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种种,哪怕早先对秦王作乱有些忧心忡忡的武大臣,也大多都放下了心中悬着的那颗心,最大的例证就是京城中办喜事的人家明显多了,不像之前那几个月的死气沉沉。
在这等喜庆氛围中,顾家四公的婚期因为守孝而一拖再拖,自然也让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当然,更多的人都在瞄着威宁侯那个停袭的爵位。毕竟,威宁侯顾长兴嫡早亡庶处死,已经是断了香火,武宁侯府那么多儿,怎么都能挑出一个承袭爵位。因而,王夫人的教有方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拿出来当成正面教材。婆婆教导媳妇,母亲教导女儿,当家的主母亦是因为皇帝的褒奖而想着是不是该登门取经。而在这时候,顾家却是传出了太夫人和王夫人重病未愈,即日起不见外客的消息。
章晗深知顾家那婆媳两人都是能忍能断的人,因而并没有多大的担心。虽是暂居柔仪殿。但她等闲并不经常出门,而陈善昭处理政事的诰敕房,她自己不去不说,也从来不打发人去。只有夜间那静谧下来的一刻。夫妻二人同床共枕时,章晗才会抛下人前的矜持,陈善昭方才会扯下人前那从书呆皇孙到稳重能干监国世的层层面具。[ranWEΝ .nET .小说网]
日便这样一天天过去。这一天午后。当章晗午睡起来,照例懒洋洋地躺在柔仪殿后院正殿东暖阁的凉榻上看书之际,突然就只见芳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 )从归德府到顾家到赵王府到宫中,她总改不了这急躁的个性,此时也是一如既往地一脸兴冲冲。
“世妃,世妃,世爷回来了。”说到这里。见章晗面色纳闷,显见还没反应过来,芳草便提高了声音说道,“世爷提早回来了!”
这提早两个字让章晗恍然大悟。她搬到了柔仪殿,陈善昭在诰敕房就熬得更晚了。不到满天星斗出来不见人,她纵使心疼,也只能让那几个跟着陈善昭的内侍加倍仔细,外加上时时刻刻注意陈善昭的饮食。今天这才是午后申时,衙门固然已经到了散衙的时刻,可陈善昭突然回来却是稀罕事。
因而,她当即放下书,待到穿好鞋下了地,她就看到陈善昭兴冲冲地进了屋。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她便只见陈善昭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拉。
“到底是什么事?”
章晗不由自主地跟着陈善昭到了殿外,问了一句后,她才看到陈善昭回过头来,却是冲着她微微一笑。下一刻,她就看见斜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然而,听见那一声姐,她一下呆若木鸡,待到看清楚那个头高了一截的人是谁,再看到那个碧茵搀扶过来的中年妇人,她更是连脚步都挪不动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她方才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一时不觉眼泪夺眶而出。
“娘……小弟……”
和女儿一别就是将近两年,甚至一度消息断绝,章刘氏就是再思念,也只能背地里偷偷掉眼泪,而章昶虽是小孩,人人都想方设法瞒着,但他却钻营打探了各种消息回去告诉母亲,根本无暇想什么功课。[感谢支持小说www.ranwen.net][ ~]当得知京城的消息之后,母俩便义无反顾地求了赵王妃,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此刻,章刘氏见女婿拉着女儿的手送到了自己跟前,她抬头端详着这一对世上最般配的夫妻,想起在赵王妃那儿瞧过外孙几次,却是越长越像他们两个,她虽是眼眶含泪,但还是笑着伸出手去,把章晗拉进了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啜泣,她只觉得心如刀绞,但却竭力让声音显得若无其事。
“都是世爷一力安排,我和昶儿这才能够进宫来看你。”
章晗轻轻嗯了一声,等许久之后,她松开了抱着母亲脖的手,这才往后退了两步,接过一旁适时送过来的一块帕擦了擦眼睛,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斜睨了一眼。果然,那递帕的人不是陈善昭还有谁?想起此前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她忍不住面露微微恼色。而陈善昭则是面露笑意,打了个眼色示意章晗看看四方。
连带起头报信的芳草在内,院里哪还有半个人?
