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饭的时候了,甄肥肥和三个孩出来帮端菜。[ ~]
两碗炒土豆,这是甄肥肥最喜欢吃的。一碗清幽的小萝卜菜,一盆马铃薯打汤,一碗大椒炒豇豆米。还有一盘咸大椒煎鸡蛋,说是大椒煎鸡蛋,倒不如说是炒大椒。看得出来,这是菜花仅拿得出的一个鸡蛋了。满盘的红再加上一块块的鸡蛋,看起来很好看,也让人很有胃口。
村里人一到冬天就喜欢腌菜,大坛小罐一大堆,什么腌菜、腌豇豆、腌黄瓜、腌韭菜、腌萝卜。腌好后,放个清水里洗洗,就可撕下来吃。
不过研究表明腌的东西不宜吃太多,对身体有害。但别说古代,就是在现代,村里人想吃啥就吃啥,哪管啥研究。
最让甄肥肥眼睛放光的食物还得数那饭边上蒸的几片红薯了!一个红薯均切成四片,待闷饭时放在锅边上蒸熟。那香香粉粉的味道馋得甄肥肥胃口大开,要知道家里的红薯早被她和两个孩抢着吃了,有的没蒸熟直接就生吃了,可有好久没尝过这个味了。°
菜花知道甄肥肥喜欢吃红薯,也不管几个孩伸着的小碗,将几片红薯悉数盛在甄肥肥的碗里。
甄肥肥笑笑,这要是在自己家里,要是想跟她“争”地瓜吃的是星星那个小鬼,那她自然是不给的。可是这是在菜花家,几个娃又不是星星那小馋猫·难得能吃得上一顿好些的伙食,她一个大人哪能不满足孩这点可怜的小要求。
将碗里的红薯就着筷撇断,三个孩一人来了一块,又给捧着碗对几个孩摇头让他们不要接甄肥肥夹过来的红薯的菜花来了一块。
正在菜花忙不迭地端起碗要把红薯重新夹给甄肥肥的时候,从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声——
“哟!这不是吉嘛,回来吃晚饭啊?怎么的,今儿手气咋样,可把前天的本给扳回来了?”说话的人是在菜花家门口地里干活的水哥儿,因为他家的地薪在这一块·来来往往的与吉倒是很熟络。[]
“嘭!”菜花手中的筷一掉,原先温和微笑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放在桌底下的手紧紧攥着身上的围兜。
甄肥肥眼里一暗。此时的菜花,就像是一只遭遇到了狼群的兔,全身的血液刹那间结成了冰,连逃跑移动的勇气都没有!
然后她发现,不仅是菜花,就连是阿弟阿妹丫头,听到他们爹爹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就会变得很紧张·甚至是一种深沉灭顶的恐惧!
甄肥肥心中骇然。她上次来的时候,菜花和孩虽然有些不对头,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表现得那么明显。看来,昨晚发生的事对他们产生的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吉哒哒地拖着一双冬天穿的大布鞋,蜷着一件黑得灰都生了一层的袄进了屋,见到几个人在桌上,也不看人当头就吼了一嗓。
“吃吃吃!吃你娘个头,整天就晓得吃!老还没回来,谁叫你这些死崽上······”嘴里的话在甄肥肥回头看着他时戛然而止。
“哟哟哟!这不是马家妹嘛,你这个大忙人·怎的到咱家这座小破庙里来啦?”吉一脚踹掉脚上宽大的布鞋扔到一旁,将坐在甄肥肥下首的阿弟用两根手指头“丢”到一边,自个儿则坐下来与甄肥肥说起来。
要是以前·他自然不必理会老马家这个丫头。但是现如今,呵呵,明眼人都晓得这马家丫头是个人物。纵使现在没什么事求她,也不必把人得罪了开去!再说了,他虽然对自己老婆小娃“严厉”了点,在外场人看来混沌了点,但是在与外人的为人处事上也并不是个心胸狭窄尖利小气的人。【叶*】【*】
相反,他自认是个很“健谈”的人·无论是谁·他总能很快与他(她)聊得火热。当然,主题无非是吹他自个儿怎么有本事·今儿打牌又听胡了几次、端了几把罢了!
只是人家对他那点情况都晓得,吹起来也没意思。不管你这牛皮吹得多生动·多大发,人家老是一副“你就一小样,能什么能”?久了就算你脸皮有城垛那么厚,也得讪讪地扑回来。
“哦!吉哥儿回来啦!你看我们晓得吉哥儿今儿手气烘,正在赚大钱馁,不敢吵你打牌。菜花妹怕我一会儿回去天黑路不好走,就先端饭吃上了······吉哥儿这会儿才回来,想必今儿赢了不少吧?”
