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什么事都忘了。【叶*】【*】^/非常文学/^昨儿晚上的那点小伤感,也随着这清晨的凉风吹散了。
阿旺一早便扛着锄头到田里望水去了,稻已经熟了,不两天就割得了。
甄肥肥在家一心忙着收茧的事,隔壁有两间屋没住人,甄肥肥便抽空将它理了出来。
上次做屋的时候让人打的茶被已经做好送过来了,甄肥肥那时便想到有一天需要用得着这些茶被,就让陈木匠多打了几个大茶被和簸篮。
清理完了屋,甄肥肥跑到上下村找了几个麻利的妇人,先跟她们商量好,等过些日烘茧的时候来帮工。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阿旺和老人要忙着田里的事,老妇人一天三餐锅,又要顾念着菜园,自然不能让她在为此劳累。
找好了人,甄肥肥又上了趟煤窑,找烧窑的师父烧几袋碳回头送过来。古代可没什么烘茧机,每一把茧可都是人工实打实地烧出来
不几天,家里的茧老了,架了蚕笼。本想着能歇上个天把的,哪晓得一场秋雨过后,家家都拿着沙镰刀赶到田里割稻去了。
一家老小齐齐上了田,二老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年忙到头可就是为着今儿了。阿旺难得有点笑容,多少个日头啊,大太阳底下皮晒掉了一层又一层,如今看着田里黄灿灿的稻,方才体会到收获的喜悦。
甄肥肥兴奋地拿着刀跃跃欲试,这把刀是家里最小的一把,临出门前老人将它磨了好久,又小又锋利。她已经能想到手中握着镰刀刷刷割稻的情景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也曾跟着老爸老妈后面割过。不过那时候年纪小,爸妈舍不得她辛苦,每次割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农忙的时候·爸妈实在没办法,也会让她下田帮着抱抱稻铺。 ~爸妈手劲大,浑身的力气,一把稻刷上个两把也就干净了。她和哥哥小小的身影奔跑在田间·一把稻刚交到爸妈手上,顾不得喘气就继续去抱下一把稻。
累虽累,可看到爸妈额头上闪烁的艰辛而又幸福的汗水,自己总是没来由地充满了力量!
微微思索间,甄肥肥已割了一大把稻,整齐地铺在田上。抬首看向田的另一头,二老佝偻着腰·一边一个由两侧向中间聚头。/非常文学/甄肥肥瞅了好久,也不见二老起身。她明白二老年纪大了,腰不向他们这些年轻人般灵活,每次起身都很费力,干脆就懒得起身了。
甄肥肥骤然沉默,一方面是心疼,一方面还有点生气。她劝了二老无数次,说家里不同往日·万事有她,手头上也有些钱,无需他们出来操劳。
可二老说啥都不肯听·说整日在家坐着腰疼,非要出来动动。
甄肥肥蹙眉,等会儿回去非得想个法把二老劝住,这么热的天还是别跟着出来受罪了。
田中的阿旺正值这会儿抬起了头,瞧见了甄肥肥脸上的神色,撇过头若有所思。
甄肥肥晃了晃神,脸上的神色尽敛,低下头默默地搁起稻来。
幽幽谷香,徐徐袭来,荡开了心中缕缕的烦闷·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星星和毛毛也跟着出来了,两个小家伙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坐在天边,头上戴着甄肥肥扔给他们的小草帽,小手使劲挠着地上的稻根。
“姐——”星星撅着小屁股,咧着嘴使出吃奶的力气扯着田里的那根稻管。
“嗯?弟,咋了?”毛毛专心地剥着稻管的草·随口问道。
“姐,扯不动——”星星苦着张小脸。娘来割稻,姐偏说要带他到田里做个叫吹着玩,可他前后换了好几根了,怎的还是扯不动?
“弟,你就坐着,姐来—”剥开了稻管的草,毛毛反复地用手捏着稻管,将它捏开,搁两手指头间搓了搓。【叶*】【*】
星星听到这,立马乖乖坐着,小脖歪了过来。
毛毛把小管递进嘴里,吧嗒吧嗒地一吮一吐地试着。
“叭—叭——叭————”声音时短时急,到最后一声俨然吹了起来。声音愈发粗厚,响在田野让人耳中一清。
“哦!叫了叫了——姐,叫叫了——”星星高兴地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弟,给——小心些吹,别一下就弄坏了。”毛毛把手中的叫递给了星星,自己也赶紧做了一个,不一会,田野中就传来了此起彼伏地叫声。
两个小家伙像是卯起了劲,势要比比谁吹的声音响、吹的时间长。星星和毛毛鼓着脸腮,脸红脑胀,脑袋绕着脖转了好几圈了,再不阻止怕是一口气缓不过.得晕过去。
甄肥肥听着声音不对,连忙放下镰刀奔了过来,将两个小家伙嘴里的叫扯了下来,拽在自己手里。
星星倒也罢了,可毛毛,一向不是最护着自己的星星弟弟。今儿是咋回事,还跟弟弟较起劲来!