“姐,姐,姐夫一个劲对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章昶一嗓就把陈善昭给出卖了,随即还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不知道,姐夫起头接到我和娘的时候,还给我出主意,说是等他拉着你从里头出来,让我在什么地方藏一藏,吓你一跳。”
陈善昭一时大怒:“臭小,我没说这一条,是你自己的主意!”
“哪有,我才不会吓我姐!”
见章昶笑嘻嘻地躲在章刘氏背后冲着陈善昭扮鬼脸,而陈善昭则是满脸的气结,想到小弟现如今已经十二了,章晗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冲着幼弟的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见章刘氏笑着拉了章昶往里走,她便回身走到了陈善昭面前。
“真的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不早告诉我?”
“是,你的生辰不就是今天?”陈善昭刚刚和章昶那仿佛是小孩斗气一般的微恼一瞬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意,“你嫁给我之后,就给我过了二十岁的整寿,可等轮到你的第一个生辰,已经怀上了晨旭,没有好好庆祝过,这一次我怎么都要好好操办操办。担心岳母和昶儿赶不上,我就先瞒了你。”
生辰?是说她的生日?是今天么?
章晗顿时愣住了。在顾夫人身边长大的那些年,虽说每年生辰,顾夫人总少不了赏赐,厨房也会做些长寿面摆桌酒之类的小小庆贺,但因为张瑜总是冷嘲热讽,她也更想念家中母亲亲手做的面条和新衣,因而一直都没什么过生日的实感。而等到了顾家,过生日就更加流于形式了。倒是怀着晨旭的时候怕热闹,只吃了一碗单妈妈单独做的寿面,几个丫头行礼后送了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外头某些闻风而动的贺礼她甚至都没有过目。
想到陈善昭竟是牢牢记在心里,她忍不住眼眶微湿,有心想打趣两句活跃一下气氛,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一刻,她就看见陈善昭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又伸出手指来按在她的嘴唇上:“夫妻是一体,别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尽管留着岳母和小弟说话,只要天黑宫门下钥前让他们离宫就行了,我和四弟妹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宿处,就在定远侯府。”
章晗这才明白王凌怎么这么巧不见踪影,但随即却突然觉察到了陈善昭那话中的弦外之音。果然,下一刻陈善昭便无可奈何地说道:“待会儿我还要在华殿见几个大臣,否则我一定陪着你和岳母说话……总而言之,我尽量早点回来,你等着我!”
然而,章晗这一等,一直等到天色昏暗,她将章刘氏和章昶母送出宫,陈善昭仍是没有回来。搬进柔仪殿后,一直从来不问外头事务的她终于忍不住了,遂换了件衣裳带着芳草和两个内侍,悄悄进了左顺门。等到了华殿前的华门,她只说道了一声,立时有人知会了在陈善昭面前伺候的内侍蔡亮出来。
“世妃?”
“里头在商议什么事这么晚?世爷用过晚饭没有?”
“回禀世妃,奴婢提醒过,但世爷却一直没工夫理会。”尽管知道这是军国大事,但蔡亮只是稍稍一犹豫,便低声说道,“是北边传来的消息,道是……是赵王殿下中伏。”
最后那一句话犹如大锤一般敲在章晗心头,她几乎觉得整个人透不过气来。盯着蔡亮看了老半晌,确定如此大事他必然不敢胡言乱语,她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王从先前那场大变之后闻听秦藩作乱就赶去了北平,此前陈善睿的捷报便是在赵王进入北平布政司的治内传来的,后来又说是去了河南收了河南都司和周藩的护卫兵权,若今天这消息属实,那么大多数的可能是在河南。可不说赵王随行带了兵马随行,定远侯王诚似乎还奉命添了一百长刀军为随行亲卫,就是以赵王久经战阵的老练,怎么可能中伏?
“究竟是消息,还是军报?”
见章晗露出了少有的疾言厉色,蔡亮顿时吓得一哆嗦,慌忙低头说道:“奴婢听着,仿佛是……仿佛是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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