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节 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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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十五,晴。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让人对新的一年满是憧憬和幻想。

    东都丰都市内,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正逢元宵佳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李淳风却是笑不起来,这几天他和师父又是清茶淡饭的过活,隐有揭不开锅的架势。如今趁元宵佳节出来算命,只想讨个彩头,见到师父含笑坐在那里,仿佛桌子的配件般,李淳风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你算的准是准,可是你能不能对主顾捡点好听的说?”

    “哦?”袁天罡脸色如常。

    “比如说你前几日预测王木匠必有所伤,可准是准了,王木匠不听你言,断了小指,惹的他婆娘对你破口大骂,说你是乌鸦嘴,钱是一文都没有,反倒落了一身埋怨。”李淳风苦笑道:“有的时候,有的人,听不进不利之话,只想听些好的,你只想帮人逢凶化吉,却不知道……”

    “阁下可要算命?”袁天罡不理李淳风的唠叨,抬头望向桌案前的一人。

    那人年过而立,国字脸庞,双目中神光炯炯,颌下胡茬刮的铁青,一看就是威猛彪悍之辈。

    见到袁天罡询问,那人微笑坐下,“人命天定,算出来的命可有改吗?”

    “人命易算,天命难测,自求多福,趋吉远祸!”袁天罡微笑道:“改或不改,有时候只在阁下的一念之间。”

    那人微愕,上下打量了袁天罡一眼。“难道先生已经看出了什么?”

    “阁下气度不凡,当有远志,只是双眉紧锁,应有为难之事。”袁天罡笑笑,“阁下在摊前犹豫不决,想必是自信踌躇,不想求人,却只怕事关重大。难免想要找人问问。若是阁下不嫌贫道粗鄙。我倒可为阁下测上一测。”

    那人晒然一笑。“不知道长如何来测呢?”

    “请阁下书写一字。”袁天罡伸手一指桌面上地纸笔。

    那人提笔蘸墨,沉吟下,用右手写了个利字,推到袁天罡的面前,“道长请测。”

    袁天罡看了良久才道:“不知道阁下所求哪个方面?”

    “俗人熙熙,皆为名利,我既然也是个俗人。当问前程。”那人目光灼灼,有些研究的望着袁天罡。算命的道人他见的也不少,却觉得袁天罡从容自若,波澜不惊,倒是少见。

    “利字左禾右刀,左木右金,”袁天罡毫不犹豫道:“阁下若问前程,贫道算春木旺不畏金克。前程当应在金戈之上。若是秋季嘛……”袁天罡略微沉吟。摇头道:“我说出来只怕阁下不喜。”

    “前程当应在金戈之上?”那人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道:“道长尽管明言,我断然没有责怪之意。”

    “五行相生相克。春起林木繁荣,象征阁下前程大好,入秋金旺,木必受伤,更何况阁下这个利字收笔有如利箭穿心,煞气颇重,只怕成于春木,毁于金戈,若不妥善应对,只怕会有血光之灾的。”

    “血光之灾?”那人嘴角露出讥诮之意,“道长可是说我秋季会死吗?”

    “贫道不敢妄言。”袁天罡摇头道:“常言道,自求多福,趋吉远祸,阁下若是记得贫道今日之言,不动金戈,长命百岁也是说不定的。”

    李淳风暗道师父这个脾气还是改不了,你总是危言耸听,无论成事与否,你都是没有半点好处,看来今日想吃肉的念头又要泡汤。

    那人哈哈一笑,“道长说地也是有趣。”他伸手掏出十几文来丢在桌案上道:“敝人囊空羞涩,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卦资?”

    袁天罡微笑道:“足矣。”

    那人站起身来,起步要走,突然停下脚步,“道长可否为敝人地朋友算上一卦?”

    袁天罡点头,那人又坐了下来,左手执笔,写了个酉字。

    袁天罡只是望着那个酉字,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阁下要为朋友问什么?”

    “问朋友能否事成。”那人沉声说道。

    袁天罡轻叹一口气,“贫道测字也不见得准地,但依卦象推测而已。”

    那人微微色变,“你可是说事不能成吗?”

