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有长途海上旅行的经历的话,是很难体会这种心情的——一个人,在辽阔无际的大海上漂泊了许久,那种心灵上的寂寞与疲惫是很难派遣的。你站在甲板上往四方望去,总是一成不变的蓝色,死气沉沉的一切会让你慢慢抑郁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水手们需要朗姆酒,当然还有开导心灵的神父。
事实上,每一艘船的领航员,多半都兼职着心理辅导员的岗位,梭罗神父也是如此。每一个安静得可怕的夜晚他都非常忙碌,水手们虽然大多没有信仰,对于海洋女神这位伟大的神明也没有什么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适当的时候感受一下女神的温暖。
这让他们心里会舒服些。
所以在任何一艘船上,最有威望的当然是船长,而最受人欢迎的,一般都是领航员。
“我们就快抵达穆林群岛了,这是它周边的海岛。”梭罗神父和奈特并肩站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到前面的海岸线没有,我们将在前方靠岸,对了,它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小拇指岛。”
“小拇指岛?”奈特念了一遍,问道:“难道还有大拇指岛?”
梭罗神父哈哈一笑:“孩子,大拇指岛就是穆林群岛的主岛,这附近其实已经算穆林群岛的水域了。现在是夏末,接近秋季,应该是捕鱼的大好时光,如果你们足够幸运,可能会看到一些这辈子都难忘的场景呢?”
一旁的卡尼娜被调动起了好奇心:“神父?你说的场景,是什么?”
神父却难得卖起了关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笑着:“哦,这是海洋女神的恩赐。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准时到来,但是在它们来之前。唔,谁也不能说。这是此地的风俗。”
奈特意会地点了点头,忽然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来小拇指岛。难道不是来补给的么?如果是补给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前往穆林群岛的主岛?”
“那是因为我的敌人有些多。”蒙塔船长叼着一根雪茄走了过来——奈特非常诧异,船长的卧室里到底藏了多少根雪茄?这玩意儿可一点也不便宜。
“如果直接前往主岛的北太阳城,很容易落入我的敌人们的陷阱。让我想想……”蒙塔不客气地说:“在穆林群岛的北太阳城上,我大概有三四个仇家。唔,或许还有更多,我记不清了。不过上次吉布森路过北太阳城的时候,城门口据说还挂着五六丈通缉我的告示。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奈特默然无语:“听起来你的仇家挺多?”
蒙塔一口烟雾喷在奈特脸上,露出一口黄牙,得意地说:“我的仇家的确很多,不过都是一些不中用的家伙,除了有些钱也就没别的了。不过你的仇家之中,倒是有个狠角色。”
“你是说独眼沙克?”奈特皱了皱眉头——这的确是一个麻烦,没有人乐意自己拥有一名接近传奇的对手。这种感觉会让你坐立不安。
“沙克可不是个容易妥协的家伙,我和他交过手。他对待敌人的方式是不死不休。”蒙塔感慨说:“更何况如今你杀了他唯一的儿子。”
奈特耸耸肩:“你可是曾经睡了他的女人。”
蒙塔摇摇头说:“那不一样。他女人叫什么来着?茉莉还是莉莉……总之当时他暴怒不已,也幸好这一点,他的剑大失准头,我才逃了出来。那个时候他还没这么厉害,现在如果我和他正面交锋,大概只需要几招他就能轻易把我杀死了吧。”
奈特看着远方蔚蓝的海水。不断靠近的海岸线,放松地说:“可是你依旧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可见得罪了沙克的人并非只有死路一条。”
蒙塔哈哈一笑,忽然勾住奈特的脖子。低声说:“那是我逃命逃的快,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奔波在海上。他找不着我!一旦你的仇人找不到你,那么你就相当于没有任何仇人。可是你不同,你不属于海洋,你终究要回到陆地上。”
奈特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你想说明什么?”
蒙塔嘿嘿笑着:“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奈特略微有些诧异:“干海盗?”
蒙塔勃然大怒:“我们可是正规的船队,拥有两大王国和共同联盟颁发的航海许可证!”
奈特一个转身,往船尾走去:“抱歉,暂时我还没有长时间居住在海上的打算,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了一些变故,我可是会晕船的,而且非常严重。”
此时卡尼娜正和神父在船尾谈论什么,刚才蒙塔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船舷。
奈特走了过去,刚想说话,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声响。
这种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是嗡嗡嗡的蜂鸣,却比蜂鸣更加尖锐。
好像有无数支的弓箭在一瞬间撕裂了空气,发出刺激耳膜的声响。
奈特注意到,那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也就是船尾的方向。
神父忽然笑道:“孩子们,你们的运气不错。”
奈特愣了一下,忽然间,他眯起了眼睛。
只见西边的海面上,忽然平地而起一层银白色的浪花,这层浪花的行进速度非常快,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在不断地推动着它们前进。
“那是什么!”奈特加强了远望,他的视力已经可以堪比精灵,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那层浪花的本质:“哦,我的天,那是一群银色的鱼!不对,不是一群,成千上万条银色的鱼,那层海浪都是银色的鱼啊!”
