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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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云过来,看秋筠脸色不善,小心道:“奶奶不舒服?”

    秋筠靠着板壁,微微叹口气,说:“红鸾的事,想你也知道了”。[]

    碧云瞧瞧奶奶的脸,大胆说:“红鸾虽不该僭越,但奶奶看在她一片痴心份上,饶了她这回,她也受了罚”。

    秋筠想大概在碧云心里,自个是嫉妒成性狠心的主母,看她不时闪动的眼神就知她误会自己。

    想想道:“你过去看看那贱丫头,告诉我说的,留在爷身边可以,但要守傅府规矩”。

    “是,奴婢会劝她的”。

    碧云下去,青语悄声道:“奶奶留下她终是祸患”。

    秋筠叹一声,道:“痴心至此,着实可怜,此一生她不会有孩了,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即使跟了爷,没有自己骨肉,你以为爷会在乎她吗?”。

    青语没出声,秋筠又小声道:“留着此人,我还大有用处”。

    青语一时没明白。

    碧云出了正房,走去东厢房,红鸾一个人躺在屋里,另一丫鬟已搬了出去。

    碧云轻手轻脚过去床前,红鸾身上盖着条毛毯,合着眼,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发丝湿漉漉贴在脸颊,碧云轻轻坐在床前矮凳上,红鸾吃力睁开眼,微弱道:“你来做什么?”

    碧云往上拉了拉被角,摇摇头,道:“你太傻了,奶奶开恩,你为何不走?”

    红鸾嘴角一丝狞笑,使劲睁开眼,盯着她,道:“你如今得了意,说这种话,是你会走吗?我爱爷,比谁都爱”,用力说完这段话,伏在枕上大口喘着粗气。

    碧云无奈不忍看她,道:“你好好歇着,奶奶说这段日不用上去侍候,好好养身吧,旁的别多想,我们这样的人命不是自个能说了算的,主要我们死,我们就活不成”。[ ~]

    说着,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听红鸾说了句:“我偏不认命”。

    碧云摇摇头,无可奈何。

    大房,连氏在厅堂冲着亮缝补衣裳,两孩日渐淘气,衣裳总是开线。

    丫鬟桃花进来道:“奶奶,盛管家来了”。

    连氏没抬头,道:“让他进来”。

    盛管家进屋,连氏才收了针线,放在笸箩里。

    问:“是三房的有事吗?”

    盛管家讶然道:“奶奶知道?”。

    “吵得阖府都快传遍了,我难道是聋,就不该知道?”

    盛管家赔笑道:“奴才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奶奶的法眼”。

    “说罢,是怎么回事?”

    盛管家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临了道:“这红鸾丫头想来也是一时糊涂,太太本意是把她指了三爷,碧云上去了,她瞧着不服气,就私通了外间男人,还有更傻的,三奶奶要还了她卖身契,放出去嫁人,她竟然不肯,宁可喝了药,打了胎,也不愿意走”。

    “痴情女人何止她一个”,连氏若有所思。

    “三奶奶人厚道,留下她了”。

    连氏鼻里哼了哼,没说话,摆摆手,盛管家躬身退下去了。

    桃花道:“这三奶奶为何不借机除掉对手,反让她留下,这不是给自个填堵吗?”

    连氏挑起唇角,道:“等着瞧吧,三房有好戏看”。

    过了一月,吴表姑娘出嫁了,傅府完了两桩喜事。

    过了二月,初夏

    秋筠看天气晴好,对青语道:“园里花开了,走去逛逛”。[ ~]

    青语放下手中活计,招呼喜鹊拿衣裳,奶奶换上,喜鹊听说要去园里,也雀跃道:“奶奶,我的好奶奶,也带奴婢去逛逛”。

    “整日逛你还不知足”,秋筠笑道。

    看她着急样有几分可爱,道:“一道去吧”。

    傅府园修剪得精致,满园名花异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派江南情调。

    秋筠才过了霞云阁,迎面过来三个人,秋筠一看,是四房的同喜同着一个奶娘和一个丫鬟,奶娘怀里抱着个孩,秋筠一看,心里“咯噔”下,这时,同喜看见她,紧走过来,手扶腰间,道了万福。

    秋筠笑着道:“小爷抱出来了”。

    同喜忙笑道:“今儿天好,抱出晒晒太阳”。

    秋筠走过去,看孩,一看,心又不是滋味,这孩有四五个月,却像刚出生的婴儿,干瘪瘪的,头发稀松松的,脸也不健康的白,秋筠疑惑,道:“这孩这般瘦弱,没找大夫看看?”