    袁天罡点头道:“阁下说的不错。”

    “何以见得?”那人问道。

    “左手为尊,阁下左手执笔为朋友求事成,可见那人地位尊崇,当在阁下之上。”袁天罡沉吟道。

    那人有些意动,“道长说的倒准。”

    袁天罡并没有得意之色,只是望着那个酉字道:“阁下为朋友问事,贵友地位尊崇,可这酉字却截尊字之中,缺头少脚,若问事成,只怕贵友会有砍头之祸事。”

    那人长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袁天罡又道,“酉字西字有横,事应在西方,一横象征必有横亘,如果阁下为朋友着想的话,应劝他……”

    “不用说了。”那人沉声道,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凝重,“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贫道袁天罡。”袁天罡倒是波澜不惊。

    “袁天罡,好的,我记住了你。”那人嘴角笑容浮起,霍然站起,大踏步的走去,转瞬不见了踪影。袁天罡只是皱眉望着那人地背影,沉吟不语,李淳风捡起桌上的铜钱,摇头道:“师父,你若说他事成大利,我想绝对不止这十几文钱的。反正你算定他是秋后有难,我们看起来在京都也呆不了几天,先赚点钱来,以后天各一方,他知道你是哪个?”

    袁天罡拍拍桌子,对徒弟的啰也没有什么恼怒,“不要说了,反正钱已到手。赶快去买几个包子来,我们早饭还没吃呢。”

    李淳风口水差点流出来,站起来的时候突然道:

    ,我跟你这么多年,有个疑惑一直想要问你。”

    “你说。”

    李淳风四下望了眼,“我见师父看相甚少不准,只想问师父可曾给自己看过?”见到袁天罡点头,李淳风兴奋道:“那师父算自己最终如何。可会大富大贵?”

    袁天罡微笑道:“为师不会大富大贵。算命一生而已。”

    李淳风脸上有些发苦。“师父,那我呢?你算徒儿这辈子到底有何造化?”

    袁天罡看了他一眼,“你比师父要强。”

    李淳风大为振奋,“那徒儿能有何种造化?”

    “当然也是算命一生,但你会比为师多点富贵而已。”袁天罡笑道。

    李淳风斗败地公鸡一样,喃喃道:“那也强的有限。”拿着钱到不远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用油纸包着过来。却不急于先吃。他虽然心思活络,油嘴滑舌,对于袁天罡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不先吃包子当然也是尊师地表现。

    回到卦摊上,见到座位上又来了一个人,李淳风比较欣喜,暗道果然是元宵节,好彩头。以往地时候半天等不来一个主顾。这一会的功夫竟然来了两个。

    见到来人正脸的时候,李淳风又惊又喜,大声道:“萧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布衣含笑道:“我到集市拜访个朋友,回转地时候见到袁道长在此,就过来说上两句。道长,你说我现在还是面带煞气,恐有血光之灾,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要说破解还是一句老话,远离此地。”袁天罡摇头道:“只是看萧公子眉煞更重,想必难题难解,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萧公子性格冲和,忍当然不会有问题。只是这退一步说来简单,高位之人却是极难选择。”

    萧布衣点头道:“道长说地丝毫不错,在下对勾心斗角也有了厌倦,只是眼下牵挂太多,看来若有机会地话,当向圣上请求出京最好。”

    今日元宵灯会,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上林苑陪圣上赏灯。如今杨广对萧布衣甚为器重,赏灯当然也少不了他这个贴己之人,他见白日没事,就来找袁岚筹备些事情,回转地时候见到袁天罡摆摊,就停下来一叙。

    袁天罡目光中露出欣慰的喜意,“萧公子能屈能伸,进退自如,怪不得能有今日的成就。”

    “师父,你总是劝别人能屈能伸,进退自如,为什么不改改自己的风格?”李淳风把包子递给了师父,“师父,以你的本事,只要稍微知道变通下,我们早就大鱼大肉,何至于三餐不继?”

    “淳风,你说的怎么回事?”萧布衣问。

    李淳风把师父算命的耿直说了下,萧布衣笑道:“其实袁道长算命其次,借算命劝人积善倒是他地本意,只是世人多被浮利蒙蔽,这才不解道长而已。淳风,要想大鱼大肉又有何难,道长若想名扬东都,我倒愿效绵薄之力。”

    袁天罡不等说什么,李淳风已经霍然站起,“萧大人有什么妙计?”袁天罡见到徒儿满是热切,无奈的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萧布衣看了下时间,知道灯会还早,长身而起道:“道长和淳风在这等上半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萧布衣走后,袁天罡镇静自若,李淳风却是坐立不安,只是问,“师父,萧大人有什么妙策可以改变我们的境况,你不妨算一下。”

    袁天罡慢慢的吃着包子,微笑道:“你何苦这一刻都是等不得?一会儿萧大人回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萧布衣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回来了,可饶是袁天罡神机妙算,也没有想到萧布衣居然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官服,身披红绸,敲锣打鼓的向这个方向走来。

    远远见到萧布衣在马上的神采飞扬,李淳风差点把包裹包子的油纸都吃了进去。

    “师父,他做什么,炫耀吗?”