奈特惊呼说:“等等,是不是我眼花了,那些鱼居然在飞!”
“什么!?鱼会飞?”卡尼娜的视力没有奈特那么强大,目前她只看到了一层银色的浪花在不断地推进。
奈特笃定地说:“是的,相信我。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疯狂。”
神父哈哈笑着说:“欢迎来到穆林群岛,你没有看错,那些鱼的确会飞——因为它们的名字就叫银飞鱼!”
卡尼娜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往船尾望去。
银飞鱼群推进的速度非常快,它们就像一层浮在海面上的银色浪潮,不断地在空中飞行着,往小拇指岛方向扑来。
奈特注意到。这些银飞鱼并不是真的能飞,它们只是在海面上进行短暂的飞行而已,它们的身体构造比较奇特,这应该是它们可以在空中短时间停留的原因。鱼群之中,不断有天上的飞鱼落到海里。然后又更快地跳跃而起,继续在空中进行短暂的滑翔。
这副景象,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壮观场面。
在梭罗神父的介绍下,奈特才明白每年的夏末,平安海的银飞鱼由于为了过冬,选择了洄游。
北方的银飞鱼群非常丰富,它们一般都在夏末出发,前往南方温暖的堪多拉海。在那里过冬。这迁徙的过程中。它们的路径经过穆林群岛,这时候,各种船只往往都会停泊在附近的海面上,撒开大网,等待银飞鱼群自投罗网。据说每年的今天,穆林群岛的居民都能大赚一笔——这也是穆林群岛居民最隆重的欢庆日子。
银飞鱼群的自投罗网在当地居民眼里是众神的恩赐。每逢这个日子,渔民们将会尽情地捕捉银飞鱼。将它们制成鱼干,或者自用。或者被大商人收购。在穆林群岛居民的眼里,附近海域的鱼群养活了他们,所以每当银飞鱼群犹如银浪一般飞袭而来的时候,每一个了解本地文化的人都会笑呵呵地对懵懂无知的外来人说上一句:
“欢迎来到穆林群岛!”
“欢迎来到穆林群岛,先生,让一让!”几名水手冲奈特友善地笑笑。
奈特让开了地方,他们快速地在船只的四周围撒下捕鱼网,而与此同时,卡片与魔方号也停止了前行,估计是要趁机捞上一笔,就算全部卖给收货商人也是白赚的买卖。
“据说,银飞鱼群里有一些奇怪的异类,他们的身体和普通的银飞鱼一样,但是脑袋却是黄金色的。同时,黄金飞鱼飞的最高,”一名水手解释说,“如果有人能够抓到黄金色的飞鱼,把它脑袋上的软刺拔下来,绕成一个圈,戴在手腕上,那么他将会受到海洋女神的眷顾,无论遇到什么凶险都能化险为夷。对么,神父?”
梭罗神父点头说:“这个故事由来已久,海洋女神在化为人身受难的时候,曾经受过银飞鱼群的恩惠,于是她把自己的庇佑施加在一些银飞鱼的身上,这就是黄金飞鱼头上的软刺的由来。”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那层银浪已经靠的很近了,附近的海域也挺着各式各样的航船,所有人都唱起赞美神明的歌曲,水手们吹着口哨,天气晴朗,海风清爽,奈特忽然有了一种特别安定的感觉。
他也跟着人们手舞足蹈起来,银飞鱼群已经扑面而来,人们惊呼着,抓捕着忽然飞上甲板的银飞鱼。
那一条条的飞鱼,就好像弓箭一般,飞的又快又高,但是和弓箭不同的是,即使普通人正面被银飞鱼击中,也不会感觉到疼痛——因为它们是在太瘦小了。
无数条飞鱼从奈特身边疾飞而过,他眼疾手快,左右手随便一抓,就把两条银飞鱼抓在了手里。
这个时候,卡尼娜也来了兴致,她捋起袖子,兴奋地说:“我要抓一条黄金飞鱼!”
奈特将抓到的银飞鱼通通放到水手们事先准备好的水缸里,忽然间,他的余光里飘过一道金光。
奈特猛地侧身,眉头一皱,随即就露出了喜色。
一条黄金飞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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