    同喜见问,愁叹道:“出娘胎先天失调,吃了奶就拉肚,总胖不起来”。

    秋筠看那乳母,身体健壮,脸膛红润,两个□在衣服里直打晃,像是奶水很充足的样。

    秋筠问:“这奶娘是府外顾的吗?”

    同喜道:“四奶奶派人找的,家里也有吃奶的孩”。

    秋筠看这孩很听话,把手指头放在嘴里,梭拉着,那奶娘也不看他,径自顾着看园里的景物,秋筠暗皱皱眉。

    同喜瞧她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不敢说。

    这时,一个丫鬟跑来,冲着同喜道:“同姨娘,奶奶唤你,说这时,孩怎地还不抱回去”。

    同喜赶紧答应声,同了奶娘抱了孩,匆匆别过秋筠朝四房方向走了。

    秋筠心下不是滋味,总是想着这孩可怜,青语看着她们离去背影道:“这孩命真苦,也不知能不能平安长大”。

    秋筠无心赏花,回房,倚在榻上,眼前总晃动那孩的脸和春莺儿死前脸交替出现。

    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小孙氏狰狞的面孔,伸出利爪,秋筠一下惊吓醒了。

    吃了晚饭,过傅太太上房,傅太太才念了通经,同秋筠说会话,秋筠似无心道:“姑太太有半年没来,梅珊表妹不知定了婆家没有?”

    傅太太道:“谁知道,也不来个信”。

    秋筠道:“太太何不去信要她们来府上住些日,三爷不在家,我一个人住着寂寞,梅珊妹妹来也有个说话的人”。

    傅太太道:“我倒也想她们来说说话,如今这府里病的病,忙的忙”。

    “那媳妇明个就写封信叫人捎去”。

    “好,这样好”。

    秋筠回房,连夜以太太口气修书一封,给方妈找个老家人送去。

    半月后

    秋筠正在廊里乘凉,喜鹊去上房取月银,回来欢喜道:“奶奶,你猜谁来了?”

    “是表姑娘和姑太太吧”。

    喜鹊奇道:“主有通天眼,什么都瞒不过”。

    不大会,梅珊就自院门外进来,一进门,就咋咋呼呼道:“三嫂,我来了,也不迎我?”

    秋筠走过去拉着她手笑道:“正想你,偏你就上赶着来了”。

    二人亲昵地携手进屋,喜鹊捧上茶,梅珊接了,道:“这喜鹊姑娘怎么今儿不说话了”。

    秋筠打趣道:“有你这话匣,她只好蔫了”。

    众人都笑了,喜鹊道:“梅表姑娘还和从前一样,一点没有主的架”。

    梅珊道:“可惜三哥不在,听说三哥要过些日才回?”

    “可不是,都去了二月,也不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也不知往家里来个信,想是哪个可人绊住脚了”。

    秋筠埋怨道。

    梅珊笑呵呵道:“那个可人能比得了三嫂样貌,三嫂莫说在这京城,就是方圆千里怕也找不出像三嫂这样的”。

    秋筠笑道:“你这丫头如今会说话了,嘴像抹了蜜”。

    梅珊突然神情黯淡下来,道:“四哥好不好?”

    秋筠道:“柳莺儿死了有小半年了,他心情好了许多,只可怜那孩”。

    梅珊诧异道:“孩怎么了?”

    秋筠道:“那日,我在园里看见,五六个月的婴儿就像才出娘胎一样弱小,像小猫一样,听同喜说,吃了奶就拉,吐,难为四奶奶找的奶娘身骨健壮,可惜这孩不知怎么就不吃奶,吃了就坏肚”。

    梅珊一脸狐疑,道:“难道太太就不过问吗?还有表兄?”

    “太太如今身骨不好,你四哥情绪低落,无心别的,在说一个大男人家,又没生养过孩,他知道什么?”

    “旁的人就没人管吗?”

    “四房有你四嫂当家,别人能说什么?”

    梅珊眼珠一转,道:“三嫂,我今儿就去四房和同喜作伴去”。

    说着,抬腿就走,眨眼人就出了院,喜鹊在后面道:“表姑娘还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说了婆家不知要把夫家闹成什么样”。

    秋筠看着她背影,心宽了不少,无声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