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和大佬一起回来的,甄肥肥也没去信让阿旺到码头来接。[]....席元龙帮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到马回村下拐,婉拒了甄肥肥要留他吃顿饭的建议,挥手与她告别。
甄肥肥站在吴婶家的田埂上,朝着家里的方向大喊。阿旺听到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见是甄肥肥回来了兴奋地嗷了一嗓,一溜烟的工夫就下来了。
甄肥肥望着阿旺好半天,才推了推同样怔怔的阿旺。
“诺,你扛这些,余下的我提着就行了。”甄肥肥指了指跟前的几大掛肉和用一个大包裹捆好的各类干菜,搭了把手让他提了起来。自个儿则去把过年用的冰糖、酒水以及写对联用的红纸提着跟在阿旺身后。
马上就过年了,年货迟早是要办的,干脆由她一次性全捎回来。至于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回头把两个孩带上一起再去办。
尤其是正月用来招待孩们的糖果,就更得带上那俩小家伙了。想当初她跟星星毛毛一样大时,每当老妈要到县城办年货时,她就跟在后面做小尾。
老妈买其他的东西她都不关心,眼睛只瞅准着路边摊上的小花糖。那个时候村里的年货多半是由女人去办的,大妈小妈二妈的去了一大群,哥哥姐姐堂哥堂弟的跟了一堆。
每看到一个糖店,买不买咱先不说,先给我们尝了再说。这个吃了那个也得有,你不给我尝大不了咱就换一家。趁着老妈跟老板谈价钱称斤两之季,小手偷偷扒两个糖塞进小袋里的情况也是有的。有时候你自个儿没反应过来,妈妈们也会在合适的时机给你投眼色,让你“见机行事”。
孩们从东街走到西街,从南城走到北城,脚脖走得快枯了。( ·~ )脸上依然是乐呵呵的。
回来的途中,一个个四脚朝天歪在妈妈怀里,嘴角边沾满了糖浆——
过年过年:在过去孩们的概念里,除了不用大冷天去上课。不就是能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顺便穿一两套新衣服?孩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一年到头没吃过几回肉,难得在年边有个大肥猪可以宰,当然是卯着头吃了。*.
就像甄肥肥,小的时候还没到腊月天天就把过年挂在嘴边上了。在学校上课,常常摸空在小本本上划下一道道竖杠,算着离过年还有多少天、多少小时……
而放假呢。就开始念叨着杀猪了。那个时候,小脑里除了杀猪吃肉,就是穿花衣,跟老妈去办年货、买糖吃。
不像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渐多。看到杀猪都觉得于心不忍、对于偷糖的事也许会会心一笑,但再也没有那个心思、也体会不到当初那份单纯的快乐了——
以往,每到过年她和老哥都会陪伴在爸妈身边。她和哥哥贴对,老爸跟着叔叔们上坟山。大年晚上,她和老哥向爸妈轮流进酒。祝福他们身体健康、生意大吉。然后她就像个小跟屁虫跟在老爸后面,无赖地让他把今年的红包包大点。有时怕他不肯,前几天就开始在他耳边吵,给他提个醒。就在去年,老爸的确给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红包!
老爸那儿捞到一个,老妈小气,磨破了嘴皮也没捞着。老哥人好,又好说话,老爸包的红包被我淘来了一半,嘿嘿!
自打这件事后。甄肥肥悟出一个道理,并且时时把它挂在嘴边,与君共享——
在某些时候,当君是挣不到钱滴!要做就做个家人眼里的小无赖吧!
可如今,茫然四顾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碧水青山,甄肥肥感到丝丝的疼痛。[ ~]她不敢想象。今年年夜饭的饭桌上少了一张小嘴老爱叽呱个不停的她,她最爱的老爸老妈、还有老哥将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村里有个习俗,吃年夜饭时会在餐桌上多摆几双筷。听老爸说,这是为逝去的先人准备的。那个时候她不懂,还以为真的有几个长胡的老人家在陪他们一起吃饭,只是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到罢了。
如今,年夜的钟声即将敲响。好酒好菜陆续端出,而那张象征着她逝去的筷是否也会摆上桌?
还有老哥,今年没有你聪明的妹妹帮你贴对,你会不会连上联下联都弄倒了?