    袁天罡微笑道:“炫耀给别人看了。”

    “废话,难道还是炫耀给自己,那不是很自恋?”李淳风见萧布衣身边都是下人脚夫。抬着帛绸之物,咽下口水道:“师父,他难道是听说徒儿我吃不饱饭,这才准备了些东西送给我吧?”

    袁天罡微笑不语。

    萧布衣人在马上,远远的见到袁天罡师徒二人,早早地下马,快步迎了过来,大声道:“贵师徒原来就在此处。可让我好找。”

    袁天罡以不变应万变。李淳风知道萧布衣不会害自己。见到萧布衣走过来,脑筋转过来,有些恍然,迎上去大声道:“这位是,怎么这么眼熟?”见到众百姓地目光都是望过来,李淳风一拍脑门道:“你不就是前几个月来看相的布衣公子吗?怎么的,真和师父说地一样。升官发财了不成?”

    方才卦摊前冷落非常,三人窃窃私语,路人望都不望一眼,这次鸣锣击鼓的煞是热闹,早早有百姓聚了过来瞧看热闹。

    萧布衣不能不说李淳风头脑极为活络,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意,而且和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算命算命,看似神秘。除要知道周易卦辞外。还要知机,这个知机当然并非知晓天机,而是要善于通晓人情世故。懂得察言观色,可以说一个聪明地算命之人,口才不能少,最少可以自圆其说,逻辑能力也是要远远地强过别人。至于别地方面,萧布衣倒是一知半解,这个李淳风或许看相还是不行,但是应变能力实在不弱。萧布衣如此这般是因为见到师徒二人的窘迫,想到了自己那个时代的名人效应,这才去找袁岚。有钱人办什么事情都快,萧布衣说明来意,袁岚只是好笑,却任由他胡闹,很快为他准备妥帖。

    “原来李

    是认识我的,想我当初,唉,一言难尽。”萧布衣的交给李淳风处理。

    李淳风果然不失所望,满是诧异道:“想当初大人衣衫敝旧,和我不相上下,穷困潦倒,还要隔壁的芶大嫂接济了几个包子,没有想到今日成名,简直是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呀。”

    李淳风说的哈喇子都流了下来,旁边地百姓都是哗然,议论纷纷。

    不理会百姓的指指点点,萧布衣上前向袁天罡深施一礼,大声道:“当初若非道长鼓励指点,布衣早就回转乡下,如何能有今日的风光?今日布衣说不上衣锦还乡,只是当初道长的一番指点之功劳,布衣没齿难忘,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还请道长一定要收下。”

    几个下人早早的送上礼盒,帛绸,虽然萧布衣说是一点,可是在百姓的眼中,已经是极大的厚礼,不由更是艳羡,还有了畏惧,只是不知道这位贵公子到底是怎么发达,如今做了什么大官?

    “这不是太仆少卿萧大人吗?”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萧大人是谁?”另外有人接道。

    “萧大人你都不知道?”那人大摇其头,很为问话人感觉到可耻的样子,“萧大人就是以布衣出身,扬名仆骨,四方馆舌战外使,让蛮夷无不钦佩地太仆少卿萧大人呀。萧大人以布衣之身,如今官至四品,难道真地是得到了袁道长的指点?”

    这下交代的清清楚楚,百姓中有不少听过萧布衣地威名,只是倒从没有见到过萧布衣,听到眼前这个就是萧布衣的时候,哗然一片,对这个平时过而不顾的算命道人产生了敬畏之情。

    萧布衣暗自好笑,心道袁岚做事做的周到,自己是托儿,场外两个一问一答的托儿,当然也是袁岚安排的。

    李淳风大为佩服,心道同样是托儿,人家萧大人可比自己做的要高明的太多,这效果更是自己的石头鸡蛋比不上的。知道萧布衣立在那里不好自吹自擂,剩下的全要靠自己来捧场,眼珠子一转,见到一个大嫂也挤在人群中看,上前拉出来道:“芶大嫂,你忘记了这个萧大人吗?想当初他就是穷困潦倒,你还接济萧大人几个包子呢,这下倒好,萧大人谢完我师父后,肯定要谢谢你当初的几个包子的恩情。”

    芶大嫂不明所以,见到李淳风抽风一样挤眉弄眼,也不是笨人,大声道:“原来是大兄弟呀,你穿上了衣服,我说咋就不认识你了呢?”

