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更时分,江面风波骤起,浪高水急,夏口水寨的水军士兵,虽然感受到风波的颠簸,但早已经熟悉江面生活的军士,并没有感到奇怪,大多数军士惊醒过来后,翻身又接着睡下了。
水寨各船之间巡视的一队军士中,走在队伍中最后面的一名军士,望着天边的新月,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要是能够睡一觉就好了。”
“阿朱,你这臭小子,别瞎想了,打起精神,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睡了,现今江东贼军退却,以后不需要打仗,有你的睡的。”队伍中的伍长回头回了一句,继续埋头朝下一艘战船巡视过去。
就在巡视军士离去没多远,战船下的江面里,突然冒出一颗颗人头,漆黑的夜色下,隐伏在江水中的他们,战船上的军士,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此刻江水中的凌统,手抱着一罐装满火油的陶罐,轻声对左右军士道:“听我号令,吾数到三时,全部把手中陶罐丢上战船舢板,然后把火把丢上去。”
在凌统和朱然的率领下,数百名江东水军军士,动作敏捷的把装满火油的陶罐丢上了船板,噼噼啪啪的响声,虽然很快惊动了巡视的军士,但他们还未发现,究竟发生什么情况之时,被浇灌上火油的战船,瞬间被点燃。
江面上夜风呼啸,风助火势。熊熊燃烧的大火,瞬间燃烧了起来,停泊在水寨中的大大小小上千艘战船,拥挤在一起。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疏散开来。
睡梦中惊醒的军士,眼看着大火烧起,惊慌失措之下,纷纷四散而走,待夏口城中的吕蒙接到消息时,水寨的大火,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空。纵使任凭谁也无力再回天。
匆匆跑到城头的吕蒙,举目王着水寨的大火,紧握拳头,喃喃自语道:“中计矣。吾中周瑜诡计矣。”
闻讯赶来的向朗和傅肜,听到吕蒙的话语,也是脸色大变,好一会向朗开口道:“如今水寨被烧,我们既失去水面的屏障。也失去了后路,江东兵马只怕天亮之后,就会向我们发动攻势,以现今夏口的兵力。只怕再难以坚守,还请都督早作决断。”
吕蒙回头看了眼向朗。傅肜二人道:“主公把江夏托付与吾,蒙曾经有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吾已决定与夏口共存亡,绝不退却一步,周瑜就算想攻下夏口,吾也要他付出代价不可。”
“都督忠义,吾等誓死追随,共进共退。”向朗和傅肜当即附和道。
“巨达,汝是文官,守城本不是你的职责,趁现在敌军未至,汝带一队家将,护卫城中一干将领的家眷,寻找渔船连夜渡江,前往汉津渡口暂避,吾相信主公接到我们的快报,必然会连夜派出大军驰援,也许吾还能坚守到最后一刻。”吕蒙淡然一笑,伸手拍着向朗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道。
“都督说的是,向大人护卫吾等家眷离去,吾纵死也无憾矣。”傅肜欣然附和道,如今他儿子傅俭才十岁,若是就这样与他同城而亡,他多少会有些不甘的,但若是儿子活下来,他纵死战死,也确实没有遗憾了。
向朗昂首退后一步,深深的躬身作揖一拜,道:“诸位将军心愿,某定当全力以赴,保护他们安全渡江,诸位将军保重,后会有期!”
“保重!”吕蒙等人纷纷作揖回礼,目送着向朗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黎明时分,站在城头的吕蒙的视线之中,去而复返的周瑜大军,缓缓的开拔而来,一个时辰之后,江东三万大军,一万水军,把整个夏口城,为了个水泄不通。
周瑜在潘璋,黄柄、朱纪等将的护卫下,飞马来到夏口城下,遥望着城头的守军,喊道:“请吕子明,上前答话。”
手持短戟的吕蒙,身穿做一身鱼鳞甲,来到城楼之上,俯视着城下的周瑜,笑道:“周公瑾,汝去而复返,果然好手段,但某告诉你,别以为烧了吾夏口水寨,就能攻下吾夏口,实话告诉你,吾前日就接到襄阳的战报,曹军十五大军,被吾主杀的大败,已经退回中原,吾只要坚守数日,吾主援军必到,到时汝周公瑾可就又要重蹈它日覆辙,赔了夫人又折兵矣,哈哈……”
“哈哈,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城头上守卫的军士,在吕蒙的示意下,齐声高呼而起,这是故意揭周瑜昔日的伤疤,从而打击江东兵马的士气。
面对吕蒙的嘲笑,周瑜脸上虽然闪过一丝不快,但仍然强笑道:“吕子明,休要做困兽之斗,汝姐夫邓当,昔日曾是吾部将,汝也在吾帐下任职过,只要汝率军归降,吾不但既往不咎,更会保举汝担任江东水军副都督如何?”
