从绵长变得微微急促,知她已经醒了。
“在想什么?”柳清和轻声道。
“怎么逃。”秦莜岚冷声道。即使有了意识,但她的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明白这是柳清和做的手脚,为了防止她逃跑,他无所不用其极。
闻言,柳清和轻轻叹息道:“不要浪费时间。只要你不逃,我不会伤你半分。”
“我若逃呢?”秦莜岚侧头,被布遮住的双眸牢牢锁住柳清和,仿佛这双眼不曾被任何东西遮住。
柳清和沉默了。正如他上次所说的那样,再见便是死敌。如果秦莜岚顺从他,他倒是能保住她的性命。如果不顺从,为了大局考虑,他只能狠心下手除掉她。
“呵,柳公子不必为难,我素来是惜命之人,不会做那莽撞之事。”秦莜岚轻笑着,不怒不躁,仿佛不是被人绑架而是被请来做客。此次被抓,她并不怨柳清和,只怨自己心不在焉,让人钻了空子。从某个方面来说,她倒还要感谢柳清和,若不是发生此事,她只怕还自负满满以为情况全在掌握之中,浑然不知自己犯了错。
“我相信姑娘不是鲁莽之辈。”柳清和轻言道。秦莜岚的话素来三分真七分假,这些话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如今想的就是如何安抚秦莜岚,让她乖乖听话,否则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马车奔了一段长路后,终于缓缓停下。柳清和扶着秦莜岚下马车,而后将她拦腰抱起,送至她该去的地方。
路有很长一段,周围静得厉害,连鸟鸣虫叫都听不到,就连风声都似乎在这里凝滞了一般。秦莜岚静静靠在柳清和的怀中,双脚悬空,双眼被遮住,唯有耳朵贴在他胸口处,听着心脏传来的砰砰跳动声,一声一声,急促而有力。
也不知多久,在秦莜岚产生怎么这么长的路时,她终于被放了下来,由柳清和亲自为她解开面上的黑布,任她将周围看个清清楚楚。
这地方不大,却五脏俱全,就像客栈里的客房,虽然简陋了些但基本需要都能满足。唯一特别的是,屋内并没有窗子之类的,更别提有光会照进来。可供照明的是石壁上那几个凹进去的小坑,里面摆着几盏油灯,灯芯得正烈,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哪怕不是白天,秦莜岚也敢肯定,这不是那些建在地面上可以供人居住的屋子,而是建在地下的牢房!柳清和真的把她当犯人似的关起来!
“暂时委屈你,待事情了结后,会有人放你出去。”柳清和在一旁道:“你放心,在三月期限之前,我定会帮你从殷夜手中拿到解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在所不惜。”
秦莜岚看向柳清和:“我知道你抓我来不是为了册子,你是在保护一个人,害怕我把她查出来。”
“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好事。”柳清和幽幽叹息道:“幸好这件事你陷得不深,现在抽身而出还来得及,再晚连我都保不住你了。”
“我很好奇,你想保的是谁,虽然我已经有答案,但总觉缺了些什么。”秦莜岚道。
柳清和望着她没有说话,半晌才道:“这里很安静,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之前的话,下次见面,希望你能想开些。”说罢,转身离去。这次他碰巧将秦莜岚截至此,行事未免有些匆忙,恐怕会留下线索。他必须趁着君无恨还没发现时,尽快将一切安排好。
房门缓缓遮住柳清和的背影,秦莜岚站在屋内,听着门外落锁的声音,心一点点沉下去。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她逃出去的机率小到没有。一路上她的眼睛都被蒙住,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况且身上的武器早已在昏迷时被人搜走了,现在手无寸铁,逃都逃不了。
对着得正旺的灯火,秦莜岚徐徐叹息,杏儿那丫头以为她出去了,君无恨碍于庄臻蓉也不可能来找他,恐怕只有等到天亮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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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半夜码完这章,眼皮都打架了,没时间修,直接发了。=_=发现只要我一说准备三更,就会突然冒出事情来,弄得别说三更了,有时候连一更都更不了,感觉就像一个极限似的,总是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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