    众人一片哗然。芶大嫂虽然长的五大三粗,却都不知道原来当初不但给萧布衣布舍了包子,还布舍了肉身。大嫂地男人听了勃然大怒,冲上来要打。李淳风慌忙拉住,大声解释道:“大嫂子说的是,萧大人脱了粗布麻衣,穿上这身官服变化实在太大,就让人不敢认的。大哥你不要误会。”

    芶大嫂知道失言。也有些脸红。瞪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几个包子算什么,萧大人若是喜欢,给我题几个字就好。”伸手拍打下男人,“你就那点花花心思,还不快去给大人准备笔墨?”

    这是的百姓越聚越多,礼物也摆的桌案都放不下。李淳风过来帮忙,把礼物都摆到明眼的地方,那面芶大嫂的男人已经把纸笔准备好,萧布衣大为头痛,却是盛情难却,只有赶鸭子上架地拿起了毛笔问道:“要写什么?”

    “萧大人有才,我们这一直都叫做芶氏包子,可生意向来不火。不如大人给起个名字如何?”芶大嫂满是期待地望着萧布衣道。

    萧布衣大为头痛。心想俺不是算命地,可也知道你这芶氏包子通狗屎包子,如何能火?

    “淳风。你觉得给芶大嫂的包子铺起个什么名的好?”

    听到萧布衣询问,李淳风只是想了想就道:“这包子既然是芶大嫂的摊位,远近闻名,这芶字不能去,既然是大人题名,还请大人赐个布字,我呢,有点牵线搭桥之功,经常吃大嫂的包子……”见到男人又要冲上来,李淳风只能说,“我是经常吃大嫂包子铺的包子,知道这包子铺只要萧大人题名,定然大火特火,也想沾点彩头,敝人姓李,不如包子铺就叫芶布李包子如何?”

    芶布李?萧布衣喃喃念了一遍,差点晕倒,芶布李包子,狗不理包子?难道赫赫有名的天津狗不理包子就是以讹传讹,从这里传出去地?

    “大人?”李淳风小心的问道:“这名字不好吗?”

    “不错。”萧布衣只想脱身,挥毫写下芶布李三个大字,众人都是商贩粗人,见到萧布衣写的这字都是大受鼓舞,心道萧大人这种字狗爬一样,可得到袁道长的指点,都能当上大官,自己努把力,再让袁道长指点下,说不定比萧大人还强呢。

    萧布衣题字完毕,拱手话别,不等他离开,百姓们都是一拥而上,挤在袁天罡的身边,纷纷要求看相算命,李淳风排开众人,一个劲的喊,“大伙让让,大伙让让,排队来,我师父宅心仁厚,哪个都会给算的。”

    扭头望过去,发现萧布衣已经骑马离开,李淳风用力的挥手,暗道萧大人就是萧大人,只是片刻地功夫就是扭转大局,果真能人之所不能!

    萧布衣见到时辰差不了多少,取道去了李宅,李玄霸和李世民早早地恭候,二人当然也得到圣上的旨意跟随去上林苑赏灯赏月。

    圣上让群臣去上林苑赏灯赏月是在酉时!

    酉时虽还未到,群臣却是早早的到了上林苑,当然能陪杨广赏月地人也不算多,以往的这时候,算是杨广身边的红人这才有如此的荣耀,只因为李阀最近在四方馆表现出色,李敏居然在

    列。

    萧布衣是第一次来到上林苑,当初到显仁宫的时候,就觉得皇家花园的气魄规模之大,实属罕见,可是到了上林苑的时候,才发现显仁宫也算不了什么。

    上林苑方圆数百里,举目望过去,宫阁园囿,亭台楼榭无穷无尽。

    到处都是假山流瀑,有的居然是汨汨的热泉,和显仁宫一样,冬天树叶凋零,都是用彩绫剪成花叶,扎在树上,这样显得整个上林苑四季常青。

    萧布衣三人在宫人的带领下径直前行,等到行了数里后,萧布衣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看到了海,而且没有结冰!