甄肥肥深不可测地瞅了吉很久,才在菜花害怕得快崩溃了的时候,笑了笑,开了口。
“哪里哪里……就一点……就一点”吉扯起一个堪比哭似的笑,昨儿晚上豁出命从臭婆娘邢里抢了五两银,想着就算手气再背,也能玩上一段日。哪晓得胡家那个奶奶手气烘得死个人,一下午就端了四次,还有两次双端,恁是将自个儿身上所有的银全榨干了。
菜花还不了解自己家的男人是副什么德行,要真是赢了钱,哪怕只赢了一个铜,也要吹得人尽皆知。现在呢连笑都挂不住了,肯定没赢到钱。再加上他又是一个赢了不晓得撤,输了一昧扳本的滥赌鬼,八不准手上的钱又给他输干了!
菜花想到这里,又气又急,禁不住落下泪来。那是财丫头给的钱,好好过日能管家里好几个月都有余,这就被他一天输光了去!嫁给他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滥赌,怎么打骂自己,也不曾像今儿这么气!
甄肥肥忍住心酸,悄悄握了握菜花的手,转过头来以一副从未有过的“自大”口吻对吉说道:
“那是!就这么个小地方,你手哪怕烘得炼铁也赢不了两个!要是真想赢钱,就到苏京城的天下第一赌坊去豪赌一把!有本咋就赌点小的,就是小的赢个么一次也能整上个万八千!”
菜花一愣,认识财姐儿有些日了,何曾见过她用这副口吻说过话。
“啥······啥啥······万八千,还叫赌小的?”万八千,这三个字,对于五两银就是个天文数字的吉来说,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
甄肥肥臭屁的点点头,似乎这些钱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叫钱儿!
“那你也赌过?”吉并不笨,知道这丫头再有钱,终究是从穷人堆里出来的,才舍不得一次花那么多的钱去赌呢。只是看她的样,也不是在说假的。于是,吉话锋一转,将信将疑地问道。
“赌过!——”甄肥肥拉长声音,有点优哉游哉地感慨。“上回在苏京开了个厂,赚了些钱,几个朋友邀着就到苏京占贵赌坊去堵了两把。我手气不照,一晚上就赢了一万多一点。我那个朋友手要烘多了,只三个时辰就进账六万多两呢!”
哼哼!不就是吹牛吗?我甄肥肥要是真吹起来,保证比你吹得要
“六万······不不······一万多,这手气还叫不照?”吉眼睛瞪大如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了。
“一万,乍一听还照,那跟其他人比起来可就差远了!”甄肥肥眼睛眨都不眨地撂起一个又一个波澜。“上回,就那天晚上,有个路边乞丐拿着乞讨来的一两银进了赌坊,赌到第二天傍晚出来,人家就由乞丐摇身一变成百万富翁了——”
甄肥肥恶寒,这个要是还有人信,那只能说明那人无脑了。要是赌坊的钱都是这么好赢的,早就关门大吉了。不过这对于一门心思扑在赌上、钻在钱眼里的赌徒来说,没什么话是不可信的。
“一两银就挣回百万两?财妹,你这回牛皮可吹大了,要说那啥小乞丐赢个百八十的我还信,可你说他赢百万两,你骗鬼去吧!财妹,人家都说你这人实诚,我看也不尽然。你看,你吹起牛皮来可比我吉还要厉害,而且还不止厉害那么一点点啊——”
吉满脸的不相信,但是从他眼睛深处隐隐折射出的贪婪和心动来看,吉还是被她说的事情触动了。用这样一番话来抵住甄肥肥,除了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怕更多的还是等着甄肥肥跟他解释,让那件听起来不可能是真的事情成真吧!
“怎么不可能!那人一晚上压了三十八次豹,而且三十八次都压准了,你说有没有可能?”甄肥肥也懒得跟他多解释,说得越多,他怕是越不相信。就这么来一下,就算他没全信,最起码他心动了。
临走的时候甄肥肥乘着菜花不注意,塞给吉五十两银,说是让他好生待她的菜花妹和小侄儿们。吉捏着那一张五十两银票都傻眼了,直拿甄肥肥是救济他的活菩萨,当下连连点头,并亲自把甄肥肥送到了家才蹦跳着回去——
甄肥肥眺望着月色下吉欢快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阿旺不知何时来到甄肥肥身边,和她一起望向月色下乐坏了的吉。
“想到法了?”阿旺忽然问。
甄肥肥惬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法很简单——
恶人还需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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