“哼,休要多言,吾受我家主公知遇之恩,以小卒之躯,到现今驻守一方,担任水军左都督,此生足矣,有本事汝尽管攻城,吾必让汝后悔莫及也。”吕蒙大喝一声,扬声喊道:“弓弩手准备,敌军胆敢靠近,立即射杀。”
周瑜眼见吕蒙如此冥顽不灵,恼怒之余,也只得叹气道:“不想昔日少年阿蒙,今日已成一代名将,看来只能强攻夏口了。”
“大都督,请您下令,末将愿为先锋。”潘璋率先请缨道。
周瑜点点头道:“为速战速决,各军必须全部压上,争取早日攻破夏口,否则诸葛亮援军抵达,势必功亏一篑。”
在周瑜的亲自督战下,江东四万余兵马,日夜轮番进攻。对夏口城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全城万余守军,在吕蒙的指挥下,虽然拼死抵抗,但失去水军的策应。原本就疲惫的守城兵马,一度陷入苦战,仅仅一个白天,就有好几次被敌军攻进上城头。
“弓箭手发射箭雨,投石车不间断的投掷巨石,冲城车给我冲上去,撞开城门。”神色狰狞的潘璋,单手高举着利剑。扬声怒吼道。
数百架投石车,不停的投掷着巨大的石块,呼啸着落下的巨石,砸在城墙之上。发出一阵阵轰隆之声,城头上的守军,躲避不及之下,有的当场被砸成肉泥,死状积极的惨烈。
“杀!”在投石车与弓箭手的掩护下。抬着云梯的江东士兵,蜂拥着冲向了城头。
面对着江东兵马一**攻击,吕蒙一次次的率领着帐下亲兵,担任着救火员的重任。一旦哪一方城墙出现危机,他就率领兵马扑杀上去。支援着城头的战斗。
“都督不好了,东城城门被敌军用火油烧破了。敌军大将凌统,已经率军冲进了城池。”正在城南作战的吕蒙,接到令兵传来的消息,吕蒙一戟挥斩而出,斩杀了面前的一名敌兵时,扬声喊道:“吹响集结号声,让各部人马前来南城集结,与敌军展开巷战。”
城头的各部守军,听到号声时,纷纷向城南聚拢而来,到天黑之时,吕蒙已经聚齐了近三千军士,虽然这些军士大多负伤,但却斗志昂扬。
“将士们,我们到今天为止,正是我们坚守夏口的第一百天,如今城破在即,吾宁死不降,甘愿与城池共存亡,现在愿意离开的,可以放下手中并且,脱掉铠甲离去,愿意与吾生死一战的,咱们共赴黄泉,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吕蒙站在城墙下的台阶上,面对着眼前最后的三千将士,神情坚定的喊道。
“死战到底,宁死不降!”队列亲傅肜高举手中的长枪,振臂高呼道。
“死战到底,宁死不降!”三千将士在傅肜的带动下,纷纷高呼响应,一时声势大振,让攻入城池的江东兵马,也是心头一惊。
“好,不愧为我吕蒙的士兵,众将士听令,随我出战,斩杀周瑜!”吕蒙大笑一声,高举手中的画戟,率先冲在了队伍的前头。
“杀……啊!”在吕蒙的亲率之下,跟随而上的三千将士,爆发出一生怒吼,冲进了夜幕下的夏口内城,对杀进城的江东军士,展开了猛烈的反击。
眼下虽然夏口城内,到处火光冲天,但狭小的巷道之内,却是漆黑一片,吕蒙率领的各部人马,在进入内城后,迅速分成百人一队,埋伏在城内的各个巷道之内,对一头冲进来的江东兵马,自是毫不留情的给予痛击。
一个晚上激战下来,吕蒙所部人马虽然大部阵亡,但冲进内城的江东兵马,却付出两倍不止的伤亡。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升起时,浑身是血的吕蒙,率领着身边仅剩的五十名军士,来到了内城都督府面前。
偏将傅肜在昨夜的激战中,因力竭而死在了乱军之中,眼下吕蒙杀到都督府外,目的自是为轰轰烈烈求死而来。
周瑜此刻在凌统,朱然护卫下,伫立在都督府大门前,望着浑身是血,却依旧一脸坚毅的吕蒙,惊异之余的他,蹙眉道:“吕子明,早知如此,何必顽抗,放下手中兵器,吾仍就饶你不死。”
“哈哈,周公瑾,汝为大都督,吾亦为大都督,今日有死而已,无需多言,吾今日的结果,它日未必不是汝之结果。”吕蒙大笑一声,高举手中画戟,吼道:“将士们,杀!”
“放箭!”面对扑上来的吕蒙,凌统冷喝一声,护卫左右数百名弓箭手,迅速朝着吕蒙一干人,发射出一轮箭雨。
“扑哧!扑哧!”全身连中十余箭的吕蒙,大喝一声,仰天倒地而亡,随着吕蒙的战死,江夏郡全面失守,两万守军,以及三万民夫,在此战之中阵亡。
周瑜为此也付出将近三万兵力的损失,虽然他胜利了,但无疑是一场胜利,但他却依旧充满了喜悦,江夏郡是他梦寐以求想要攻取的城池,这个梦想,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传令,安抚全城百姓,清理战场,掩埋尸体。”心情大好的周瑜,一甩战袍,返身走进了吕蒙的都督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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