    前方碧波荡漾,方圆甚广,绝非湖能够形容,海内并未结冰,海里营造数岛,远望实在和大海无异。诸岛高出水面百尺有余,看起来也是蔚为壮观。诸岛上台观殿阁,星罗棋布的分布,到了这里,暖洋洋的让人感觉绝非寒冬,只觉得到了仙境般。

    每隔不远都是燃着熊熊的火焰山。颇有暖意,显然是起着化冰为水地作用,萧布衣见了只能叹息,暗想这里只是烧上一晚的话,就是诸多百姓多年的积蓄,这个杨广,铺张浪费竟至如此,他的文治武功能不能比得上秦皇汉武暂且不说。可是若论奢华浪费。恐怕就是桀纣都是赶不上他的。

    三人到了海边。萧布衣有些茫然,李玄霸却是笑道:“萧大人第一次来到这里吧?”见到萧布衣点头,李玄霸解释道:“圣上这次赏灯是在海内蓬莱山,我们去蓬莱山要从龙鳞渠过去……”

    他话音未落,已经有大船过来迎接三人,萧布衣上了大船,见到碧波荡漾。海中各处星光点点,天水相接,星灯繁点,几乎以为身在梦中。

    李世民兴奋指着四周道:“萧大人你看,如今已经入海,这海边沿着龙鳞渠的方向建有上林十六院,院门临渠,每院都有一名四品夫人主持。那里面的堂殿楼观。都是华丽十分,常人难以想象。萧大人你看,那就是翠华院。那里的张夫人就是因为大人……”

    “世民。”李玄霸咳嗽道:“今日只是赏月赏灯,不说其他。”

    李世民吐吐舌头,看起来很是天真,见到萧布衣望着自己,赫颜道:“萧大人,世民无知,还请莫要见怪。”

    萧布衣笑笑,缓缓摇头,李世民不知道他地心意,只觉得这个萧大人目光中大有深意,并没有多想,扭头望过去,突然道:“送吃地来了。”

    众人望过去,发现翠华院已经驶出一小舟,送上珍馐美味,量不算多,但都是萧布衣前所未闻地食品。李世民倒不客气,大快朵颐,萧布衣随口尝了下,只觉得颇为味美。一路行过去,每过一院,都有小舟送上吃的点心,这一路行来,曲折蜿蜒,美不胜收。

    等过了十六院,远处海上高山耸立,灯火辉煌,隔着海望过去好像是个发光的透明体般,让人心生赞叹和敬畏,到了山前,三人下了船,远远的见到杨广在一布置华丽的高台上坐着,美女环拥,酒水似泉,苏威,宇文述早早的到了,正和杨广谈笑风生,见到萧布衣三人到来,倒没有朝廷的威严,微笑着打个招呼。

    杨广却是摆手让李玄霸和李世民过来,一左一右地坐着,赏赐他们美酒,看起来对他们的确不比寻常。

    宇文述握紧了萧布衣的手笑道:“少卿,如今新年,旧事不如都是一笔勾销的好。”

    “有什么旧事,下官记性不好,早不记得的。”萧布衣含笑应付,肚里骂娘。

    “李柱国到。”宫人大声的喊了句,众人都是回头,见到大船一艘缓慢靠岸,李柱国出了大船,没有手下跟随,只是孤身到来。

    萧布衣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海上明月正悬,夜幕灯火辉煌,照的海面波光粼粼,荡漾绚丽,颇为壮观。

    李敏一到蓬莱山上地时候,就向杨广问安,杨广高台上挥手,让李柱国免礼平身,这时众大臣陆陆续续地来到,就连秘书监柳顾言都有幸到了蓬莱山。萧布衣环望四周,见到戒备森严,司马长安远远的立在,幽魂一般。萧布衣心道这里算是海上孤岛,来往需要行船,就算有刺客的话,也很难混入。

    想到刺客地时候,萧布衣眉心跳了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先不说这里,只是说要混进上林苑的重重检查,已经是颇为不易,就算是贝培,估计也要大费周折。

    宫人这时又是报道:“申明公李浑前来面圣!”

    众人都是惊凛,心道陪圣上赏月固然是难得的恩赐,可李浑已经年老力衰,前几天才被刺客刺了一下,到现在能否起床还说不准,既然如此,那肯定是不适合赏月的,可要是不赏月,他来这里做什么?

    李敏脸色微变,见到一大船靠岸,一宫人推着个车子上岸,车子上坐着的正是李浑,头部微垂,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了过去,让人见了替他难受。

    萧布衣斜睨了眼,瞥见杨广嘴角的冷笑,心中凛然,已经知道这赏月并非是简单的事情。李浑劳苦功高,重伤之下,是宫人推过来的,这说明是杨广让人带他过来,看他头都无法抬起,还赏个鸟月,这个杨广到底想做什么?

    有些寒心的萧布衣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是一刺,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不经意的四下望过去,只见到远远处的司马长安已经扭过了头去,脸上的表情异常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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