“娘——”
“哎?别说了啊,要吹是吧,娘吹给你们听——”
“娘,你也会吹这个?”毛毛有些惊奇。
“嗯哼——”岂止会吹出声,她还能用叫吹小调呢!乡间田野,每到金秋时节,清婉幽啭地小调响遍整个小山村。
“那娘,你吹,你吹啊——”毛毛拽着娘亲的胳膊,灿亮的眼珠里满是渴望和期待。
甄肥肥笑着点点头,摸摸手心的叫,凑到嘴边静静吹了起来—
从前的小路曲里拐弯\村边的小河东流西甩\花轱辘车吱嘎吱嘎转\小马驹拉车把蹄抬\山里人把日头当钟点\湿裤腿的漏水好凉快\大布衫晒出了盐碱花\不怕累的小调呀\哎咳把那个苦辣滋味唱出来
清新悦耳、欢快活泼的小调一声声从甄肥肥嘴里的小叫中蹦了出来,甄肥肥起初还能勉强镇定,到后来愉悦之色尽显。
脚尖轻点着地,眼里蓄满了笑意,仿佛身处云端,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也。
星星和毛毛早已没有了动作,小手合起安置在身前,想拍又不敢
阿旺不知何时已直起身,定定地望着这边,久久没有动作—
二老也佝偻着腰,搀扶着站了起来。
甄肥肥越吹越兴起,小调也愈发纯熟、得心应口。最后干脆边吹小调边在田里溜达起来,绕着娃转了两圈,心中又嘿嘿贼笑着拐到二老和阿旺旁边,像个小无赖似的跟在他们身后,骚扰着他们的耳朵。
古代的乡村招人喜爱\地里的庄稼风中摇摆\小娃儿呼啦呼啦地跳\青石路修到了山门外\菜园里种满了瓜果蔬\结满的苏麻秋天割\松花蕊搬上了四方桌\乡村里的小调呀\哎咳把那个甜蜜滋味品出来。
哎咳把那个滋味品出来ˉ——
甄肥肥随性发挥,将在古代的遭遇、亲身所感通过这欢快的小调传递了出来。那热情洋溢的脸,自信昂然的样,让这绚丽的秋光也黯然失色!
这一刻,阿旺竟觉得这个女很美,不同于一般女的美。
别人或许会觉得可笑,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着她好看!尤其是她笑得恣肆狡黠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坏,几点小贼、还有些许的恶作剧,真是可爱极了。
尤其是她那副在别人看来有些肥胖的身躯,虽然胖,却并不笨重。反而在她独特的搞笑演绎下,竟会让他莫名的觉着有趣。她有一张圆而光滑的脸蛋,皮肤很光洁,他知道这是因为她长期用蜂蜜洗脸的缘故。
在这张光洁的脸上,最让人难忘的还是她的眼睛。并不是十分的大,可是却如同耗般的灵活。耗,这并不是个好词,可他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来别的。
如耗般的亮,如耗般的精、如耗般的贼,却不是耗般的尖!看来他真的是有些傻了,有些脑不清了,否则为什么他越看越想看她,越看越觉着她好看,看着舒服?
“”?又说了,怎的又是这个词?不好,看来他真的神志不清了,脑袋出岔了?
阿旺拿着镰刀不知所措地站在田间,眼里有着令人惊异的慌乱和焦灼。
一曲小调吹完,甄肥肥将小叫还给两个娃,让他们自个儿在一旁捣鼓,自己又挥舞着刀割起稻来。
二老相视而笑,看着家里这个一会风里来一会儿又火里去的闺女,缓而深长地叹了口气。
多好的闺女啊,可……哎!
“爹,娘——”甄肥肥舞着刀对着田那头的二老唤道。“太阳紧,你先跟爹回去,这点稻,由我跟阿旺割就得了——”
甄肥肥见二老在田里站立良久,还以为两人是累着了,也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就让他们先行回去。
二老相偎而立,望着田的另一头,站在稻花香里挥舞着镰刀的闺女,饱经沧桑、凝满无数心酸与血泪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欣慰而温暖的笑——
谁说世上只有瓜恋,没有恋瓜?
含辛茹苦几多年,菩萨保佑得孝女。慈母不是无瓜,闺女亦非无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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