老妈啊,今年你就别小气了,红包给我包大点,这么多年就差你的了……
…………
无法抑止的悲伤毫无征兆的压顶而来,甄肥肥差点痛哭失声。嘴巴咬紧拳头,不让别人听到她的哽咽声。
左肩扛着肉、右手提着干菜的阿旺脚步一顿,立在原地没动,倾听着后面的动静。
甄肥肥不敢出声了,一声不响地站在后面,任凭泪水冲破眼眶,滴滴砸到泥土里。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阿旺再次举步前行,甄肥肥才松了口气,悄悄跟在后面——
…………
褪去一天的风霜,泡了小半个时辰的澡,身上才又开始暖起来。
甄肥肥拎着炭瓮得最多、火劲最大的一个火熥,坐在屋前的小凳上,望着左前方那片在寒风中簌簌摇落的竹林。
二老温暖的关怀还在她耳边回荡、星星毛毛欢快的小脸还不时在她眼前浮现,她的心却安定了下来,恢复了可怕的平静。
前段时间的忙碌,早已让她忘却了自己在现代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她很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也知道人活着就要向前看。但她毕竟不是看破红尘的修道者,也不是心如死水的绝望者,她有思想、也有牵挂。一想到在这些日里,家人会有多么难过,她就难受得没办法……
“闺女,昨儿你七叔派人来叫,让你回来了晚上上他那儿吃个饭……哟!你这孩,脸色怎么这么差?船上风大,莫不是受凉了?”老妇人把锅台上的事忙完,双手藏进围兜里走了过来。
“没呢。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点累……”
老人把手伸到闺女头顶,来回摸了半天,见真的不烫才慢慢放下心来。
“没事也得当心点,这个天没病也能整出点病来。你别坐在这儿吹风了,像个小孬似的。要是累就回屋歇着,到晚上娘去喊你,你再到你七叔家走一趟。”老妇人从门背后抽出把小椅,靠着闺女坐了下来。
把闺女的手握在自个儿苍老满是褶皱的大手里,小心地捂着。
“娘,七叔好端端地让我去吃啥饭?”
“还不是他家前两天杀了头大肥猪,那天你不在家,你七叔过来叫人吃饭。我跟你爹,还有星星、毛毛、阿旺过去了。人都齐了就缺你,你七叔还好大个不乐意,说是等你回来了非得到他家吃个饭。你七婶见着我也提了好几回,说闺女回来了就让她过去,省得她亲自过来拉人……闺女啊,娘知道你累,也不喜欢跑。只是你七叔七婶一片好意,难得对你这个侄女看得起,硬叫你去吃饭,你一会就过去一趟。否则难不成还真让你七婶大老远的跑过来叫?”
“娘,我晓得啦。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过去,正好也跟七婶谈谈心,我好久没瞧见七婶了呢。”
“嗯!一会儿过去别忘了把你给你爹打回来的酒捎点儿过去,你七叔就好这口。不过你得把小嘴放甜点,你七婶最不喜你七叔吃酒,别为了酒的事儿两人闹了起来。”
“呵呵!娘,七叔最怕婶了,你敢保证七叔敢接我的酒?”
“你这小孬!你七叔再怕你七婶,家里的事儿还不都是他做主?你七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点酒,只要你七叔不整天黏在酒罐上,想来也不会管太多……”
“对了,七叔还在帮人打跟脚吗?上次沙岭嘴小王家不是让七叔去帮做新屋,这会儿可做好了不啊?”
“大年边上的,哪还有啥心思做新屋,都忙着过年。你七婶在天冷一点的时候,就把你七叔叫回去了。讲是讲你七叔身骨不好,最易受寒,一冻起来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你七婶前几年被你七叔弄怕了,现在只要天冷把你七叔管得可紧了,栓在家里不让他往外跑,更不让他接活干——”
老妇人说着说着,又将话题转到了自个儿闺女身上。
“这以后啊,天冷就别老外跑,安心在家呆着。咱家现如今不愁吃、不愁喝,攒下的钱在这过一辈都不愁了,你就少累点。你爹向来惯你,定不会说你。你要是在家陪陪他,多跟他说说话,他恐怕高兴都来不及馁——”
“我跟你爹都老了,活一天算一天,也用不了多少。钱这东西呐,看着虽欢喜,但多了也就没啥用了。生不能带来,死了也不能带进棺材,手头够用就照。你也用不着这么发狠赚钱,城里的生意天把天的又掉不掉,你别整天操那心。要是不照你回头跟小蔡讲讲,大年边上的,也没几个人,就把门早些关着都回家过年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